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洪涛

吴金泉

穿越洪涛

望着眼前的洪水，他们几个人毫不犹豫，挽起裤腿，便迈进冰冷的河水。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山下的降水量很大，淅淅沥沥的下到早上八点多，雨才停了。庆阳湖乡人大主席马合苏提和干事哈依那尔，乡卫生院的护士迪娜拉一上班，便驱车赶往喇嘛昭，去给那里的牧民做核酸检测。

喇嘛昭是个山区小村，只有十几户人家，牧民居住的很分散，有一户牧民，女主人叫古拉孜、叶斯木汉，大人在检测点做过了，她家有一个一岁的小孩，因无法到核酸检测点来，还没做。

电话打给古拉孜、叶斯木汉，她回答说:发洪水了，桥被冲毁了，抱着孩子无法过去。

一个一岁的小孩，做，还是不做呢？

马合苏提果断决定:做。不能剩下一个，到她家去做，虽然是一岁的小孩，但也在全覆盖范围之内。可是，通往她家的桥被突发的洪水冲毁了，没有其他路可走，他们的车无法通过，如果去她家，只有淌水过。无法可想，他们便跳入水中，去古拉孜、叶斯木汉家。

昨天夜里山上的雨还大，瓢泼大雨时断时续，有时倾泄如注，平地起水，有时细如牛毛，飘飘洒洒，雨水灌满了沟沟洼洼，顺着沟洼急流直下。洪水漫出渠道，在河滩肆意咆哮着，形成了一股浑浊的激流，涌起阵阵波涛，响着哗哗的轰响，令人望而生畏。他们行走在水中，没一会儿功夫，便感到腿麻木起来，水冰冷刺骨，象一把无形的利刃，直刺到他们皮肉的深处，使骨头一阵刺疼。迪娜拉摆动着身子，宽大的防护裤受到水流的冲击，形成了一股很大的阻力，她艰难的往前迈着步。

迪娜拉身子瘦弱，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做检测，没有时间休息。她总感到体力不支，置身在奔涌的洪水中，头有点眩晕，加之穿着防护服，显得格外笨拙。马合苏提和村干部马合赞一边一个，抓住她的手，防备她被水冲倒。乡干部哈依那尔在前面拉着马合赞，到了中间深水处，迪娜拉的脚下被石块一拌，身子后仰着向后倒去。马合苏提和马合赞用力一拽，把她拉了起来，她的裤子和衣服的下摆全部浸入水中，已经湿了。他们放慢了脚步，三个人相搀相扶着淌过激流，终于登上了对面的河岸。

古拉孜、叶斯木汉住在山坡的下面，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前面的草场绿草茵茵，经过一夜的雨水洗涮，青翠欲滴。古拉孜、叶斯木汉抱着一岁的孩子，已等候在河边的草地，当看到他们湿漉漉的裤子和灌满水的鞋，她激动的眼中闪现出泪花，连声说:“太感谢你们了，这么大的水，你们还是没有忘记我们的娃娃。看，裤子和鞋子都湿了，山里刚下过雨，水很冷啊！”

马合苏提微笑着说:“不用谢，这是我们的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

古拉孜、叶斯木汉说:“医生，你的裤子衣服都湿了，去我家，我把炉子生着，给你烤烤吧！”

迪娜拉说:“不碍事，太阳一照，一会儿就干了。”

古拉孜、叶斯木汉抬头看了看半空的太阳，自言自语地说:“太阳热，可一会儿也把衣服晒不干。”

他们几个也不由的抬头望向天空，那轮矫阳正悬在空中，把它的万道光茫倾洒下来，照射在山坡的绿地上，使草丛、树木都鲜活了起来。

古拉孜、叶斯木汉热情的邀请他们到屋里喝奶茶，他们笑着拒绝了。他们在草坪上给孩子做了核酸检测，任务完成，他们的心才放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返回时，迪娜拉望着湍急的河水，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腿还没有从透骨的冰冷中缓过来，现在，望着湍急的激流，她又感觉到了一种寒冷和后怕，那冰冷的水渗入她的肌肤，象刀在割她腿上的肉，使她感到一阵胆颤。

马合苏提看出了迪娜拉的犹豫，关切的问:“你不舒服吗？”

迪娜拉说:“没有，任务完成了，望着这个水，突然就怕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淌过这么深的水，现在望着它，感到心跳、头晕、头重脚轻，身子就象往水里栽似的。”

马合苏提说:“这是后怕，谁都有这种感觉。当时有事，顾不上那么多，一旦心里松劲了，这种怕就袭来了。”

迪娜拉说:“容我喘口气。”

马合苏提说:“要不，我们上下看看，有没有水浅一点的地方？”

马合赞说:“别看了，都差不多，没有浅地方。”

迪娜拉说:“走吧，别等了，还有几个检测点等着我做呢。”

马合苏提说:“好，我们回。”

这次，他在前面引路，马合赞和哈依那尔一边一个，挽住迪娜拉的胳膊，搀扶着她向河的对岸走去。

水声激荡着山谷，回声更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