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赋（十一）：竹赋

赵东旭诗文

竹     赋

 

家有新篁，竦立婷婷，青筠亮节，碧叶菁菁。开轩听雨，与尔悠然成趣；对月临风，为谁窃窃有声？相觑两不厌，人竹共犀灵。

   根生崇山大野，志在云海霄穹。人间大雅之境，古今君子之风。风来琴瑟忽起，雨过碧纱空蒙。潇湘帝子，斑斑万点清泪；啸傲七贤，诗酒几度狂踪。河东种竹，引清凉以祛疾1；板桥泼墨，闻风雨而忡忡2。岁寒三友，谁堪峻拔清秀？参差万木，惟尔雅韵独钟。

虚心铮节，非关巨细；不香不艳，正直凌厉。无夤缘屈曲之枝3，有殊世超然之气。耸而干云，聚而荫郁，光华通体，根根独立。悠悠哉清泉为伴，淡淡焉野乡为计。清流一派，涵光蕴玉。夫竹者，君子也。

   贫沙瘦水，迸箨不舍时日4；焦原崖畔，筼筜直上扶摇5。寒暑易节，守本色以青青；风雪加凌，必强体而争高。不效杂树低首，敢共狂飙啸号。生生不息，孜孜而上，百劫愈盛，万木一骄。竹者，志士也。

   生则壮景成荫，布散氤氲。死则斩肢斫骨，精作林林。简册韦编，载坟典于青史；箜管笙箫，听凤鸣于古今。构瓴葺宇，庇风寒于黎庶；结链成槎，济江海以渡津。笾箪箦簟6，居家之必备；案几帘笼，器用之上尊。芟筇为仗7，以扶耄耋；烹笋为馐，以飨朋宾。人之与竹，休戚心仪；竹之与人，无欲奉身。竹者，大公也。

苏子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何哉？竹之大义也。乱花迷眼，不学艳香趋殿阙；垂老山陬，不似酸儒悲风月。地迥风异，本性不易，江南塞北，壮蘩不绝。呜呼！问如今，谁共原宪守高洁8？谁似汲黯一身铁9？浊尘难得明如玉，俗世几处光烈烈？竹影独萧萧，竹吟空切切！

乱曰：茂竹青青兮，血脉源于后土；亮节铮铮兮，耿介昭然长天；高品懿德兮，吾侪修而效焉；绵绵其类兮，清风恒流人间。

 

                 2020年7月21日

注释：

1.河东：即柳河东，柳宗元。唐元和三年，柳宗元谪居永州生活困顿，又因南方暑气潮湿，患上腿疾。有邻人告知，栽植竹子可以引生凉爽之气，慢慢治疗腿病，柳宗元便自己动手种下一片竹子，等竹子长起来，果然腿病大愈。于是写下《茆簷下始栽竹》古风一首记载此事。2.郑板桥以画竹闻名于世，并有多首咏竹的诗篇，其中有《潍县署中画竹呈年伯包大中丞括》最为著名：“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3. 夤缘：攀援，攀附，比喻拉关系向上巴结。4. 迸箨：竹笋破壳而长。箨：竹笋外壳。柳宗元诗《苦竹桥》：“迸箨分苦节，轻筠抱虚心。”5.焦原：巨石名，李白《梁甫吟》：“手接飞猱搏雕虎，侧足焦原未言苦。”焦原崖畔，言竹子生长在艰险之地。筼筜：生长在水边的高大竹子。6. 笾箪箦簟：均为竹制生活用品。7. 芟筇：芟，砍伐；筇，一种竹子。8.原宪：孔子学生，字子思，宋国商丘人，孔门七十二贤人之一。一生安贫乐道，不肯与世俗合流。他曾做过孔子家宰，孔子给他九百斛，他拒绝不要。《韩诗外传》载，孔子死后，他居住在卫国一个小巷里，“环堵之室，茨以蒿莱，蓬户瓮牖，揉桑而为枢”。当同窗好友子贡来看他时，问他是否有病？他衣冠褴褛但很坦然地说；“无财之为贫，学道而不能行者为病，我只不过是贫而已！”史上皆称原宪为有节之人。9. 汲黯：西汉名臣，字长孺，濮阳人，汉武帝时官列九卿。汲黯为人耿直，能犯颜上谏，不畏权贵，不怕丢官，不怕杀头，被汉武帝称为“社稷之臣”。

作者简介

赵东旭，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员，铁岭市诗词学会副会长，铁岭市历史学会理事，昌图县诗词学会会长。昌图县关工委副主任。曾任昌图县委宣传部副部长、昌图县报总编辑、辽宁日报驻昌图记者站站长、第五、六届辽宁省记协理事、铁岭师专客座教授。主编120万字系列丛书《话说昌图》，出版个人旧体诗集《随吟诗稿》、《徐行吟》，词作《水龙吟·复兴领》获铁岭市首届“纳兰性德”诗词大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