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有感

老施

聚会有感                    不知从几何时，沈城各大酒店自反腐开始后的箫条冷清门可罗雀突然又车水马龙热闹起来，魚贯进出的皆为鹤发童颜又滿面春风的中老年朋友。 老同学、老同事、老战友、老知青、老邻居等等以年代久远，情深谊长为标志的怀旧Party排满了各酒店包房。 前段时间盛夏里接二连三的老同学、老同事聚会的热浪未退，又于伏末初秋的余威中感受了发小相聚的持续加温。 相比热闹非凡的大场面，我更喜欢三两挚友于安静一隅掏心亮肺、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无欲无求地忆往事，聊趣闻，思青梅竹马之光阴，想两小无猜之岁月… 席间，几位当年的英俊小生，面面相视中皆为油腻老翁，欢歌笑语里谈笑风生，把酒浅酌间畅叙友情，相比前些年相聚，少了点儿慷慨激昂，多了些理性平和与自嘲自黑，对往事的追忆一如既往的翻来覆去，不厌其烦的循环叨絮，偶尔思绪迸发，抹两把眼泪，传来几声抽泣，酒过三巡，气氛活跃，尘封的往事不知翻了多少遍仍津津乐道，话匣子打开便一泄千里… 对我们这些从小光屁股长大的50后来说，父一辈子一辈的生活轨迹是旁人无法替代的特殊经历，一些久远的记忆是永远唠不完的话题，少年时代的混沌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蒙太奇式的重现闪回：那里有无忧无虑的童真美好，有物质匮乏的凄苦味道，有饥饿肆虐对记忆神经的无情撕咬，也有初恋的无语凝噎与刻骨铭心，有青春期前的懵懂燥动与迷茫，更有人生初航的无奈困惑与亦真亦幻的成长梦想.....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可以说是多事之秋，那是一句顶一万句的时代，是不允许有个人思想异于社会的时代，是物质极度匮乏却还要天天折腾精神的时代，是女人不可以穿金戴银、不允许梳妆打扮的时代，是农民不可以瓜田李下卖蔬菜的时代，更是一代青年夭折梦想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炼红心的时代.......而这样一个特殊的年代里，人们的生存状态则成为那个特定时代中国人的缩影，对于我们这些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看过、听过、经历过太多日后成为谈资的故事，那些发生在我们父辈甚至我们自己身上的尘封往事一幕幕闪现…… 家长里短，哭笑苦乐，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工厂停工，学校罢课，上山下乡，人民公社，偷鸡摸狗，暗恋饥渴，闲的无聊，手抄小说……每个人的过往经历无不令人感同身受，跨越时空的碰撞，撞击心灵的思绪像湍急四溅的山间小溪，激越奔放，汹涌澎湃，又像十二三岁小男孩的童子尿，喷如泉涌，不可遏制，想呲多高就呲多高，想呲多远就呲多远，信马由缰，奔腾万里，你一言我一语，记忆的闸门洞开，放声谈笑，尽情舒发，相互之间毫无顾虑，大口饮酒相互夹菜，杯盏之中坦坦荡荡，互相调侃纵情欢畅，相熟相知哪用在乎什么形象，不需伪装的辛苦，只管发泄的幸福，时而娓娓道来，时而又振臂高呼，倾泻着儿时不敢说的一个又一个秘密… 流淌或喷涌着成长过程中一出又一出的人生戏剧… 生而为人是幸运的，作为万物之灵好像可以主宰一切，但认真一想，到最后可能连自己都主宰不了，刚刚送走母亲的痛让我确信不疑。生而为人也是不幸的，鸟儿可以比翼蓝天，鱼儿可以遨游大海，花草可以岁岁复生，人则有太多的不自由，太多的限制与忌禁，人被层层“规矩”所捆绑，一生中可以不管不顾肆意轻狂的日子也只有年少时光那么几天。 走过了大半个人生之旅，回头思量蓦然醒悟：人之一生真正可以称得上幸福的日子真的就是那段懵里懵懂，天真无邪，可以肆意妄为，尽情挥霍的年少时光。想想成年之后的生活挣扎，想想青年时期的步步为营，想想中年以来生命的不能承受之轻，再想想老年以后的心不甘情不愿和面对肉身的沉重与枯萎，有谁不是若大梦初醒，妄图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的少年时代的混沌日月里不想出来不想长大？花有再生日，人无再少年。岁月真的老了，曾经听故事的人，如今成了讲故事的人，当年讲故事的人，大多己是故事中的人。 别了，金色年华！ 别了，青春芳华！ 别了，中年挣扎！ 生于50后，已过“60”关，转眼便到“70”前，空前绝后的一代人竟被我们赶上。不是父母不小心，情到深处是命运，不是我们不觉醒，时代总是在前行，不是岁月催人老，夕阳西下留余辉，道是无情却有情。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清晨醒来，又见旭日东升就是幸福，傍晚散步，再看落日余辉就是幸运，要珍惜每一天和每一个遇见，要挥霍每一次感动和每一次愉悦，尽情享受生活，肆意送人欢乐，把儿时的记忆藏在心里，遇到机会就要尽情释放出去，把返老还童进行到底，生命之重生活之乐全靠自己。 无论今天你在哪里，也无论岁月把我们带到何处，相信来日不会方长，余生可见苦短，希望我们珍重每一次分别说过的那句“再见”，兑现承诺过的每一个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