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

海 霞

五年前唯一在老家居住的大哥也离开了家乡，父母已经七十大几八十多岁了，我们都不放心她们单独居住，于是母亲和父亲于五年前被我们接到包头居住。

虽然离开家乡，但是包头，毕竟他们过去经常过来的地方，还好我们和父母的亲戚经常过去看望，略微少了对陌生地方的不适应。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母隔三差五还是老提起老家的房子和老家的人，老家的山坡，老家的那些土地，每次父母念叨起来总是那么兴奋和激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表达不完的情。

离开家乡后，期间，带父母回过几次老家，都是短暂的居住。

每次看着父母踏进老家的院子，脚步那么稳健，又那么轻松，仿佛家乡的土地有神功似的，父母腿脚不灵便瞬间被治愈了。

看着父母一进院门就东瞅瞅西看看，满脸的舒展和幸福。

现在自己也过了不惑的年龄，向知天命的年纪迈进，越来越能读懂父母对家乡的那种感情。

其实我每次带着父母回老家也有同感，只要走到家乡的附近，便觉空气也清新起来，看到村子大致面貌时，胸口不由得一阵阵发紧。

推开家门的那一瞬间，心里更是感觉那么踏实和安稳。好像有什么说道似的，无比放松，无比轻松，所有的压力没有了，所有的奢望都消失了。

坐在房子的任何一个地方，喧嚣不知在何处了，院里有大片无人打扫的杂草，生长的郁郁葱葱，眼瞅着也没觉多么生疏和荒凉。

大门口偶尔经过一头猪，一只小狗，也感觉悄无声息，仿佛进入了真空世界，老家安静的没有什么声音似的。

也许我和父母想念老房子的感受不一样，我可能更多的是想念它的宁静，父母想念的是一辈子在那里度过的时光。

当然我也常常怀念童年时光，怀念小时候的满山遍野的疯跑和儿时的好友，如果有幸回老家见一面，也是无比喜悦，但每次回到老家，更多享受到的还是那种无人打扰的清净。

时间好像放慢了速度，人也不必那么紧张，可以放下心来把自己的每一步每一天看个清清楚楚。

每一次风吹草动，某一个蝇头小利，某一刻苦闷徘徊，某一时失落忧愁。总之，可以把所有的心绪抖落出来，摆到房子的角角落落，看它个明明白白。

当然，老家的安静也不是与世隔绝。

那种安静，熟悉又亲切，总能莫名其妙地生发起内心的一种触动，唤醒心灵深处的某些微妙。

人太容易在现实生活中走失，驻足路上的奇观美景，而忘记为什么出发，原本是要去哪里。

每当处于困难，徘徊在十字路口撑不下去时，常常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绪会暂时离开眼前的现实，穿过深沉寂静的夜晚，穿过时间的隧道，漫无边际向四面八方流淌，冥冥之中不知不觉发现已梦回老家。

老房子，不论我走多远回来，它还在那里，看风、看雨、看你、看日月更迭、看人事变迁，安静中铸成了所有的过去，随时提醒你，累了别忘回家的路。

每次回老家，就像走在朝圣的路上，接受精神的沐浴，抚慰焦躁不安的心灵，让我们不断地回望起点和出处，启示着自己，提醒着自己。

一个人行走在家乡的山坡，看一览无余的天空，洁净如水，听风声、鸟叫声、虫鸣声，似天籁之音，更感世界的寂静和无声。

单纯的天地间，如同置身世外，我非我，我即是我，如此渺小，又如此独特，对大自然充满敬畏和感恩。

忘掉所有的荣誉，放下所有的贪婪，让自己一无所有，就像曾经离开家乡时一样。

家乡，喂养我们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们心灵睡过的地方，能包容我们的一切不幸和苦难。就是生命消失，能落叶归根，也成为多少人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