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湖军旅生活回忆（5）：我们的老首长

岳臣

       我入伍后前两年工作调动多次，我在后勤机关种菜（专供机关食堂）期间，加入了机关宣传报道小组，主要负责出黑板报。当时处于文革时期，要求黑板报要紧跟政治形势，要连续出版不能中断。由于黑板报办得好，我受到领导的表扬。此后，领导经常安排我到处部抄抄写写，就是兼任机关文书的部分工作。在此期间，我与领导的接触渐渐多了，其中特别关注的是处长，就是后勤处的首长。处长已经40多岁了，河南安阳人，说话带有浓重的河南口音，态度和蔼可亲，语气非常温和。

    

　　142师炮兵团首长合影留念

       刚到机关，我在抄写材料时，处长特别注意我的姿势和动作，当面纠正我说，抄写材料，人的坐姿要端正，稿纸也要摆正，这样写出来的字才端正有力。在处长反复耐心的指导下，我终于把过去写字不良的习惯改过来了，虽说未能完全达到处长的要求，然而有了根本的改观。后来，我被调到处部正式担任文书工作，处部办公室与处长办公室相邻，每天都有机会与处长见面。由于部队执行军农生产任务，部队的住房条件极为简陋。处长的办公室也是卧室，进门右边放着两个大木箱（野战部队干部专用），都是放一些常用的衣物和被褥。靠窗台摆了一张桌子，专门摆放一些日常用品。房间的后半部，左边摆放两张办公桌，办公时人背对窗户面朝门口。右边摆放一张单人床（家属来队探望则安排到临时家属区居住）。

       处长保持了河南人喜爱吃面食的传统。食堂每天早餐以馒头、稀饭、咸菜为主，处长特别喜欢吃馒头，炊事班经常特意为他留下两个馒头，中午把馒头放到已经煮熟的米饭中蒸热即可。有时食堂早餐剩下的馒头较多，炊事班也会为处长的晚饭准备两个馒头。处长的伙食标准自始至终与同志们一样，早餐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加一碟咸菜，中晚餐均为一碗米饭加一碟一荤一素的菜(荤素各放一边)，真正体现了部队官兵一致同甘苦的革命传统。

       后勤机关每个星期有两天要搞集体劳动，就是在晚饭后到菜地整地种菜。处长以身作则，每到劳动这一天，晚饭后，处长总是第一个扛上锄头或铁锹出发了。“榜样的力量”此时得以最好的体现，同志们在处长的带领下，排着长队到菜地劳动了。为了切实搞好蔬菜的种植，处长经常找管理排长（专门管理机关食堂伙食）商量，共同制定蔬菜种植计划。

        后勤机关每个星期除了两个晚上下地劳动，其余时间就是组织打篮球。处长喜欢打篮球，晚饭后总是与大家一起到球场上运动起来，有效活跃机关气氛。每次球赛，干部、战士各分一队，没有裁判，也没有时间限制。到了夏天，晚饭后到天黑这段时间特别长，一老一少两支球队，谁也不甘落后，谁也不服输，一直打到天黑为止。打完球以后，大家先休息一会，然后提着水桶带上脸盆，陆陆续续到露天井台洗澡洗衣服。处长也一样，和大家一起围在井台周边，自己一桶一桶地提起水，先洗衣服后洗澡。大家在井台上有说有笑，官兵亲密无间，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部队逢年过节，尤其是春节，处长总是亲自下厨房。春节前两天，后勤机关食堂召开会议，由各部门、各单位分别推荐一名代表参加，专门讨论春节放假期间菜谱的制定和轮流值班安排。会议由管理排长主持，每次处长必定参加。从大年三十到初三，连续四天对每天的菜谱和值班人员（一人主厨，两人帮厨）都作出具体安排。处长的“绝活”是包饺子、擀面条，他一人除了把擀面的活包了，同时对饺子馅、炸酱面的配料也要亲自把关。

        到了炎热的夏天，大家口干舌燥，胃口不好，处长每隔一两天就会给大家做“过水”炸酱面吃。就是将黄瓜、豆芽、青豆、黄豆切好或煮好，做成菜码备用。然后做炸酱，将肉丁及葱姜等放在油里炒，再加入黄豆制作的黄酱炸炒，即成炸酱。面条煮熟后，捞出后在凉开水中过一道，再浇上炸酱，拌以菜码，即成“过水”炸酱面。也可根据自己的口味加辣椒，醋等调味品，这样会更加符合自己的口味。雪白的面条，加上丰富多彩的配料，色香味俱全，吃起来感觉凉凉爽爽，软软滑滑的，真是胃口大开。

        有一年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食堂杀了一头猪，晚上包了肉包子，包子个大馅又多，让大家吃了个痛快。后勤机关旁边有个鱼塘，鱼塘一侧搭建了一间“水上厕所”。那天晚饭后，处长上厕所发现鱼塘里飘着几片包子皮，顿时很生气，他立即召集机关全体官兵到鱼塘边，给大家上了一堂“节约粮食，杜绝浪费”的现场教育课。处长最后强调，以后如果发现有类似行为，不但要严肃批评，还要给予警告处分。处长在解放前遭受了很多磨难，又经历了残酷的战争，因而对粮食更为珍惜，面对粮食浪费现象更加痛心。

       1973年秋季，陆军第42军在惠阳搞了一个后勤干部培训班，培训班以师为单位，每个师编为一个连。142师后勤部一位副部长任连长，我们处长任副连长，处长向后勤部特别推荐我到连部任文书。在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中，为了紧跟形势鼓舞士气，全军各师还有军直属共八个连，每隔半个月搞一次黑板报比赛。我和师后勤部政治处的一位干事负责出黑板报，我们充分利用中午和晚上的时间，一起设计版面，然后他修改稿件我抄写，他画插图我写标题。我扬长避短，还是采用自己擅长的那一套，就是用广告色加毛笔抄写，标题和插图分别用红黄蓝绿等颜色，内容则全用白色，这样排版的版面既简洁又美观。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我们的黑板报在几次评比中总是进入前三名。由于处长的大力推荐，让我有机会在部队宣传工作中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我感到很自豪。

        

        1977年大学暑假期间，为了探望老首长，我专程从广州乘坐火车到了惠阳，又从惠阳乘坐长途汽车转到潼湖军垦基地。虽说离开部队只有两年多，却有故地重游，天壤之别的感慨：从住在大城市的高楼大厦再到住进部队低矮的草房，反差实在太大了。感谢老首长过去的几年里，为我提供了良好的学习环境，让我能够充分利用业余时间学好数理化，为后来上大学学好专业基础理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几年部队生活的经历，尤其部队是在惠阳潼湖执行军农生产，一年到头经常要参加生产劳动，的确很辛苦。然而，在处长这样的老首长的带领下和影响下，大家苦中有乐，苦中寻乐，让同志们充分感受到部队这个大家庭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