荣美之家的美篇

荣美之家

<p> 海南行</p><p> 第二章、重返农场(中)</p><p> 作者:朱光耀</p><p><br></p><p><br></p> <p>  2000年10月2日下午,我和陈友烈两家六人乘面包车从八所镇(海南省东方市市府)出发,前往曾经生活的红泉农场。走上一见如故的国防公路,离农场越来越近了。可以说,这次我们是怀着朝圣者的虔诚,走向海南西部的。多少年来,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还有这里的人,这里的情,始终盘踞在我们的心灵深处。</p><p> 小车右拐弯进农场路口,原抱板邮电所已建成新楼,绿树旁钢管高挂“海南省国营红泉农场→5KM"的蓝底白字路标。饭店、商场、莱市场改变了从前平静的路口。还是那条红土路,小车穿过稀疏的灌木林,见到六队的剑麻田;七队的橡胶林,五队路口的农场学校。远处,农场领导及老友陈潮南(潮州知青)在等待我们,人们抒发着炽热的感情,多么激动人的时刻,我们回来了!如同回家的感觉。</p><p> 在招待所里,巫副书记介绍农场近况,职工1800人,退休工人500多人,总人口5000人,分23个生产队,年主产橡胶一千多吨。并表示欢迎老知青回农场参观访友,又说农场的建设,离不开知青们的一份功劳,讲得我们鼻子发酸。农场还准备了一堆椰子招待我们,招待所里,安置了热水器、空调、弹簧床,十分舒适。稍作安顿,我们迫不及待地到外面走走。</p><p> 如今的场部,随处可见芒果、菠萝蜜、椰树,草坪铺了意大利草,老四队路口,三十年前知青们栽下的木麻黄“扎根树”不见踪影,大路两侧建成三层楼房,沿路都是店铺。四队篮球场已荒废,可原后勤处卢忠义管理的仓库还在。啊供销商店还是老样子,大家快步进去,布匹、日杂,样样俱全,又见砍刀,尖斗笠。“公鸡牌锄头!公公鸡牌的!”不知谁语无伦次地叫起来。锄头是知青们当年“屯垦戍边,保卫海南”朝夕相伴的“朋友”,每逢大会战垦荒天天“修理地球”,每个人都得用掉几把锄头。连队发生大灾,茅草宿舍烧毁,但锄头还在,好有亲切感呵!那时候,农场只有供销商店有商品,大钟牌的香烟每包一角六分,丰收牌二角八分;瓶装红烧猪肉、二锅头烧酒等,都是知青们喜爱的.商店让你发工资不到一周便囊中空空,又得耐心等待发薪的日子。向男售货员问起原高个子售货的阿姨,回答早退休了。记得那时,我任六队司务长,到店里购买椰油制造的白洗衣皂,阿姨很照顾,每次可购得一箱60连。在大路上,不时遇见熟人。湖南知青朱预泉的桌球店,两张台围着不少人。广州知青陈薇薇是饭店老板,现有孙子了,全家十一口人。走近老四队,四幢瓦房已破旧,原机关招待所已建为瓦房,老会议厅、机关食堂还存在。陈友烈曾在机关食堂任炊事员,今天重返故地,兴奋得手舞足蹈,带着妻儿看住过的房间,又看炉灶。食堂平时不开膳,今日专门派人为我们办菜。傍晚,国庆留守农场的巫副书记、工会主席苏乾寿设宴为我们洗尘。陈潮南、小吉司机也入席,丰盛的莱式,又上五粮液,大家纷纷举杯, “为农场的兴旺发达!" “欢迎老知青回场!”干杯!难忘过去,难忘今宵,直到半醉而归。</p><p> 第二天清晨,晴朗天气。农场安排派出所和医院陈潮南驾驶的两部小车,由苏主席陪同我们往各队走访。车过长田水库,来到十三队橡胶林路边,这里有一块灌木,野草茂密,松树耸立的场地,这是洪志杰的墓地吗?大家踩出小路寻找, “墓碑在这里。”还是那块水泥墓碑,五角星下面“洪志杰同志之墓”的小字油漆已退。洪志杰是汕头工农兵中学一九六九年赴海南建设的知青,一九七一年九月连队开菜园爆破炸树头时,遭飞石击中致死,年仅十九岁。其墓碑水泥板青苔依存,大家动手把墓地修整清理,姚月琴点着一把香,每人分三根插于碑前,喃喃自语地说: “志杰,我们来看你。”以表达哀思之情。扫墓完毕,大家往山里的一队。</p><p> 红土路越来越不好走,低洼处烂泥淹没半个车轮子,幸好司机有经验,三拐四弯地冲过去。木栏杆那边,整片的芒果园,我赶忙拍下照片。小车下坡经过泉水涓涓的山沟石头路,翻过山梁,终于看到橡胶林中的一队,路旁胶水装卸房伸着长铁槽,工人可上楼倒胶水,使其流进胶水罐车。职工都住上瓦房,队长陈亚音和司务长接待我们,陈队长是普宁人,其家布置得十分整洁,冰箱、彩电、瓦伙房、自来水,让人感到温馨。大家饮茶座谈,又由陈队长带路参观供水站。出门,又见馒头山,那碧绿薄雾中的山,它是农场境内最高的山峰,其山势较陡,靠昌化江边是悬崖,山顶偏圆,农场人称之馒头山,也许那时经济紧张,饥饿时看到它便联想起吃馒头最美好的缘故吧?山上树木茂密,藤类极多。它也让我想起曾经到那里找藤迷路那狼狈又可笑的事,走进橡胶林到供水站,该站由农场投资二百多万元建设的,从江里抽上来的水经五、六个圆形水泥大罐中沉淀、过滤、储存经六公里的管道引往场部,沿途生产队也受益。回顾过去干旱时,水井千涸,小老彭司机开着胶轮水槽车拖水供应连队饮用,洗澡得到山沟里找黄泥水沉淀使用。我们顺着楼梯上水罐顶观望,连亘的群山郁郁葱葱,橡胶林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墨绿,大自然的风景,多么令人陶醉。</p><p> 走出供水站,一行人踏上小路去江边,路边长满海金沙藤、飞机草等杂草小树,偶尔是木薯园、番薯地。 “见到江水了!”大家快步下山,啊!多么宁静的江面,青碧的江水,黛绿的山脉,葱郁的森林,湛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一切都是清澈洁净的,空气是那样透明、清新。记得从前农场在江边大会战,大江就是天然浴场,识水性者常常游过江那边。假日,朋友们相约到一队,往江边选处支流,拉网赶鱼,捕鱼聚餐,何乐而不为。</p><p>回一队,陈队长对司务长说,天气炎热,难得老知青到队里来,没什么可招待的,送120元作饮料费,真是盛情难却。我们告别热情的人们,驱车前往戈枕水利。</p><p> 从一队去水利,只有牛车小道。小车得返回二队叉路口,土路坑坑洼洼,不少被水冲成一道道沟,好几回车轮陷于沟里,进退两难,大家找石头碾路,齐心协力推车,弄得裤脚都是泥水。到目的地还约有一公里,几道深沟挡道,苏主席探路回来,说车子走不了,但大家兴致勃勃,决定步行前往,时值中午,阳光正烈,矿泉水也喝光了。“哗、哗、哗”是江水冲刷水坝那悦耳的声音,响声越来越大,走上戈枕水利大闸门上的栏杆边,俯瞰大坝又长又白的瀑布,江水奔流不息,十分壮观,西面远处可见椰林中的戈枕村,一群水牛在草地上觅吃,东望当年大会战开荒的地方,大片的芭蕉林,木薯地,沿江三三两两长着野生的芒果林。苏主席讲,农场开垦的土地,不少归还地方了,黎族老百姓也学农场大种水果,可见土地真的值钱了.下水闸,过水谭,是农场的水电站,轰隆隆的噪音甚大,大家大声说话,据悉,海南在昌化江投资17亿建成全省发电量第一的广坝水电站,但下游的戈枕水利,浩荡的江水越过坝面,坝下的乱石滩基本淹没,连叉河路段的水中桥也常年过水,现改建成高高的公路大桥。</p><p> 在水电站宿舍,遇上原六队的揭阳社青陈御忠,其女儿也已上高中了。据介绍,除发电任务外,各户搞些农副业,改善生活。他们也向苏主席反映要求维修房屋。临别,陈御忠送我们一直走了很远,很远……</p><p> 归途至长田水库坝头,原十二队驻地撤消了,变得一片荒芜。水库蓄水量大,远处望不到边,坝面加固了小石堤,陈潮南说,水库现在无养鱼,听说地方正与农场争水库的使用权呢。</p><p> 车回场部,苏主席已安排在杨敏华(普宁人)和陈薇薇夫妇开的饭店用膳,进店又遇见原四队海南工友倪明光(现任23队队长),苏主席干脆地说一起吃饭,大家聊聊。陈薇薇亲自下厨,炒了十几个菜,热情招待我们。</p><p> 当天下午,我们去六队,它是我生活了五年多的生产队,最早种植剑麻。小车不走老路口,而顺着高压电线直下老莱地山坡上的新六队,这里盖有两幢水泥平顶的砖屋宿舍,有的职工仍居住老六队,有的住剑麻厂。在屋前见到海南籍的倪秋光,大家往队长家饮茶,我急着请倪秋光带路去老六队,穿过小路到旧址一看,这里已面目全非,二十多年前建的几幢瓦房十分破旧,不少墙壁见红砖,我居住过的房间用木板绑铁线代替门窗挂着,令我更加怀念过去整齐有序、环境整洁、青年成群、朝气蓬勃的老六队。芒果树下,有人在乘凉,一位我认识的、一时叫不出名字,她用海南话道: “我是董清妹。”我道我是朱光耀。她望了好久“妈呀!你是原来瘦瘦的司务长啊!”高兴得握手问好。又在茅草伙房旁见到翁卫德夫妇,吉排兰等老工友,大家言无不尽,感慨非常。看老六队原来的伙房、洗澡间、猪舍处已荒凉得很,唯见孤独的老水井,仿佛听到往日知青们打水洗衣的喧哗声。望老菜地有人驾牛犁田,但早不种菜了.</p><p>往小水坝,山那边是剑麻加工厂。从前,赶牛车上山砍柴,都从小水坝经过。转回新六队,几位相熟的老工友从老六队过来会面,大家一起在大树下合影留念。岁月沧桑,工友们长期在炎热的环境中劳动和生活,显得苍老多了。由于时间仓促,我们还准备往八队,只好与大家道别。</p><p> 八队,位于国防公路通往农场路口的对面,依然那四幢旧瓦房,没其它建设。队长张映安是揭阳人,与陈友烈共事过,见面十分高兴。张队长介绍,队里现在无种植橡胶、剑麻,土地全部由农场出租个人经营,每亩年租50元,有的工人租地耕作,有的经商等。</p><p>八队南面是20, 21,22三个侨队(1979年越南排华时到海南的侨民)呵!我想起从八所镇回农场时在国防公路上看到的芭蕉、芒果等种植园,不少小洋楼前还停放轿车,货车,原来是侨队工人租地种植水果,发家致富了。农场不少人佩服越南华侨的勤劳创业精神。</p><p> 返回场部,我们又转向老团部一带瞧瞧,如今这里处处是杂树大芒草,不少职工的住房七零入落地建于通往旧东方镇的大路边,有小商店,单车修理店。原机耕队的老瓦房无住人,机修厂在老油库东面坡上,由朱预泉承包经营,老团部残缺的土戏台被围进职工住房后院,水库边的老井装上抽水泵。那时,人们洗衣围着井台坐的挡土水泥矮墙大部分已被泥土掩盖。走马观花似的到处看看,周围跟着一群好奇的职工孩子,在一院子里,停放着一台旧的东方红拖拉机。看工程队里冷冷清清,不见人影,夕阳西下,鹧鸪啼叫,天色渐晚,大家只好上车去农场医院。</p><p> 上山坡到医院,以前门诊部与食堂中间的那块种植印度草,长满野菊花,蝴蝶纷飞的开阔地已不复存在,密密麻麻的木杂树围统着整个医院。只剩一幢老瓦房,原任卫生员的姚月琴指着房间,解说员似的讲着原来谁住的。屋前有一大榆树,从前没见过,一想离开农场已二十一年了。</p><p> 住院、门诊部是重建的楼房,国庆放假,不见值班和住院的,注射室很杂乱。原卫生队食堂处已建了一幢二层的宿舍楼。晚饭,老友陈潮南已安排,进他家,其妻高香姑(任助产士)正忙着炒菜,两个孩子帮着洗菜,搬来椅。其家分二层楼,楼下客厅,厨房,楼上卧室,彩电冰箱、微波炉、书柜挂画等,生活确实有所改善。听陈潮南讲,现在粮油肉菜、煤气等都上市场购买,私营的中巴半小时发一班车往八所镇,不少人往城里看病,医院就诊的职工及农民不多。高香姑介绍,在医院生孩子只花二百多元。他们的女儿十八岁,儿子十二岁,都在八所镇读书.晚饭,蒸鱼焗鸡、排骨萝卜,小吃等摆满饭桌,三家人一起吃饭,十分开心。难得老友重逢,一言难尽呵!</p><p> 回到招待所,已是晚上九时多,这时老知青陈薇薇和欧阳两位过来坐谈,大家都是知青,谈到熟悉的朋友,艰难的经历,真有点永远说不尽的感觉。已退休的老指导员卢加元也来看望大家,又谈了很晚。</p><p> 第三天早上,场部晨雾笼罩,青草芳香,炊烟袅袅,鸟语声声我们就要离开农场了,巫副书记,苏主席以及卢加元,原卫生队指导员李寿花等都来送行。虽然回农场时间短暂,但得感谢农场领导及朋友的热情款待,作别之时,大家在办公楼门口、老会议厅花坛前合影。</p><p> 重返红泉农场,回到远离废气和噪音,远离繁华与浮躁的地方,我第一次真正找回了知青年代印象中的蓝天、白云、碧水、青山。</p><p> 再见吧!热情的农场人。再见吧!红泉农场。你的兴旺、你的发达、将时时刻刻牵系着你的“儿女”一老知青们的心。</p><p> 朱光耀</p><p> 二000年十二月九日</p><p><br></p><p><br></p><p><br></p> <p>本文作者:朱光耀、姚月琴夫妇合照,曾经是红泉农场汕头知青。</p> <p>请您继续关注,下一章《椰島海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