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庙记忆

末名

<p>疙瘩庙记忆</p><p>&nbsp;</p><p>在我们的生命里,总有人不断进入、在离开,不同的人来来去去,不间断的场景不断变换。</p><p>第一次到疙瘩庙是夏天的时候,这是一个山包,是原来遗留下来的老庙。依着老庙门新盖的房子六间两层孤独的站在乱石中,窄小的院子里到处是石头瓦块,房后一颗老榆树看着有些年头,倒也枝繁叶茂,几只知了趴在树枝上声嘶力竭的叫着,翠绿的叶子随着知了的叫声颤巍巍的摇着,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院子里的碎石上隔着鞋都能感到烫脚,扑面而来的热气呛的人透不过气来。老庙门有两间破烂的房子是畜牧兽医站,一间里面摆满的兽用的药物,一间房子住着姓刘的兽医夫妻俩和他们正上初中的俩女儿,夫妻俩坐在老庙门的过道里摇着蒲扇乘凉,通往这里的只有一条茅草小路穿院而过到达政府,几间房子里只有两三人居住,到了晚上,有风呼呼地刮过,感觉害怕极了,货车在夜间咣当咣当寂寞的穿过车站,客车也在半夜三更的时候停靠在车站,顿时冷清的车站热闹起来,人声鼎沸,穿插着乘务员温柔的报站声,又随着咣当咣当的远去的声音恢复平静。再次到疙瘩庙的那天是雨过天晴的一天,河里涨满大水,唯一通往疙瘩庙的道路就是一条小船,浑浊的河水翻着浪花,站在船上让我心惊胆战,害怕一不小心就掉进河里,颠簸到疙瘩庙以后我就彻底的驻扎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了,一个镇属新建事业单位只有一个年龄稍大姓张的女同</p> <p>志和两个未婚的男女青年(小王、小孙)及一个正在家休产假的女同志(小张)),同事帮我收拾好宿舍 ,我也就安心的住下投入到工作中去了。</p><p>住下以后的日子同事之间就相互慢慢的熟悉了,特别和兽医站的邻居相处的亲如一家,我们几个就跟小兔子一样在乱石上蹦上蹦下,在邻居家蹭吃蹭喝那是经常的事,时不时的几个同事也做做小灶,工作之余小酌一杯。如果是冬天会在集市上买些小菜,晚上几人围着小火锅,边吃边胡侃,经常是三人一瓶白酒不知不觉就完了。若是夏天,晚上我们会简单的弄几个小菜,把桌子凳子搬到楼顶,听着咣当咣当的火车合着客车进站列车员温柔的报站声及出租车司机热情的邀客声,一片嘈杂,车站广场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夏天的风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温热携着湿气,感到皮肤黏黏的,我们几个就在夏夜这样的场景中微醺着,那一刻忘了自己是谁,在哪儿了。</p><p>后来我就和镇上的其他同事慢慢熟悉了,慢慢的疙瘩庙就热闹起来了,一些年龄相仿的女生男生爱到我们单位来玩,特别是下班后,夏天一大群一大群的青年男女就聚到楼顶胡吹胡侃,不到晚上十二点不睡觉那事常事。若到了冬天大家就聚在一楼的门诊室站着的,坐着的围着炉子神吹一会儿。随着单位的人员和科室设置要求,人慢慢的就多了起来,畜牧兽医站那几间房子因为是危房也拆除了,乱石被削成平地,打成了水泥地面,房子四周围上了铁栅栏,有了像模像样的仿玉石大门,院子内建了两个小小的花园,空地上栽上了广玉兰树,四季桂花、枇杷等树,邻居夫妻带着俩女儿搬到了别的地方,我们单位新增了俩人,休产假的小张也带着几个月大的胖嘟嘟的儿子加入到我们的行列,小院子绿意盎然,每季度都有各村的育龄妇女带着册子来单位接受检查,我们几个早早穿着白大褂的打扫院子和各科室的卫生,备好茶水等待着她们的到来,对每个来客我们都是笑脸相迎,热情接待,对于需要帮助的妇女们总是给予及时的帮助,一年里我们院子最热闹的就是这一段时光,来检查身体的女同志总是穿着漂亮的衣服,把自己收拾的美美的,就像赶集一样欢天喜地的来见我们,各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相互叽叽喳喳兴奋的说个没完,有的检查完了还要在我们这儿逗留一天,有的做完一些小小的手术后我们会及时的给她们端上热热的糖水或者甜酒鸡蛋,细细的叮嘱术后的注意事项,我们几个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一天吃两顿饭,有时忙的顾不上吃中午饭,就喝点水将就一下,时间长了,我们和这些女同志处成了朋友,每次总有人给我们带来很多自己家中种的蔬菜,米面、水果、烧酒等,我们宿舍总有吃不完的这些那些东西,不过我们也会时不时的给她们回敬点点心,奶之类的小东西,我们经常下村吃饭不用发愁,她们总是七碟子八碗子的招呼我们,热情的不得了。</p> <p>在疙瘩庙的日子过得总是让人怀念。不下村的时候,我们会在街上买点馒头我们几个人当早点,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同事们在院子进进出出,总是每天把不不大的院子从里到外,从楼顶到楼下,每间房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每张桌子擦的一尘不染,就连院子里的露天厕所也被我们整治一点臭味也没有。围墙外的刺米花偷偷的伸着头往里看,好像要加入到我们的行列来。要是冬天有太阳的时候,我们会在打扫完卫生后拿几条板凳坐在院子里,逗逗同事的儿子小胖墩,聊聊家常和工作。因为工作的特殊性,镇上安排下村的时候基本都是晚上时候十一二点后居多,镇上年轻的同事晚上就呆在我们疙瘩庙,要么打扑克,要么吹牛,要么在楼底支个木板睡觉,一到时间不用闹钟,都自觉地集合出发。镇上的领导下班时候也会加入到我们的行列里,在这时候他们不是从领导变成了普通职工,划拳喝酒,胡聊,嬉笑,打扑克牌,输了钻桌子,玩的高兴,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到了夏天,我们几个同事会把床支在楼底,晚上洗漱完毕枕着火车的咣当声,头顶着如水的月光,看着满天的繁星在在老榆树的庇护下安然入睡,偶尔听到广玉兰花瓣落下的声音,馥郁的桂花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们经常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微风轻轻拂起衣角,吹乱了头上的青丝,谁也没有注意时光在慢慢流逝。</p><p>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去,我也在此成了家有了孩子,我家的窗子和床正对着老榆树,春天发新芽的时候它总是调皮的把嫩绿的枝丫伸进我的窗口,我很喜欢午后打开窗,在床前放一把藤椅,听着音乐,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孩子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嫩绿的榆树枝条在我的头上摇曳着。后来单位改革,又新进了同事,有老同事退休,镇上的干部也越来越多,因为住房紧张,又有了别的单位的小曾和小李俩男同事住了进来,我们在一起胡侃的人越来越多,小曾是个性子比较软的退伍军人,脚手都勤,我们几个女同志都很喜欢喊他帮忙做些事。小李是个犟性子,爱下象棋,没事的时候就在他的宿舍和小曾下棋,经常俩人争的面红耳赤的,我家先生总是他们俩的调解员。记得有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冷,半夜的时候我家先生肚子疼的厉害,孩子还小,没有办法,我只好喊醒小曾和小李把他送到了医院,结果是他俩在医院陪了一夜。</p><p>不知不觉我们在疙瘩庙住了8年,老榆树无论春夏秋冬总是默默的看着我们闹,看着我们笑,陪我们经历人生中最美的时光。再后来由于单位业务的需要我们搬离了疙瘩庙。8年间我们经历了青春中最快乐时光,我很感谢上天让我在这个阶段认识了那些曾帮助过我的人和我帮助过得人,佛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中应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所以我相信,无论我走到哪儿,遇见那些人,那都是我该去的地方和该见的人和该经历的事。</p><p>别了,疙瘩庙,别了,老榆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