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高四散记</b></p><p> 高四并非高中四年级,而是少时经历的西丰学校高中第四班。虽然已经四十年了,但她像人生长河的一朵浪花,忽隐忽现漂移在脑海,勾起一段难忘的回忆。</p><p><br></p> <p> 上世纪75至80年,正值毛泽东时代与改革开放交替之时,农村推行九年一贯制义务教育,西丰村(当时称作大队)作为姚村公社北部的中心村,在小学、初中基础上开办了“戴帽”高中,学制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小学、初中招收西丰村学生,初升高少数尖子生考入姚村公社的林县四中,西丰村附近的坟头、北杨、李家岗、刘家岗、大池、井湾的中上等学生,则划片招生进入西丰学校高中。每年只招一个班级,大约五六十个学生。75至78年共招收四个年级。我们是78年入学,80年毕业,因此为高四班,这为西丰学校的最高学制打上了句号。现在西丰学校还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6年,初中3年,却没有了高中的名头。高四班在我们的人生历程和西丰村的文化史上也算一个小小的里程碑。</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p><p> 西丰学校坐落在村西北角,呈王字型,前排为教师办公室,后两排为教室,共有12个教室。高四班教室为前排东边第二个教室,教室坐北朝南,东西3间,讲台靠西,西墙为黑板,有课桌六七排,西北角有有一火台,供冬季取暖,前后坯墙,砖镶门窗,玻璃窗户,水泥地面,干净整洁。教室正前有一棵高大的柿树,树上悬着一口钟,用来提示学校的作息时间。柿树向西四五步有一眼水井,按有辘轳,供全校用水。院落空地则为操场。学校距井湾、大池、李家岗、北杨、坟头,近的三里,远的五里。往西一里许是人工天河红旗渠,西北皆有丘陵农田山林环绕。当时若能航拍,肯定是一幅美丽的图画。这就是我从少年长成青年,生活了11年(学生9年,民办教师2年),渐次展开人生翅膀的乐园,也是孕育过高四班的精神平台。</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p><p> 高四班学生经过78年秋季初升高中招录取,约五六十个人,西丰20余人,李家岗和坟头两村每村约10人,大池、刘家岗、北杨每村三至五人。男生约40人,女生约20人。十四五岁由少年向青年,正像植物由花蕾向花苞成长的季节,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我们三村五里相聚一起,似出窝刚振翅的小鸡汇在一起,叽叽喳喳,一片欢愉。虽是初秋,天还很热,男的脚踏打掌布鞋,女的身着长裤花格衬衣,透着朴实的土气。都是自备凳子,挎着书包,步行走读。男女同坐一桌,仅以眼神扫视,少有语言交流。西丰本村人占着地利,上下学方便,外村同学在西丰有亲戚的中午在亲戚家吃一顿,没亲戚的只好每天步行两趟,风雨无阻,大多数同学家中连自行车也没有。虽说在西丰上学辛苦一点,没有四中生洋气,但比起没有学上,去生产队下地干活要高一个档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各村学生也各居特色。西丰的人多,同学们一脸阳光,好似有北京人上了清华、北大的优越感。坟头的学生名字大部分都带有一个“生”字,俊生、风生、江生、根生,范银生就有两个,还得分大小银生。李家岗的学生钢笔字都很漂亮。井湾的五六个人是第二学年转过来的自然有些生疏。一晃40年过去了,但在我们心中依然是少年的模样。</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p><p> 高四班的教师除语文外,是学校随时拼凑的。班主任郭真喜是语文老师,他虽然是初中生,但经过培训和钻研,教学及班级管理都具有一定的水平。他曾教的高二班有名学生叫郭河山,78年高考考上了郑州一所中专,这是西丰四个高中班唯一直接考上的学生。真喜老师当班主任一般不对学生发脾气,而是用目光和语气交流,调皮的学生一见他立刻就规矩了。他不仅讲授文化课,还传授为人处事。夏季领我们拣拾教室墙后排水沟的杂物,以防雨水浸入。冬季教我们和煤糊火。他联系大队团支部,在班上发展了好几名共青团员。这些对我们日后的成长都有很大的益处。数学老师换过三四个,都是女老师。焦秀云刚从中专毕业就教我们数学,她通过亲戚给我们找了很多复习资料。物理化学老师现学现教,政史地照本宣科,英语因为没有老师就没有开课。受时代局限70年代科班老师还未毕业,高四班的老师只能鸭子上架,勉为其难。不管如何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一历史事实不能改变.</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p><p> 虽然师资水平有限,但我们的所学却在幼小的心灵上打上了烙印。78至80年,“文革”之风式微,改革风潮刚起,“抓纲治国”“拨乱反正”“真理标准”“科学春天”是时兴的语言词汇。语文课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沁园春.雪》等诗词豪迈大气。华主席的《贵在鼓劲》、陶铸的《松树的风格》、茅盾的《白杨礼赞》、邵华的《我爱韶山的红杜鹃》,这些课文无不体现着奋发向上的时代特色。我们还模仿鲁迅的杂文《友邦惊诧论》写批判张春桥的作文。数学课直线、斜线、抛物线、三角函数,仅仅记住了一些名词,不求甚解。物理化学一窍不通,政史地死记硬背。有的学生感觉是白废时间,到第二学年下半年就流失了一少半,毕业时剩下不到40人。80年7月高考都报考了文科,全部名落孙山。后来我又到四中复习参加高考,发现北京海淀的复习资料就有80年的高考试题,现在回想,当时我们河南农村九年一贯制高中,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北京十二年一贯制,小学六年,初高中各三年,我们所学的课程仅相当于初中都不到,所学内容就不在北京人把持的全国高考命题范围。高四班同学经历的高考只不过进过考场,摸过考卷而已。尽管我们的戴帽高中学历,但也是工作生活的有力凭据。有的在此基础上努力深造考入高等院校,有的参军当了干部,有的当了长期工人。直到现在还有一位叫瑞英的同学仍珍藏着高中的课本。我们填表或户口本上都要理直气壮的写上文化程度高中,这就是高四班最直接最现实的存在和利益。</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p><p> 回忆高四,还有我们的课余生活。音体美课除了课间做一下广播体操,每周一节毛笔大楷字。劳动课也叫勤工俭学,几乎每周都有。每日要有学生轮流值日擦黑板打扫卫生。每晚放学后两人一组打扫教室,先把凳子全部竖在课桌上,洒一遍水,将废纸灰尘清扫,再把课桌凳子摆列整齐。每周一次大扫除,将门窗擦干净,清洁区扫一遍。下午放学或周日要去薅草喂猪积绿肥。麦秋两季要到生产队打场、帮耧、撵牲口、撒肥料。学校还组织过摘花椒、复收小麦红薯、往学农基地推粪。我在班级担任学习班长,负责收发作业、教室门落锁、敲钟、冬季糊煤火。收发作业是将作业本收起来交给老师,老师批改后再发下去。管理教室门钥匙必须早到晚归。敲钟要操心卡住马蹄表的时间,预备钟、上下课分秒不差。预备钟是提醒大家做好上课准备,大预备敲四下,小预备敲三下,敲两下上课,敲一下下课。冬季糊火也一门技术活,煤、土、水要比例适中。煤糊的硬或稀,火都会灭。糊的虚,火也就乏灭了,第二天再生火,教室里乌烟瘴气。这些课外活动,启迪了我们年轻的心灵,促进了热爱劳动、勤俭奉献品质养成,使我们受益一生。</p><p> 四十年过去了,我们也由花季少年,几近花甲。各自事业有成,成家立业,儿孙绕膝,贫贵穷富已有定数,互有千秋,吃穿住行物质需求已经满足,惟有心情愉悦,身体健康,才能焕发青春,幸福长寿,安享天伦之乐。高四班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一个笑话,但对高四班同窗学生来说是绕不开的历史,是真切的经历和体会,是伴随一生的美好追忆。想起了一首杂诗,经查作者是田园诗人陶渊明,与大家共勉。</p><p style="text-align: center;">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p><p>(2020年8月7日,立秋,草于林州市蜜蜂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