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子湾风光系列(16)纪念八一建军节暨抗战胜利75周年专辑《沉默的抗日英雄一刘清怀

墨海云峰

照片提供: 刘福秀 刘福珍 文献资料: 刘福秀 摄影: 王建国撰文: 王建国编辑: 王建国 据研究统计:在抗日战争中，中国军民伤亡计3500万以上，其中中国军队伤亡380余万人，牺牲的军人达到160万人。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默默无闻，不为人知，逝者孤眠大地，生者寡淡人际。 参加革命以来，我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新中国建设几个时期。 战争年代，我参加大小战斗几十次，全身负伤十余处，无论这期间多么艰苦，我都从没有动摇过对党的信念，对共产主义的信仰。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倒日本侵略者，打垮蒋介石反动派，解放全中国。 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我先后在武汉、长春、北京、大连等地工作…每到一地，我都绝对服从组织上分配，对党忠心耿耿，一切行动听指挥，从不计较个人名利得失。 回想当年艰若的战争环境，再看看今天的幸福生活，有些是当时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要说不满足的，那就是对党的贡献不满足，应当为党为社会主义建设多做贡献！ 一一摘自《刘清怀同志自述》 2019年12月30日是那个冬天最冷的一天。河北安平电视台一行四人顶着凌冽的海风来大连寻拍刘清怀同志的足迹。第一站就是原大连523厂旧址及其生活过住址。大连523厂是刘清怀调入大连任职的第一个工作单位。 我们在甘井子区海鸥社区会议室做了简单的交谈，便来到了原523厂门前的吴运铎纪念广场。中国的钢铁战士吴运铎曾在这里担任过厂长，他和战友吴屏周在龙头山下的一次炮弹试验中，被炸成重伤，吴屏周壮烈牺牲。他们谱写了一曲中国共产党军工事业的悲歌。 伤残未愈的吴运铎一边工作一边写作。《把一切献给党》就是那个时代的一面旗帜，影响了整整一代人。吴运铎被人们誉为中国的"保尔•柯察金"。 刘清怀同志正是这里继往开来的又一代军工领导人。 　　 电视台记者在拍摄广场内景。 这是本文作者与河北安平县《全国第一农村党支部纪念馆》馆长王彦芹在吴运铎纪念广场合影。 1923年8月受中共北方局负责人李大钊派遣的安平籍共产党员弓仲韬，在原籍台城村建立了中共第一个农村党支部，即台城特别支部。 一年以后的1924年8月，河北省第一个中共地方县委——安平县委也率先建立。成为在冀中平原上共产主义的星星之火。 从吴运铎纪念广场出来，我们驱车来到刘清怀住过的旧址:西山宿舍石头楼。 西山宿舍是523厂的工人家属宿舍，大部分建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相当一部分都是"三合土"的干打垒的房子。十多年前都已鉴定为D级危房。特别是四座石头楼，建于1957年，楼板都是竹子的，天棚是灰条，建筑设计就是给工人居住的简易住宅。我们家就住在14楼的2层中间，1室半，建筑面积50平方。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也让好多人羡慕，因为我父亲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工人了。 大约在1961年春天，我们家的楼下突然搬来了一户新人家。引我注意的除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外，就是他们的父亲，清瘦的脸形，嘴巴短而且有些歪。 有一天，我在楼上劈柴，父亲对我说:“劈柴到楼下去劈，你干什么都要轻点，楼下住的是新来的厂长呀。”我一听着实有些惊讶！一位领导六、七千人的大厂长，怎么会住在我们工人这样简陋的房子里啊？而且他们的人口比我家还多。 这是刘清怀一家人的全家福照片。一位抗战年代的老干部，一位身居高位的副厂长，带着一个八口人家，挤在一个使用面积不到40平方米的屋子里。那时我们家只有六口人，还住在楼上。也就是说，刘厂长那时住的条件，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这在今天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是刘清怀与夫人崔大腻的照片。他的夫人也没有一点官太太的样子，和普通的家庭妇女一样，每天操持着家务，照顾着六个未成年的孩子们。 刘厂长和工人们一样，不论酷暑寒冬，不管风雪露雨都是步行两里多路去工厂上班。记得那年的冬天，有一天下了厚厚的大雪。早晨起来，他穿着军大衣和我们大家一起扫雪，扫完雪又去上班。 谁能想到这位与民一起扫雪的中年人，曾是一位浴血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并多次身负重伤的战斗英雄呢？ 所有在他身边工作过的人都不知道，包括他的子女们。 我们两家关系处的很好，过年的时候，母亲炸了麻花总是挑最好的让我捧着送给他家，他家也送给我们花生和点心之类。 记者们拍完了他的旧居，又来到了他生前最后工作和居住的地方。他生前工作最后的一个单位是大连橡塑机厂，他曾在这里担任过党委书记，1979年7月起又在这里担任了三年顾问，直至1982年离休。 这是他居处简陋的客厅，客厅的茶几还是他自己打制的。 记者采访原厂党办主任王焕太。 记者采访原厂子弟小学校长张淑清。 记者采访原厂团委副书记柳莲荣。 这是受访的原大橡塑机厂工会主席关润发同志。 刘清怀同志离职不离岗，甘心当顾问。在当时成为一大新闻。 这是《旅大日报》的报导:《不似春光，胜似春光一一访大连橡塑机厂顾问刘清怀同志》。 刘清怀同志给干部们做报告。 这是《辽宁日报》的报导:《老干部刘清怀不恋职权当顾问》。 刘清怀同志在车间与工人交谈。 这是《工人日报》的报导:《从书记到顾问》。 他对记者说:“我决心在顾问这个岗位上，为祖国的四化建设发出最后的一点光和热。…” 刘清怀晚年的天伦之乐。 1990年12月9日，刘清怀同志走完了他光辉的一生。这一年他才七十周岁。 在他家的客厅墙上有两幅挂轴。一幅写着:横眉冷对千夫，俯首甘为孺子牛。长寿。一幅写着: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长乐。 我想这也许就是刘老的一生追求，更是他一生的革命实践。一位真正的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的追求和革命实践！ 2017年9月22日，他的夫人崔大腻也走完她的人生。2019年，他们的儿女把他们安葬在风光秀丽的黄海之滨，伴碧海蓝天，眠辽南大地。 刘清怀同志逝世后，孩子们在为他整理遗物时，看到他珍藏着的两枚军功章，其中一枚是《一级五一奖章》。由此，人们才开始撩开了他缄默了近40年的那鲜为人知的浴血奋战、波澜壮阔的军旅人生。 刘清怀，1920年出生在河北安平县一个贫苦家庭。父亲当长工，他13岁做童工，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劳动，累到吐血。 1937年10月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1938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担任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副团长等职务。先后参加几十次战斗，全身负伤十几处。 约保战斗是最惨烈的一次，也是他受伤最重的一次。 约保战斗发生在1943年6月的河北任丘县(现任丘市)约保村。时任排长的刘清怀带领50余战士伏击80余名前来扫荡的日本鬼子，打死敌人近30人。战斗中他冲锋在前，去夺取敌人卡了壳的机枪，但机枪突然响了起来，他身边7名战士光荣牺牲，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腮，失去知觉，昏倒在地。到了晚上，他被一位老大娘所救，他就利用这家院落，利用手榴弹与敌人对峙，牵制了敌人七、八个小时，掩护了小分队安全转移。但终因身负重伤寡不敌众，被敌人抓了去。在狱中，他的嘴巴发炎化脓腐烂生蛆，在冀中地下党组织的关怀下设法为他救治，当他被从狱中救出的时候，虽然伤口愈合，但嘴巴却歪了。 在解放任丘的战斗中，他战功卓著，被提升为连长。大家说刘连长像歪巴子机枪一样厉害，从此被当地百姓尊称为“歪把子连长”。 伤后，他瞒着领导，强忍着伤痛带领部队，参加了“夜袭高阳城“，“伏击关莊堡"，“围歼唐二里”“活捉伪县长"等几十次战斗，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战绩。但是被打歪的嘴巴及身上多处的伤痛，让他一直坚忍到解放后。我们现在看到的照片上他的样子，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北京的医院经过十余次手术整形才恢复到形貌。 自1937年参加革命到1944年，他一心扑在革命上，有时营地距家只有几十里地也没有回过家。1944年，当他请假回家探望时，由于脸伤严重变形，母亲和姐姐根本认不出他了。而父亲因思儿心切，已完全失明。他在回忆那段历史时，曾经这样说过:“见到此境此情，我倍感难过。但我还是赶紧安慰父母和家人:‘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在部队里很好，小鬼子马上就要不行了，我们就要胜利了！…’这是我的心里话，好多战友都牺牲了，但我还活着…” “好多战友都牺牲了，但我还活着。”这句话咋听起来实在是太普通了。可是当你仔细地去品味和掂量，真是字字千钧，震耳欲聋，撼天动地！这句话支撑激励着多少从战火中侥幸余生，从倒下的战友血泊中走出来人。他们像刘清怀同志一样，是那么的缅怀过去，那么的忘我工作，那么的珍惜今天幸福的生活… 刘清怀去逝后，他的子女们开始寻找父亲战争岁月的足迹。《我的父亲是抗日英雄》就是他的长女刘福秀发表在《新商报》(在搜狐网首页新闻栏)一篇纪念父亲刘清怀的文章。 《我的父亲是抗日英雄》文/刘福秀 “12月9日”，是个有历史纪念的日子，也就在一天，我的老父亲与世长辞。今年，已经是父亲离开我们第二十五个年头了。为了收集整理老父亲生平事迹，作为大女儿的我，从2012年起先后三次来到父亲的出生地河北省安平县以及父亲曾经战斗过的任丘市的约堡村，到当地史志办查阅了历史资料，逐步还原了一位革命老战士的抗战经历。完成了我20余年来心中夙愿。我的父亲叫刘清怀，是1937年抗战初期参加革命的老八路。在战斗中英勇善战，多次负伤，轻伤不下火线，很快成为一名带兵打仗的领头人。 在“约保战斗”中，父亲被敌人的子弹穿透脸腮，舌头露在外面，下巴动不了。当父亲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伤势不轻，紧打手势并抓过正在为他包扎伤口小战士的两颗手榴弹，命令战士扔下自己赶快撤下去。看到战士撤下去了，父亲又一次昏倒了。夜色降临，父亲渐渐苏醒过来，爬进村头一农家小院隐蔽起来。结果被鬼子和伪军发现后，困在院里。父亲顺着窗户向外扔出一颗手榴弹，随着一个爆炸声响，两个鬼子和一个伪军倒了下去。父亲趁乱又把第二颗手榴弹又扔进了敌群。鬼子被手榴弹吓破了胆，从村外调集大量兵力，把这所小房子围得水泄不通。父亲拿出殊死一搏的架势，敌人无计可施，下令准备放火烧房。为了保住老乡的房子，父亲勇敢地站了出来，被捕了。此时，父亲面部已严重变形，血水从伤口和嘴里不断流出来，根本不能说话，敌人也无可奈何。 在狱中，父亲恶化的伤口腐烂出蛆，打开包扎袋，蛆就往下掉。不能吃饭，连喝水都困难。就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也未动摇父亲“抗战到底”的信念，硬是挺了过来。父亲在监狱里被关押了半年多的时间，地下党组织经多方努力,最终将父亲营救出狱。休养一段时间后，伤口还未痊愈父亲又拿着枪上了战场。别看上次重伤让父亲嘴有些歪，但打起仗来就像歪把子机枪一样厉害，于是老百姓送他一个绰号“歪把子连长”。 高阳县城是敌人的一个大据点，对革命根据地威胁很大。父亲奉命带领一个排化装成汉奸和日本兵，父亲则化装成鬼子小队长，叫开了城门。把几个措手不及的哨兵缴了械，又迅速解决了城楼上的一个伪军班，大家顺利从城里抢运出一批军需物资。等城里鬼子发觉后，父亲早已率部队消失在夜色中。 夜袭高阳城，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给敌人很大的震动。“歪把子连长”成了神奇人物、威名大震，敌人闻风丧胆。 我的父亲是当之无愧的抗战英雄。 永远怀念你，我的英雄老父亲。(刘福秀2015年12月) 刘福秀还跟我说，结婚的时候，我的一些家具都是父亲自给我打的。可见当时这个家庭生活的拮据状况，更体现了一种父爱。这真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啊！ 这是刘清怀次女刘福珍写的一篇记念文章。 《比起我牺牲的战友强多了，知足》一一怀念我的父亲刘清怀 父亲生前从来没有给我们讲过他战争年代的经历。 我的父亲1937年参加革命，只有17岁。他从一个给资本家干活的童工参加了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并在党的培养下逐步成长为一名忠诚的革命战士。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在冀中平原上人称“歪把子连长”，在一次与日军作战中不幸负伤被捕入狱。在狱中坚强不屈，坚强斗争，后由地下党营救出狱，在伤未痊愈的情况下要求重返战场，先后16次负伤，荣获冀中军区一级“五一，奖章”。 在我小时的记忆中父亲一直很忙，确切的说跟本没有时间带我们去玩。小的时候家里生活条件不好，家里的孩子多，一家人全靠他一个人的工资生活。 父亲因为一颗子弹在嘴里爆炸留下了很大的伤疤和后遗症，伤口常常发炎，不能吃饭，十分痛苦，但他总是一个人忍着，很少去医院。但从未听父亲抱怨过。而且一直也没有影响过工作。 我记得最清楚的，也是经常对我们讲的一句话是:“我比起我牺牲的战友强多了，知足。” 我从未听他亲自给我们讲过他过去在战场上的经历。他的英雄事迹，只是后来看到党组织帮他整理过回忆录(由父亲口述)才得知的。听母亲说，他是不愿意提起他那些牺牲的战友，一想起他们就无比的痛苦，他对战友的思念都深深地埋在心底。父亲离开的时候沒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物质财富，但他留下的精神财富，将会永恒。 今年的十二月九日是我父亲离开我们整三十年了，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位英雄的父亲感到自豪。我将永远怀念我的父亲。 (刘福珍2020年7月) 在英雄的故里，2019年11月，河北省安平县大子文乡店子头村党支部，在村里特别辟地为刘清怀同志建起了纪念墓碑。并举行了庄严的追悼大会。刘清怀的长女刘福秀携丈夫参加立碑落成仪式和追悼大会。碑的正面，上方是中国共产党党徽，碑铭刻着《抗日英雄刘清怀永垂不朽》。碑的背面是刘清怀的革命生平。 河北省安平县电视台台长带记者亲临现场进行采访报导。 刘福秀还应邀来到了父亲战斗过的地方一一章丘市约保村。《北汉生活》特为刋载了文章:《英雄的女儿来到当年的抗日堡垒村任丘市一约堡村》。 章丘市约堡村决定将在纪念抗战胜利七十五周年之际，在这片鲜血染红的土地上为刘清怀和牺牲的七烈士建立纪念碑。 安平县《全国第一个农村党支部纪念馆》还发出了文物征集令，《令》中指出: 刘清怀同志为完成各时期党的工作任务作出了毕生的努力，是共产主义的忠诚战士。 河北安平电视台还专门为刘清怀同志拍摄了专题片[时光印迹]《歪把子连长》。 本篇的开头记录了电视台冒着严寒来连采访拍摄的片断。 《歪把子连长》共分(上)(下)两辑，将附在本篇的后面，以飱读者。 英雄是可以沉默的，沉默的英雄他们的情怀更宽广，他们的心底更无私，他们精神更高尚。 但是他们的后人不能沉默，活着的有良知的人们不能沉默！ 人类的文明进步是要传承的，只有永远记住历史上那些为了人类文明进步而忘我牺牲的英雄们，人类才可以继续前行，因为英雄是社会进步的先知先觉者，是人民大众的先进代表。 我们将永远缅怀沉默的抗日英雄，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一一刘清怀同志。 "以革命的名义想想过去，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这是历史的忠告，这是实现共产主义伟大理想颠扑不破的真理。 墨海云峰2020年7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