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笔记之“东坡书院”文:冬雪(原创)

冬雪《文学园地》

<p>  三月的海口,海风带着温婉的抒情,展示出城市的魅力。它像古船,停泊在我目力不可及的大海之中。涌动起春潮和深情的呼唤,接受着人类的爱与赞美。它在阳光下的一瞬间,让我的灵魂竖起沙哑的琴架,使歌声飘向了海面,飘向了远方。溶入了层层透明的云间,同海水流过我美丽的梦境,呈现出所有生活的细节,和动人的东坡故事。</p> <p>  海口之旅,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从三亚一路行程,二小时三十分到达了海口。迎接我的海风,它以独特的柔润吹来,汲取阳光的热度浸染弥漫,让我用心灵谛听生命微语的声音,大海之光便如期而至。它斜挂在朦胧的海岸边缘,似一个忠实的守护者,与大海形影不离。真是上天无疑是偏爱海口的,温润灵动的自然美景已属不易,还要锦上添花地赐予它仰视的人文渊源。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海口完全不用生拉硬套,只需平时质朴地娓娓道来,就足以赢得人们尊敬的目光了。然而,五千年的专制的文化,加上一个疯狂的乱世,才孕育出一个北宋大文豪苏东坡。他是海南岛沧桑的海岸上一个忧伤的传说。此时的我与海口,并肩而行。走进被海风抚慰的“东坡书院”,走进用文字堆砌的楼阁,静静地阅读海口的人文历史。游海口的《五公词》是我期待已久的,这是来到海南想避也避不开的停留。寻访古城的历史,那些凌空的楼阁和发生在楼里楼外的悲欢离合铿锵温馨,跌宕起伏。走进书院,我细读着海南历史。所有的故事就这样被木棉花的芬芳慢慢掀开,它在我的目光里忧伤,它带来爱的气息进入我的内心,陶醉在每一个故事之中。</p> <p>我望着古老的书院,有数不清的道路,像血管一样布满了它沧桑的脸,带着远古的味道,同我细读“东坡书院”的历史珍籍。原始的海南,是一个贬谪之地,流放之地,古人有“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鸟飞犹需半年程”之叹。而北宋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苏东坡先生被贬谪至海南,东坡书院是先生曾经讲学的地方。可是,如果穿越到公元1097年,这里还是一片蛮荒之地。大文豪苏东坡,正在为即将前往海南度过贬谪生活。他从黄州到惠州再到海南,苏东坡当时已经到了花甲之年。此去海南,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临行前跟家人交代后事说:今到海南,首当做棺,次便做墓。死即葬于海外,生不契棺,死不扶柩。苏东坡的悲观不是没有道理,登岛后,他近乎绝望的发现: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然而,乐观的苏东坡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开始写信作诗,出门访友了。他的一些诗作现藏于海南博物馆,他的《坡仙笠屐图》描绘的就是苏东坡出门访友时途中遇到大雨,苏东坡从农家借来竹笠和木屐穿戴起来,饶有兴致的提着衣衫在雨中行走的情景。</p> <p>  此时,我的心湛蓝如镜,我感到自己的亲切、柔情、豪放、洒脱和遥远。望着雕像,略显孤寂和苍凉。我看着过往的行人,思索着没有标准的时代,说法纷纭的时代,在四周的广阔道路中迷失了自己。我确信自己走进了大海,海水从我身体里冲刷过去,暗涌、穿越、概念,在我的目光里异常清晰。让我回味着故事的细节,感受到的是,不要重复过去,那是一道隐形的棚栏。但我不认为有什么东西可以无限循环下去。天空也不能,大海也不能。我只能站在简单的疑问里孤独。这古老的“东坡书院”,我观看着留存下的历史文化遗产。海南啊!因为苏东坡。真是东坡不幸,海南幸。我走到“泂酌亭”下,谁能漠视一切的存在呢?一阵海风吹来,宁静的不能再宁静了,闪耀的依旧闪耀。那些失意者在感慨命运多谋同时,却为海南带来了当时先进的思想理念和生产生活方式,最重要的是带来了大陆先进的文化。我低头看到自己,带着纸和笔,做了一个兴趣盎然的旅人。独自品味“东坡书院”的珍籍,细读着苏东坡的诗文。他苦苦写作,默默的完成着自己的期待,释放着内心的苦闷。我读到了苏东坡在海南的写作细节,真是笔耕不辍,让他这种人放弃写作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在儿子的帮助下整理杂记文稿,汇集成了《东坡志林》。他还完成了为《尚书》作注。</p><p>&nbsp;</p> <p>资料记载,苏东坡在海南诗作一百三十多首,这其中包括他的和陶诗十五首。由此,他终于为自己的和陶诗一百四十二首画上句点。然而,蔚蓝的大海、雪白的浪花,映衬着绿树、草坪、椰林,锁不住我张杨的欲望。这欲望同我内心的思索进行了一次温暖的接触,走进“苏公词”,细读着苏东坡的介绍,见证了他在海南的生活过程。苏东坡被贬来琼,借寓金粟庵(五公词内)。留存的遗迹有,宋、元、明、清及民国,历朝不断在其周围增建、重修的建筑古迹。海南第一楼的《五公词》记录的苏东坡被贬时,苏东坡已经是60岁的高龄,从雷州渡海以前,他都不知道是否有望生还。即使如此,对于陌生之地人们还是会有疏离与不安之感,更何况对于一个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将止于何时的老人。真是生有生的愿景,死有死的美好。我看着,想着,不知道我思索的是什么?看着楼内楼外的一切,没有性别可以区分天和地。只有海水流着,他把南方当北方来爱,他只做了一个梦。睡着了!很安详很平静也很幸福,他平静地睡着了。</p> <p> 再次回到公元1097年,苏东坡在渡海前写道:”某垂老投荒,无复生还之望。苏东坡一直将陶渊明视为精神知己,他在颍州时就开始了这项工作,离开惠州时,已经写完了一百零九首,最后的十五首是在海南完成的。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之一,弟弟苏子由,这样评价这些和陶诗:独喜为诗,精深华妙,不见老人衰惫之气。同为北宋著名诗人的黄庭坚则,对东坡的岭南之作发出这样的感慨:东坡岭外文字,读之使人耳目聪明,如清风自外来也。文章记叙了苏东坡前去海南时,与弟弟苏子由这一别,显然已抱定生离死别、生还无望的心情。所幸渡海一路平安无事,苏东坡顺利到达海南儋州。他听到海用了那么多物质说话,搅动了这个春天,搅动了这天上人间。真是让我感叹!感叹的是,人的认识具有滞后性,才华洋溢的人在属于自己的时代总是不能被珍惜,这一点东西方倒是有惊人的一致。“赢得身前生后名”对于这些人来说是不可兼得的事情。苏东坡一生颠沛流离,在他死后宋朝的几任皇帝却让他的身后之名到达了巅峰,宋孝宗甚至还发出了生不同时的感慨。</p><p>&nbsp;</p> <p>《苏东坡传》中转录了一段孝宗乾道六年封他为太师之位的圣旨,一句“王佐之才大可用,恨不同时”足以道出对英才的追忆。为时已晚的补偿,却难掩内心的遗憾。我想到了另一种底色,人生本来就是一张白纸,你愿意画什么就画什么,你愿意撕掉也没有人敢拦住你。此时的我,难以忘记“东坡书院”以外的故事。这故事培育着海的胸怀,铺展在无际的天幕下。可海风抚摸着我的脸颊,像倒在疲惫母亲怀里的婴儿。我是丑的、穷的,但我的脑海里记录下了东坡书院的历史。由此可见,岭外的蛮荒气质并未令苏东坡的才气性灵打折扣,相反,这一番不平凡的打磨,是对苏东坡诗作最好的锤炼,最后幻化为文字的绚烂。这绚烂的绝句孕育着果实,饱满得可以触摸到汗水的质感。它以记述的形式,表达出生命内部的力量和苍凉。</p> <p>  我默默走出“东坡书院”,朝着天上的云微笑。我走着,微笑着;向着吹在我脸上的海风、向着守护着我生存的阳光、向着我生命中的空灵和遥远的海岸。我的皮肤、我的头发、我的胃和内心居然都静了下来。而海南的第一楼《五公词》,和我的身影不知何时成为了一体。那些因出生高贵而占据山顶的野草,却成了风景。苏东坡——你是海南文明进程的福祉啊!</p> <p>作者:黄涛,1960年生,黑龙江人,大专。1980年开始写作,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大量诗文。部分作品获国家级和省级文学奖。作品被收入《中国诗歌选》《中国诗萃》《当代诗人诗选》《当代诗人诗作精选》《中国当代诗歌大辞典》《当代精英诗人作品选》《百家散文精选》《中华散文精粹》《中国当代散文大观》《散文百家选》《中国当代散文家力作选》《中国当代实力派散文家》《2010中国散文经典》《百年散文名家》《中国散文大系》(抒情卷)《世界大百科全书》(文艺卷)《中国作家十家作品精选》《当代文艺四大家》(合集)《2013中国散文年鉴》。辞条被收入《中国散文家大辞典》著有诗集《梦中的月亮》《失落的心河》《黄涛诗选》《黄涛抒情诗集》《黄涛文集》《游记百篇》《黄涛作品集》。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创作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协会员,中国一级作家,海伦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黑龙江省海伦市农业机械管理局退休干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