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前几年,每到墨尔本的冬季,我都会在亚洲超市里买一些成品的腊肉香肠,以满足口舌之欲。</p><p>慢慢的,有了自己做一点儿腊肉香肠的念头。为此,还购买了袋装的成品干肠衣和可以灌香肠的绞肉机。</p><p>去年秋末,准备做的时候,家里崇尚健康养生生活的太太发话了,说不要做了,吃熏制的食物对身体健康不好。对正在满怀激情跃跃欲试的我来说,这话无异于当头一棒。虽然有一万个不同意不愿意,但在家里太太才是老大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咽下所有的不同意和不愿意,做几下深呼吸,舒缓一下要做腊肉香肠的迫切心情,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了。</p><p>转眼到了今年2月,多灾多难的澳洲刚刚挨过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燃烧时间最长的山火,又陷入到了新冠病毒疫情爆发蔓延的漩涡之中。3月23日,澳洲政府封闭了国境,颁布和实施了严苛的封城和社交禁令。</p><p>于是乎,我们除了早晚带狗小子在社区里遛弯,剩下的就是宅在家里,靠着在家里做“DIY”和烹饪,还有看电视上网来打法时间度日。</p><p>家里前后院的花草都收拾完了,果树修剪也搞了好几遍,屋外的事情没有了,就开始转战屋内研究和实践烹饪活动了。太太天天照着电视和网络上的烹饪网红的视频,做饭做菜做点心。</p><p>一天,又看到了电视上做腊肉香肠的视频,太太说你买的肠衣还在,要不咱们也做点儿吧。太太的一句话,立马又勾起了我的热情。趁热打铁,在家里的老大还没有变卦之前,赶紧动作。我旋风般开车出门,去了离我家不太远的“Tasman”连锁肉店,买回了70多公斤猪五花肉。</p><p>比照着电视和网络上各种腊肉香肠的教程视频,我把做腊肉的切长条,太太则是在手上磨出了水泡的情况下,把做香肠的肉切成了小块。</p><p>我把高度白酒和盐、以及各种调料混合打碎后涂抹在肉上,再放入冷柜,每天早晚两遍翻肉。几天过去了,把做腊肉的条肉拿出来 ,洗去肉上面的腌料,穿绳挂在木棍上沥干水分。为了防止蜜蜂和墨尔本天不怕地不怕且馋的要命的各种鸟儿来开荤,又在后院搭了架子,绷上了巨大的网子,宝贝儿狗小子也是跟着忙前忙后、尽职尽责的在后院看护着晾晒的肉林。</p><p>太太把干肠衣开袋浸泡,按照视频上的制作方法调出了原味(里面糖多)、辣味和蒜味三种味道的肉块原料。</p><p>我架好买回来一年多还没有打开包装的多用途绞肉灌肠机,把肠衣套在绞肉机的前段出口的套管上,然后把肉块放进绞肉机。转动绞肉机手柄后,肉却不出来。赶紧的再看看说明书,噢,原来用灌肠功能的时候,要把绞肉机里面的绞肉细滤铁片取出。重新安装好了以后,摇转手柄,嘿,出来了,还出得很顺畅。出一截太太就用细绳扎一下,费了两个多小时的功夫,一堆三种口味的香肠就灌好了,然后再把灌好的香肠挂杆晾晒。</p><p>肉和肠挂出去了,又开始考虑怎么熏肉的问题了。按照电视上新西兰的一位能人把肉放在“BBQ”烤肉炉子里熏制的的视频讲解,出门在附近剪了柏树细枝回来,然后把家里的烤肉炉子拉出来,在烤盘上放上一次性的烤盘,“技术总监”(太太)在烤盘里放上大米、糙米、白糖、茶叶、香叶、柏树枝叶。我再把简单晾晒过的肉条摆放在烤盘上方的烤架上,打开火头,放下烤炉盖,开始熏肉了。</p><p>第一个批次的条肉顺利熏好拿出来了,颜色还不错,遂继续把肉摆上熏。进屋喝水出来,咦,怎么发现烤炉四周往外冒出来的不是烟而是火苗了!赶紧揭开烤炉盖一看,呵,烤盘里的发烟的东西都起火了,肉已经不是在烟熏而是在火燎了,赶紧把烤架上已经成了黑糊色的肉条拿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盖子放下了后烤炉里面的温度升高,肉上的油滴落到烤盘里后把烤盘里的发烟的东西给引着了。换烤盘,继续放上发烟物品和条肉,然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熏,折腾了半天,终于算是熏制好了。</p><p>老天爷给力,持续晴天。把熏制好的条肉挂在架子上晾晒了两天,然后就迫不及待的让太太各样蒸了一些。</p><p>一吃,除了咸味,别的索然无味,和期待和想象中的味道差了不是一点点。</p><p>下午女儿来家里,吃完太太满心推荐的腊肉香肠,在太太说给她装了一盒让她拿回去时,女儿居然破天荒的说家里有很多吃的,下次再拿吧。我们家这个聪明绝顶的女儿,只要是来我家吃喝与拿走,一贯的做法都是对妈妈极尽好话,以回馈我家太太付出的对女儿的疼爱之心。而这次,连女儿都婉拒了可以白拿回去的东西,这个味道就可想而知啦。</p><p>我违心的对太太说嗯味道还不错,就把腊肉香肠都挂到冷柜里,再也没有了吃的欲望,同时开始为花了一大笔钱买肉有点儿心疼了。</p><p>在墨尔本的新冠疫情比一天严重,为了减少出门的次数,我都是一次出门就买能维持最长时间的食物。为了腾出地方,加上冬天的天气也冷了,我就把腊肉香肠从冷柜里拿出来,挂在了透明凉棚的下面。可能是太太也觉得味道不怎么样吧,她也再没有蒸腊肉香肠了。</p><p>转眼到了几个月后的8月份了。早上和狗小子遛弯回来,一开门,满屋混合着的各种香气扑鼻而来,进来一看,太太正在切蒸好的腊肉香肠。</p><p>红色和黃里透白相间的腊肉,白色和深红色里透着亮点的各种香肠摆在了早餐台上。和着香气,腊肉和香肠挨着排的进入了我的嘴里。令人惊叹的是,和几个月前第一次吃完全不一样,混合着腊香、微咸和些许酒香的鲜美腊肉、充满了蒜味、甜味、辣味的不同味道的香肠,让我的味蕾极速的躁动起来,太太可能是看到我吃的太多了,半途中把腊肉香肠的盘子撤走了。</p><p>早饭过后,坐在腊香犹在的餐厅,我开始琢磨着是什么让这些腊肉香肠由寡咸无味变成了唇齿留香,是融合、是接纳、还是沉淀?我想应该都是,但关键是时间,是时间把这些醇变包容在了一起。这是不是也像我们人生呢,随着漫漫的岁月,让我们的生活慢慢的变得越来越有味道了。</p><p> 2020年8月7日写于墨尔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