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在我十六、七岁时,邻居的袁哥从青岛海军部队回家探亲,他身着海军蓝、头戴无檐帽,帽檐后方的两条黑色飘带是特别的令人注目,飘带从披肩上随风扬起,使得袁哥这身海军服显得更加威武和洒脱。心想,有朝一日我能否象袁哥一样,穿上这身帅气的海军蓝,圆上自己当兵的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两年以后,适龄的我第一次体检、政审合格,竟无缘入列。在那个特定的历史年代,读高中、上大学、当兵参军,让有门路背景的子弟优先,成了这个特定年代不成文的规矩。在当时的年代,落榜者也毋须惆怅,也用不着怨天忧地,只怪自己生不逢时。送兵的那天,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伙伴们身穿崭新的绿军装,胸戴大红花,在一片锣鼓声中向众人挥手告别,我只有无奈地望着他们北去的军列离我们远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人的命运有时也颇为蹊跷,或许是命运给我另有安排。年度征兵工作才结束一个多月,失落的心情稍有了平静,当兵的事儿也已抛至脑后。一天下午,民兵连长突然通知我,说今晚有接兵部队的首长要来家访,我以为是民兵连长在逗我,听后心存疑虑,也没敢去多问,那晚是半信半疑呆在家里干等,期盼天上能掉下个“馅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晚上大约过了8点以后,民兵连长果然带着一位接兵首长来到我家,没等首长坐下,便问我叫什么名字,问我是否愿意去当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不加思索地回答:“当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首长见我的态度端正又坚决,便从包里取出一张纸和笔,让我把自己的名字和家庭地址写在纸上,见我写的字还算恭正,他就直切正题对我说:“我们这次征招的部队来自东海前哨的舟山,是国内第一批边防武警,它是一支既有军事化、又有地方公安职能的边防部队,是一批特招兵”。</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听了首长的一番话,我压根儿没去考虑是什么兵种,一听是海边来的部队招兵,顿时脑海里就浮现出电影中碧波荡漾的大海,岛礁上泛起的朵朵浪花一幕幕场景,人似乎已置身于辽阔的大海之中,仿佛自己也象袁哥一样穿着海军蓝、握着枪杆在岛礁上站岗,守卫着祖国的海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刚才听民兵连长介绍,你在家当过民兵,参加过尖子班的大比武,你要有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说着,他会意地朝我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就与民兵连长离开了我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也没过几天,镇人武部的顾部长给我送来了一张大红的入伍通知书,家人得知我要去当兵,是既高兴、又担忧。这年正逢对越自卫还击战,家人一听说是“边防”部队来带兵的,担心我此去是否与邻居的小马哥一样也去中越边境前线打仗。左邻右舍和小伙伴们也纷纷前来祝贺问我:“边防武警”是干什么的,是要上前线打仗的吗?当时的我,喜忧交织,心想,既然穿上了军装,甭管去哪儿,好男儿、当兵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有过军旅史的人,都难忘新兵连这段生活经历,这段历史对每个军人来说刻骨铭心,难以释怀,这是局外人是无法体味到的。兴许,这是一个人的人生启点,也是一个社会青年向军人转变的重要历练过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来到部队驻地才知,我们这支部队是一支新组建部队,我们新兵连的集训和训练科目都由舟嵊要塞区陆军部队负责代训,包括生活上的吃、喝、拉、撒、睡等,都要依照大部队的一整套规范实施,就连新兵连的连、排、班长配备都来自该部队的骨干和尖子负责担任,集训时间为8个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在8个月的时间里,必须完成大部队单兵作战的队列、各种轻武器的实弹射击、战术、投弹、剌杀和越野长跑、单双杠器械训练等科目的集训,武警的擒拿格斗和公安业务知识培训是这次集训的必训科目,可谓十八般武艺得样样过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来到部队的第一天晚上,我们下了敝蓬式的军车后,第一次感受到海岛的寒风凛冽和冰冷剌骨,一位班长把我们带到山脚下的一排石墙结构的矮营房里。营房背面紧挨着山,周围是一片漆黑,寝室内除了几张老旧的统铺,统铺对面的地下早已铺满了稻草,再无其它设施。在寝室,我们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等待着班长早点给我们发落。没过多久,班长扯着嗓子喊着点名,并示意我们各自放下行李,洗漱后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听号出操。初来咋到、人地两疏,新兵们听了班长的话是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吭声,全然不知所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经过一整天的长途奔波,或许大家都已感到疲惫,也彼此陌生,入睡时,寝室里是异常的宁静。躺在冰冷的地铺上,那条刚发的四斤重被子和一套棉衣、棉裤盖在身上感觉是不足御寒,人钻在被窝里是直打抖擞。大概已是后半夜时分,窗外的大风从营房的山背后吹来,直钻进寝室的窗门缝里发出“嗖嗖”作响,这时,也听到睡在地铺上的战友不停地翻着身,把铺垫下的稻草压得“吱吱”作响。天刚亮起,正处在朦胧惺忪的我,被一阵紧促的哨声惊起,没等着装完毕,班长早已穿上军装、系好腰带站在我们的寝室门口在吆喝:“全班集合,出操”!或许这就是部队,这就是军人的生活,学会吃苦、学会忍耐、学会坚持,也成了当兵人的标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为早日退去我们这批“新兵蛋子”原有身上的青涩,练就一身血性、虎气的军人意志,战友们是起早摸黑、训练场上开“小灶”已成了家常便饭,连里也隔三差五组织排与排、班与班队列、模拟拼刺、擒拿格斗的配套对抗性比武会操。在训练场上,战友们个个士气高昂、喊声震天,从摸爬滚打中苦练杀敌本领。遗憾的是,这些震撼人心和真实场面,在那时没有5G和单翻的年代里,已无法去记录和定格那时的真实场景。如今,从相册里去寻找曾经属于自己有过的那副青涩脸蛋,回味过去曾经有过的激情岁月,也是一种荣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那时的军训,刺杀是新兵连训练的一项主要科目,我的排长姓李,浙江缙云人,听班长说,李排长曾获南京军区大比武剌杀项目的第三名和舟嵊要塞区的第一名。在训练期间,我在李排长身上学到了常人无法学到的技能,他果断的处事风格、勇猛顽强的军人气质与魅力,深深地影响着我的一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排长得知我在当兵前练过剌杀,便引起了他的关注,只要班里每次训练,他都要过来察看我做的动作是否规范,那怕是一个细小的不规范动作他都要给予纠正。他说,剌杀的动作要领讲究的是出枪时“三到”(即令到、眼到、枪到),拚刺时出枪要快、准、狠,整个动作必须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决不能拖泥带水。记得有一次他给全排战士示范“向后转突剌”动作,李排长的刺杀果然是名不虚传。只见他向后180度的旋转速度如是一阵风,转身后左脚向前踢出的一大步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左脚着地时,他双眼紧视枪刺并喊出宏亮的一声“杀”的吼声,这声音如雷霆万钧、排山倒海,酷似一位铁甲武士在战场上在奋勇的搏杀。尽管这场景已过去40多年,李排长一连贯的拼刺英姿,至今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8个月的新兵集训,苦乐总是相伴着每一天。新组建部队由于后勤供给未能跟上,入伍时下发的一套军装和棉衣成了出操、训练、杠石块……不可替换的“两栖服”;崭新的一套军装和棉衣到处布满着汗斑黄渍,潮湿的地铺、垫被已是结块发硬;大年三十,一桶的年糕菜饭成了我们到部队后的第一顿年夜饭,可战友们谁都没有一句怨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在没有电视机和互联网的年代,连里每周组织我们新兵去团部看一、二次电影,已成了我们课余生活中最大的奢侈。每到夜色降临,只要连、排没有集体活动,战友们都要偷着去找点乐趣打发时间。偶尔也会约上几个战友老乡跑到附近的小店里去买点油炸花生、皮蛋、香烟、黄酒之类的食物,找个地方聊天小聚。尽管每人每月的津贴费是6元钱,自找乐趣是各掏一份子,按照现在的说法是AA制。每一次的小聚,都是畅开胸怀,无所不聊、无话不说,或许是艰苦的环境中让我们以这种方式相聚在一起,彼此间情谊得到升华,正象军歌里面唱的“战友亲如兄弟”,成为亲密的战友。记得有一天的夜晚,几个战友老乡躲在连部后山腰的坑道里正喝得欢,聊在兴头上,突然,连里一声急促的集合哨响起,我们也顾不上摊在地上的食物,凭借着刚学到的军事技能,是纵身跃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翻过围墙跑到了班里,各自见到班长是一脸憨厚相,还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想起当年的这些往事和情景,现在已到了“老玩童”的我们,是可笑、可乐,如今也成了我们饭后茶余的笑料。</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有幸能成为新中国的第一代边防武警,这是人生中的一次机遇和转折,我们不负重望;能接受舟嵊要塞部队优秀骨干和省市公安刑事侦破专家给予我们良好的训导与授课,是我们一生中的骄傲和欣慰。我们在这所大熔炉里得到了淬炼与成长。</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新兵集训结束后,我被分配到武警边防部队船艇上工作,担负起海上治安巡逻、海上辑私、抓捕外逃、海上运输和国宾安保等重大任务。十多年的部队生活,那些曾经热血过的往事滴点,让我终身难忘,也终身无悔!</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修改于2023年7月29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