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锻造

咫尺西天51444286

<p class="ql-block">(1969年拍·下乡在农场时)</p> <p class="ql-block">1970年 11月,国家冬季征兵开始。我下乡的农场几千名适龄青年踊跃报名应征,角逐31名征兵名额。</p><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七十年代,社会崇尚军人,尤其是年轻人。农场又是青年人扎堆的地方,当兵热、当兵难。</p><p class="ql-block">经过报名、选拔、体检、政审,层层过关。最终,我成为了幸运儿,被批准入伍。</p><p class="ql-block">“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那一刻,真是高兴的无法形容,儿时的梦想终于实现了。</p><p class="ql-block">登上火车,告别了亲人。此刻,我意识到:从穿上军装开始,保家卫国的重任已经抗在了肩上,自己的生命与国家的安危绑在了一起,这既是责任、也是义务,使命光荣,为国尽忠。</p> <p class="ql-block">我的《入伍审批表》</p> <p class="ql-block">火车一直把我们拉到部队驻地—大连。部队番号是:3266部队(当时部队隶属沈阳军区直管,后划归旅大警备区,部队番号改为81576)。部队内部名称为:外长山要塞区海上交通运输大队。部队的主要职能是:担负警备区管辖(大连)大小10余个岛屿驻军(陆军)交通运输(人员、物资、给养)任务。部队下辖6个中队,有100余艘各种型号船艇。</p> <p class="ql-block">印有当初部队番号的搪瓷茶缸</p> <p class="ql-block">这是我当兵后照的第一张照片,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经过一个月新兵训练,我被分配到三中队(登陆艇中队),“S2304”艇,担任航海兵(操舵手)。</p> <p class="ql-block">接下来,便到集训队参加三个月航海技能培训,从认识海图、识别岛礁,到在海图上绘制航行路线,制定航行计划,再到用航海仪器测量天体星座等物体来确定船艇所在位置等简单初浅航海理论知识。</p> <p class="ql-block">培训结束后,回到艇上,成为一名真正的“水兵”(陆军)。</p><p class="ql-block">难忘第一次出航。</p><p class="ql-block">那是5月的一天,当看见大队作战值班室签发的“任务派遣单”时,着实高兴了一阵子。那次任务是到石城岛运送部队。舵长(王立国,长海县兵)让我做《航行计划审批表》,我有点小激动,还有点小紧张,因为是第一次真的作航行计划。我用在集训班学到的知识,在海图上划出航线,测算罗盘数据、岛礁转向度数、每段航行时间,还要对照《潮汐表》计算潮水流速等等。舵长在一旁监督把关。</p><p class="ql-block">那天,艳阳高照,风平浪静,是一个出海的好天气。</p><p class="ql-block">艇解缆起锚,驶离码头,出了港口,舵长将舵轮交给我,他在边上指挥。开始,舵轮始终操不稳,艇在海面上像个“醉汉”,忽左忽右,常常偏离罗盘刻度。舵长则及时进行指导、纠正。虽然弄的我手忙脚乱,但还是不尽人意。舵长还不时的鼓励我,为我打气加油。</p><p class="ql-block">航行一个小时左右,大约在广鹿岛附近,突然起风了,海面上也涌起了波浪。随着风力的不断加大,艇开始随波浪颠簸起来,我的胃里也跟着开始“翻江倒海”,赶快把舵轮交给舵长,跳下驾驶室,跑到船舷边手扶栏杆狂吐不止,伴随而来的还有头昏脑胀。天旋地转,眼睛都不敢睁,艇不规律的颠簸,让我站立不稳,浪花不时打在身上,衣服都湿了。当然晕船不止我一人,还有一个和我同年的山东兵,也晕的挺厉害~~</p><p class="ql-block">大约航行了三个多小时,风逐渐小了,船艇也不那么颠簸了,我再次进入驾驶室。虽然还是有些晕,但我不想失去这入伍后第一次驾艇出航的机会,便坚持从舵长手中接过舵轮~~。</p><p class="ql-block">经过近7个小时的航行,终于到达石城岛,舵长顺利地把艇停靠在码头上。我便不顾一切跑下船,躺在码头上,再也不想起来了~~</p><p class="ql-block">晕船这个毛病,一直伴随着我整个当兵的全过程,个中滋味,不亲身经历很难想象。</p> <p class="ql-block">赴上海执行接艇任务,休息时,身着“将校呢”在外滩留影。</p> <p class="ql-block">1971 年11月,我奉命和其他战友一起赴上海执行接艇任务。座落在上海杨树浦的东方红造船厂为我们部队建造了5艘登陆艇,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安全地把新艇接回大连部队。我被分配到“S2309”艇,继续担任航海兵。</p><p class="ql-block">我在“S2309”艇工作了整整三年。这期间,我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航海技术并当上了舵长。我曾驾驶这艘艇,基本跑遍了外长山要塞区所属的全部海岛。</p><p class="ql-block">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很自豪😄</p> <p class="ql-block">1974年末,我有幸被调到中队部担任文书职务。从此,告别了“晕船”。</p><p class="ql-block">文书工作,收发文件、统计报表、管理档案、记录装备~~。和出海比,既枯燥又乏味,整天无所事事的时候多。</p><p class="ql-block">1976年2月的一天,一位北京籍战友(高干子弟)拿一本“手抄本”的《陈毅诗集》,让我帮助抄两份。《陈毅诗集》当时是“禁书”,没有公开出版发行,只有“手抄本”在私下秘密流传,深受欢迎,也很难弄到。我很快便用复写纸复写了几份,我自己当然留了一份。后来,鬼使神差的我俩又用钢板蜡纸刻印了50份,分送了一些战友。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大队军务部门开始着手调查此事,找我谈话,上纲上线,整的挺严肃挺吓人的,把剩下的都收走了,还拍了照片。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动静了,搞的我一直提心吊胆。想想,也后怕,那个年代如果当时再追查下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p> <p class="ql-block">这是战友张广秀留存的“手抄本”</p> <p class="ql-block">1976年6月,我离开中队部,又奉命赴秦皇岛执行接艇任务。</p><p class="ql-block">正当接艇任务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时,突然发生了7· 28“唐山大地震”。这一“震”,彻底打乱了原来的部署,造船厂停工;全市服务行业停业(我们住宿的秦皇岛体委招所在楼外空地为我们搭建了临时帐篷);因没有部队撤回命令,我们只好继续在秦皇岛坚守。那段时间,吃饭成了大问题,我们留守的五人东一顿西一顿,有能吃的就对付一顿。这样的日子一直熬到八月下旬才在驻船厂军代表与我们部队沟通下,得以返回大连部队。</p><p class="ql-block">回部队后,整日无所事事。</p><p class="ql-block">当年9月,毛主席逝世,举国哀悼。部队进入紧急战备。年过半百的老艇长崔庙林在战备出航中因主机发生故障,他亲手抢修,晕倒在机舱。根据这件事,我写了一篇通讯报道,题目是“沿着毛主席开辟的革命航程奋勇前进”,投给了沈阳军区《前进报》,没过几天便被《前进报》全文刊发了。当时年轻,看见自己写的文章被报纸采用,真是高兴、开心。</p> <p class="ql-block">在秦皇岛执行接艇任务时拍照留念</p> <p class="ql-block">1976年11月,我再次赴秦皇岛执行接艇任务,被编入“S2322”艇,任舵长。</p> <p class="ql-block">1977年4月,我即将退伍。这是在停靠码头的艇上拍的纪念照。这艘艇正是我1976年先后两次赴秦皇岛接回来的“S2322”艇。</p><p class="ql-block">我当兵这几年,共服务了三艘艇。除“S2304”艇外,其他两艘艇都是我亲自接来的新艇。牛吗😄</p> <p class="ql-block">这是贴在《退伍证》上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 1977年4月,我近7年的当兵生涯终于走到头了,是高兴?还是不舍?说不清楚。</p><p class="ql-block"> 当复员老兵聚餐结束的那一刻,很多战友都抱头痛哭。是啊,就要离开火热的军营,就要离开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就要离开日日夜夜生活的船艇,就要离开这片熟悉可爱的大海……这些都对于我这7年来白天在海上看日出日落、夜晚枕着波涛睡觉的航海兵来说,还真是难舍难分!再摸一摸掌控船艇方向的舵轮吧,那上面还分明留有我的指纹;再擦拭一下指引航程的罗盘吧,那上面还余留我曾经专注的目光;再浏览一下那张张军用海图吧,那上面还有我滴下汗水的印记;再最后填写一次航海日志吧,那里记载着我历次出海执行任务的征程;再看一眼船舱吧,那里充满着我的汗味、留有我的遗梦……这一离开,就意味着此生将再也无缘接触这些让人难以割舍的真爱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走了,结束了。再见,亲爱的战友!再见,神秘的黑嘴子四码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