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入殓师

一枕黄粱

小区六楼奶奶几天都没开门了，不经意间，邻居闻到丝丝异味，才感觉情况有点不妙，于是打电话给远方工作的奶奶的儿子老赵。

电话里传来老赵急切声，我昨天刚给我妈打过电话，没接，今天想准备打，就接到你电话。不管如何，我马上回来……

当老赵风急火燎打开家门，屋子已弥漫着一股浓浓恶臭。老赵一看，母亲已去世多日，尸体已开始腐烂，顿时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看着可怜的娘，老赵心如刀绞，泪眼滂沱，蹲在地上不停敲打着头。鼻涕眼泪混杂裹挟在一起，哽咽得出不声来。

众人催促，赶紧请入殓师。须臾，一位老入殓师进来一番查看。

入殓师戴上口罩，手脚麻利，拉开裹尸袋拉链，盖在老人身上，只轻轻一推，老人一个翻转就进入裹尸袋，入殓师拉上拉链，上下捆上两根布条，与助手将老人提起，下楼放进冷藏棺，前后不到几分钟。

老赵感激零涕：“师傅，这些日子我出差在外，想不到母亲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走了。你就给我娘最后一个尊严，一个体面吧，让我心里好受点！”

“没问题，你母亲情况还算好的，那些车祸中缺头断臂，手脚分离的，只要脸部还有皮肤，我都把他还原过来！”

入殓师接着说：“我去年接过七八十位，什么情况都遇到过。”

老赵紧紧抓住他的手，不住地点头，连声说，好，好！拜托了。

入殓师说“赶紧买来寿衣、包裹、雨伞之类！要体面就得穿好衣服，化容整装，遗体告别时，亲友瞻仰也不至于尴尬。”

“人都腐烂了，还能穿寿衣？”

“能，我将她低温冷藏后再穿，不然谁也穿不了。”

接下来便按部就班，照程序走：竖灵、收殓、丧失协调、引灵、接体、奠礼、火化、出殡、安厝、后续关怀等环节。

殡葬仪式是一门古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承传至今可见其生命力的强大。入殓师是一种神秘而让人恐怖的职业。但谁也不会与钱过不去，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才有垄断。所以想拜师学艺都很难。

与死者打交道，不免让人会感到毛骨悚然，不过，做多了也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何况殡葬事业是刚性需求，一锤子买卖，且细水长流，只要工作出色，不愁没活接。

死不起，是当今现实写照。过去老人没断气就得请好“八仙”，每天好烟好酒，大鱼大肉，糕饼茶点，起码要供上5天。付上诸如此类，名目繁多的穿衣利市包，化妆包，起丧包，解索包，解结包，祭灵包，驱邪包。城里人口密集，死人接二连三，每月万把收入是不成问题的。

如今时兴火葬，不用抬棺，无需掘地，八仙才减为“四仙”，而城里入殓师一人就能统领天下。硬生生敲掉4个人的饭碗，双方由此结下梁子，但用户要谁就是谁。谁都奈何不了。

入殓有大小之分，小殓是给逝者穿衣之类

大殓就是处理逝者遗体化妆，整容入棺，灵堂布置，墓地安排，墓碑雕刻，陵墓设计，遗体告别等殡仪服务。

家属需要守灵、哭丧、用道士、佛事超度亡灵，或教堂礼仪，他们都能提供一条龙服务。

入殓行业因人们心理抗拒而变得神秘莫测。人一死，家属大多束手无策，只能让入殓师牵着鼻子走。

入殓师各项服务要满足客户需求，才能获取双赢。配套服务越多，费用自然就水涨船高。如是兄弟不和，事情就难办得多。

入殓师与大量的尸体打交道，有的可能惨不忍睹，要给他们化妆，得把身体洗好，把缺了的胳膊腿找东西补上，给某些部位做特殊处理，全程可能伴有异味。没有强大的心理装备是胜任不了的。

但入殓师更钟情此类逝者，因为交通事故遇难者，看上去恐怖，但不会有病毒传播。最怕的是传染病，肝腹水之类的死者，必须给他们套上头罩，自己穿好防护罩服，不然随时会有液体喷出。这才是最忌讳的。

有时发生交通事故，入殓师一天要穿好几个人衣服。也有好几个同一天出殡的情况发生，这就要调拨同行代理。

如今又时兴树葬，花坛葬，草坪葬，天葬，钻石葬，太空葬，礁球葬，有机粉葬，海葬，烟花葬，画葬等绿色殡葬。入殓师也要与时俱进，在前进路上不断创新。

殡仪行业总会遭旁人的冷眼、抗拒与不解。尤其是年轻人，婚姻往往卡壳。但没有他们，社会就难以运转。你要想跻身这个行业，却又难上加难。

入殓师是人生无奈中的坐上宾，得意时的排斥者。他们常年在阴阳相隔的夹缝中行走，所做的程式都是缅怀死者一生的艰辛与不易，对死者寄托哀思与希望。教化后人不忘根本，遵循孝道，懂得感恩。

如今内容却有些变异，哭丧唱词都要求死者护佑家人一切安康，给死者平添诸多负担，直至不堪重負。说白了都是入殓师投其所好的赚钱妙招。

没点真功夫，不可守山铺。入殓师对许多程式颂词必须会倒背如流，这钱才能赚得盘满钵满，顺理成章。

诸如：

伏羲，伏羲!日吉时良，天地开张。东边玉土，西边凤凰。

白鹤仙师，河边采麻。何人看见？兰采和在场。

白鹤仙师，采了麻根，带到江西上饶府横风县种芝麻。（苎麻）

征东员外，带了银子，到了江西上饶府，买了数十斤芝麻。

员外接来祖师，打起盘龙大索。

大索有多少长？

九丈八尺长。

拿来有何用？

一抬石柱、二抬石梁、三造高楼、四建厅堂。

八十公公归仙去、忽然一梦向天堂、头戴子孙帽、身穿子孙衣、十殿阎王面前好游嬉、

八十婆婆回仙去、头戴福巾紫纱帽、身穿八幅罗裙子孙衣、王母娘娘面前好游嬉、

家中儿女一商量、叫来全堂八仙来帮忙，

请了账房先生来管账，

叫了和尚道士做道场，

八仙去了亲戚六眷家中去报丧，

亲戚六眷办了物礼来烧香。

全家大小哭啼啼、男女老少泪汪汪。

八十公公抬到大厅堂、前面挂孝堂、后面摆的是爹娘、和尚道士做道场、三清佛像挂中堂、十殿阎王挂两旁、生男养女无报答，十月怀胎辛苦酿，做场功德谢爹娘、三日四夜功圆满、叫了四大金刚来抬丧，抬丧需要长生杠、长生此木出何方？出在山东肥城牛山穆柯寨、何人见此木？小将军游山打猎，见到一对紫金檀，回到家中报员外，员外带了银子去判木、此木何人判、山主山神判、谁是中间人？吕洞宾做中间人。何人来代笔？白鹤仙师代。木价是多少？银子四两八。何人砍金檀？陈咬金前来砍。每斧一个大红包、左手砍了三十六斧、右手砍了七十二斧、共砍了一百零八斧……

喊了半天，奥妙来了，那就是红包!

数量可不少。至于穿衣化妆之类早就明码标价了。

不同阶层对丧葬需求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单就灵屋，就有三间，五间，七间的，有的还有假山水池之类。越繁杂价位越高。有的人家对亲人去世过于悲痛，单就购一只金丝楠木骨灰盒就化了13800元。在外人眼里也许这就是浪费，但存在就是合理的，在亲人面前那是一种爱意或是寄托哀思，寻求宽慰。

子女对父辈的爱都是真切有孝的，真情都能在痛哭中体现，没有真情，人是哭不出来的。入殓师对人性了如指掌，温柔一刀

没商量。

人生在困顿中真不知谁会帮了你，这个世界谁都不可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