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说梵高(三)—星空，画家眼中自然的神奇

刘海影

阿尔勒的风景，开花的果园， 1889年， 慕尼黑新美术馆 Neue Pinakothek

这幅画叫做《开花的果园》，这是梵高在1889年的时候画的阿尔勒的风景。阿尔勒这个地方对于梵高来讲，是一个特别充满了阳光和色彩的地方。他在当年的二月到阿尔勒的时候，正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阿尔勒的果园各种各样的果树，苹果树，杏树，其他的一些果树，白色的花，粉红色的花都在盛开，所以他画了很多这样的果园。可以看到这幅图画上，前面有一条运河，运河边上有很大的杨树，杨树的树叶还没有冒出来，但是远处的果园色彩非常艳丽，包括画面左上角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建筑，是阿尔勒的一个很著名的教堂。这幅画非常充分的表现了春天的气息，在这个环境里，梵高的身心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开满杏花的果园，1888年3月，梵高博物馆

在这段时间里，因为果园里各种各样的果树都在开花，而且开的时间非常快，一个月之内，樊高竟然画了14幅大型的油画，大概都是一米左右的油画，速写还画了很多，当时他画完这幅《开满杏花的果园》的时候，正好是他的侄子，也就是提奥的孩子出生，所以他就给提奥写了封信，把这幅画也寄给了提奥，他说这个画是我送给侄子的一个礼物，因为杏花这种果园的花的开放代表一种生命的绽放，所以他觉得这个是送给他的侄子的最好的礼物，这个画现在珍藏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

阿尔勒桥，1888年3月中旬，克勒勒-米勒博物馆，荷兰奥特洛

除了果园以外，在阿尔勒还有着特别明艳的阳光，从这幅表现阿尔勒吊桥的这幅画里面，我们就能看到这种阳光。天上几乎没有阴云，非常蓝的清澈的天空反射在水面上。桥边上有很多当地的妇女在洗衣服，这种景象今天估计很难看到了，但是在1888年的阿尔勒地区，其实那个时候在中国也很多，就是大家在河边洗衣服，这种明艳的色彩，流动的笔触，尤其是洗衣服的时候造成的水里的波纹，这幅《阿尔勒桥》就是非常生动的一个体现。本来这个桥是固定不动的，天空基本上是固定的，但是就是因为河面上这些洗衣服时候造成的水里的波纹，让这幅画充满了生机。另外桥上正在吱吱呀呀的有一个马车正在通过，这种桥都是很老的吊桥了，应该其他的汽车等等是很难通过的，但是马车通过这里，就给这幅画又增了一层生机，据说这个桥现在还存在，但是桥今天已经不再使用了。

圣玛丽斯海滩上的渔船，1888年6月，梵高博物馆

阿尔勒位于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它再往南不远的地方大概30英里，就是地中海。这幅描画有渔船的油画就是梵高在地中海边所画的。他在1888年的6月份曾经到圣玛丽斯这个小渔村住了一个多礼拜，他当时是乘坐马车到这个渔村，这个渔村是个很小的地方，既没有火车，也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所以只能坐着马车来到海边。

来到海边，梵高立刻就被地中海明艳的色彩所吸引，他感觉到这里的色彩和他当年在英国，还有他的故乡荷兰完全不同。我们大家都知道地中海的海由于阳光的变化，地中海的海水的色彩也是不断的变化，所以梵高在给他弟弟的一封信就写到: 我感觉到海水一会是蓝的，一会儿是绿的，甚至是紫色，有的时候它反光是粉色，他就感受到那种在巴黎的时候受到印象派影响的色彩的感觉，他认为阿尔勒整个这一块地区，阳光和色彩都特别的适合他。

这幅《圣玛丽斯海滩上的渔船》现在也是保存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表现船的场景其实在梵高的画面里是非常少的，因为它大部分的时间是住在内陆而不是在海边，这一次圣玛丽斯之行对他来讲，是他一生中很兴奋的一个很短暂的时间。

黄房子，1888年，梵高博物馆

这幅画大家可能觉得是一个很普普通通的房子，但是这幅画在艺术史上，在梵高的生命中特别重要，所以这个房子就叫做黄房子(yellow house)，也是画于1888年。当时他在这个地方租了四间房，很阔绰，他是让他弟弟给他钱，他租了4间房。他有一个理想，他想在这里建一个艺术家的公社，或者叫做艺术家的堡垒，他想邀请一堆艺术家来这里和他一起创作。他自己也知道，一个人始终是没有希望的，他希望有很多和他志同道合的艺术家并肩战斗。但是最后只有一位艺术家在这里住过，就是保罗·高更，保罗·高更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经常和梵高一聊就聊到深夜，他们也经常的争吵，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对于梵高来讲是他的艺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段时间。

这个黄房子对于梵高来讲，有一种特殊的象征意义。对于他来讲，高更的到来对于他有非常大的影响。我们关注他的作品，其实早期他的作品都是相当写实的，他只是受了印象派的影响，色彩由灰暗变成了明亮，但是自从和高更在一起，谈论，论道一段时间以后，他意识到他的绘画要更加主观。我们都知道，高更所画的绘画，只是把自然作为一种参照，他大部分东西是根据自己的想象力，根据自己的一种创造力去绘制的油画，而梵高当时是以自然为标准，但是我们可以慢慢注意到，从阿尔勒开始到他的后期，他的绘画全是转向了非常主观，造型上，色彩上都是非常主观，非常明亮，非常具有一种精神上的对比性。

卧室，1888年，梵高博物馆

这个卧室就是刚才那个黄房子里面的卧室，就是梵高所住的地方，这个卧室里面其实细节很多。我们首先看这个床，床是一个很粗糙的木头床，床上的床单和被罩是红色的，非常鲜的浓厚的红色，枕头是一种浅黄色，亮黄色。这个床就是梵高的卧床，它每天都是睡在这个床上。

这个房间有两个门，右边这个门是进出的门，左边这个门前面摆了一把椅子，这个门是另外一个卧室的门，这个是梵高为高更所预备的一个卧室，他门前面放了几把椅子。我们讲静物的时候，讲过梵高的椅子和高更的椅子。这个就是梵高的椅子，很粗的木头，上面可以看到垫子，我记得上次他画上放着烟斗，还有一盒烟叶，大家想起来可以回头再翻翻那幅画来看。

另外他的墙上挂着画，包括正对的床头，包括他的床边的墙上，尤其上面两幅肖像，我们讲过那两幅肖像。另外这个房间还有一个小细节，就是墙上挂着镜子。在梵高的作品中我们可能就见过这一面镜子，但是在梵高的生平中，镜子对他来讲非常重要，因为他的油画自画像前前后后画了将近40幅。在那个时代，画油画自画像大部分都是通过镜子来画，不像今天很多时候是对着照片来画。可以想象这面镜子可能在阿尔勒期间，梵高非常有可能曾经对着这面镜子画了无数的肖像。

奥弗教堂，1890年，奥赛博物馆，法国巴黎

这个叫奥弗教堂，有的也翻译成奥威尔教堂，奥威尔教堂在很多影视片里面经常出现。这幅画给大家的感官会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个教堂给人感觉像魔鬼一样，有一种抖动的感觉，整个画面呈现出神经质的一种气象。其实这个教堂是一个很老的教堂，大概是中世纪的12世纪到13世纪的教堂。整个教堂前面有一小块三角形的绿地，一个Y字形的道路从它两边穿过去，前景还有一个普罗旺斯传统服装的女性在走路。天空给我们一种最诡异的感觉，因为我们知道，白天的天空实际上没有这么重，这个很像夜晚的天空，但是我们根据影子，根据光线来看，这是一个白天的景象。整幅画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就是感觉建筑在晃动，或者说是在脑海里面扭曲，甚至要倒塌的景象，其实在这个时候，梵高的整个心情还是有一些不太稳定，在这种不太稳定的状态下，他在描绘这些东西的时候，经常会使用不稳定的线条，比如说他的画面里从来就没有一条特别直的直线，他把直线变成带有弧度的，带有颤抖的线条，这就是梵高笔下的奥维尔教堂。

这幅画现在保存在巴黎的奥赛博物馆，这个奥赛博物馆实际上和卢浮宫是齐名的。巴黎有三所最著名的博物馆，都是保存法国的艺术以及西方艺术史中的著名艺术。印象派之前的艺术作品大部分都在卢浮宫，从印象派到现代主义，到毕加索这批人的，大部分是在奥赛博物馆。奥赛博物馆之前是火车站，后来改建。再往后就是到了20世纪30年代以后，当代艺术的作品是放在蓬皮杜文化中心。西方的博物馆就是这么划分的，包括德国很多博物馆，都是按照不同的历史时期来收藏这些作品的。

有马车和火车的风景，1890，普希金博物馆

阿尔勒这个地方实际上是一个很小的小镇，好像有一个火车站，所以会形成这么一个小镇。当时的阿尔勒应该是没有多少人，一条小街可能就是这个镇的中心部分，就是类似于我们今天讲美国的很多小镇的main street。

这幅画面里面出现了两种景象，一种景象就是农业社会时代，马车，一匹马拉着一个轿棚的小车，红色的车轮，在一条土路上正在前行，远处看到的是火车。这个火车可能是正要进入阿尔勒小镇的火车站，或者是刚刚驶出小镇，一声汽笛，火车就往远方走去，前面的马车还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前走。实际上它代表了两个时代，一个是工业时代的象征，一个是前工业时代，其实就是农业时代的，很安静的法国南方小镇的景象。

除了这些内容以外，在这幅画里面我们还可以看到田地。前景可以看到各种色彩的绿色，嫩嫩的绿色，还有比较浓一点的绿色，还有偏蓝的，甚至在田地里面还有紫色。那种紫色会让我们想到薰衣草的色彩，还看到一个农民正在犁地。这幅风景画就叫做《有马车和火车的风景》，现在是保存在莫斯科的普希金博物馆。普希金博物馆是整个俄罗斯除了冬宫以外，保存世界杰出艺术最多的一个博物馆。普希金博物馆的画有一些来源，都是二战时期苏联从欧洲、从德国获取的一些战利品。

雷云下的麦田，1890年，梵高博物馆

这是一幅广阔的麦田，在梵高的画面里中最震撼的东西，风景里面除了星空就是麦片。这个麦田是各种各样的绿色，形成一种很抽象的色框，我们可以看到远处的天界线，我们会想到，可能翻过天界线下去一个小坡，仍旧是无边无际的麦田，天空中是那种很浓的带有一点点阴云的天空，这幅画就叫做《雷云下的麦田》。

这幅画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特点，就是画幅的尺寸、比例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我们之前看到的梵高的油画基本上就是横的或者是竖的，基本是黄金分割，4:3的比例，而这幅的比例基本上是2:1。这个2:1的比例，我们一般叫做宽幅的绘画，在梵高的绘画作品中，这种宽幅的绘画非常少。

阿尔勒麦田景象，1888年6月，罗丹博物馆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另外一幅麦田的景色，刚才的《雷云下的麦田》是一种半阴天，而且太阳被遮住的感觉，这种金色的麦田就是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梵高在阿尔勒期间，麦田让他充满了激情，他认为这种色彩就是一种燃烧的色彩，所以我们看到这个画面里面，他会用金黄的黄色先作底，然后在潢色表面上再加上一层稍微有一点灰的黄色，而有些暗部再拿橘红或者是赭石随意一勾，就形成了非常丰富的一个麦田的金黄协奏曲的色彩变化。

同样这幅画面里面，我们也看到了农业时代的景象，农民在收割麦子，远处是建筑，但是夹在建筑和麦田之间，仍旧是一列货车，这就是一个时代的象征。在这个时代，火车已经在欧洲大陆上来回的跑来跑去，但是火车肯定还是在一个主要的地方，因为他住的阿尔勒是一个很重要的港口，所以通火车。

麦田，1889年6月上旬，克勒勒·米勒博物馆，荷兰奥特洛

看到这一幅麦田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种联想，因为这幅麦田的笔触太像《星空》的笔触，甚至包括远处山的造型，和《星空》的感觉都一模一样。但是不同的他画的是白天，太阳升起来或者是要降到山下边，可以看到在天空中那些白色的笔触，基本上就是按照围绕太阳旋转的笔触进行的。但是可以看到，梵高的笔触并不是简单的平行的处理，他会在稍远的地方进行交叉或者是重新组合，所以他画的笔触就给人产生了一种流动感。大家可以顺着左上角的白色线条，沿弧形下来一圈一圈去观察笔触，另外我们看看近处的草垛，麦垛。麦垛也一样，我们就顺着他的笔触走，能感觉到他在画画的时候特意追求的画面的激情的表达。

这幅画保存在荷兰奥特洛的克勒勒·米勒博物馆。克勒勒·米勒博物馆是收藏梵高作品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博物馆，世界上收藏梵高作品最多的博物馆是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收藏他的作品第二多的就是克勒勒·米勒博物馆。

播种者，1888年，梵高博物馆

在讲风景的那一节看过一个《播种者》，这是收藏在梵高博物馆的另外一幅《播种者》。梵高的作品里经常会表现麦田，表现播种。他的内心总是孕育着生命的希望，他认为播种就是代表了一种把生命孕育在大地中的过程，总有那么一天，这些播种下去的种都会成长起来，成为一个金黄的小麦，然后再收割成为人们的粮食。

可以看到背景的处理，黄绿色的天空，实际上这个在现实中很难出现，但是这个时候，梵高的色彩处理已经非常的个人化，极端的主观主义。他认为只有这样的黄绿色的天空才能和紫色的地面形成一种特别有趣的对比。天空中的云是一种粉色、紫色，带一点点蓝灰，其实这个色彩也是一种弱补色对比，黄和紫是一对强补色，但是他用的是黄绿灰和紫灰色进行对比，是一种弱补色对比。

看看太阳，太阳实际上在我们真实的世界里面很少有这么大的感觉，但是他认为在他的观察中，他的精神世界中认为太阳就是一轮金盘，，所以他表现的非常的圆，非常大，那种视觉冲击力非常的强悍。

可以看到它前面这棵树也是生命力很强的一个很粗的树干。虽然只有几根小枝出来，但是可以感受笔触的力量感，一笔画过去，力量感非常强，这是梵高用笔和用色的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

乌鸦与麦田，1890，梵高博物馆

这幅画其实特别有名，《乌鸦和麦田》麦田随着风在起伏，一群乌鸦从麦田飞了起来，也许当时梵高想象的也是这样，他表现的就是那一种动画的感觉，而不是想表现静态的画面。麦田中间有一条路，我们的视线就随着这条路在随着麦子的波浪，随着乌鸦的飞翔往远走，一点一点伸进去。

这幅画据说是梵高人生的最后一幅油画，这个有很多种说法，其实这幅画离他临终大概还有几周时间。也有人说他最后一幅画是另外一幅叫做《树根》的画，后面我们会讲到。但不管怎么样，这幅画里面传达出的，除了生命的强悍以外，还有一种悲剧感，乌鸦的场景在人们的感情里面本身就带有一种不祥的征兆，所以这幅画本身也是传达了一种生命中的无奈。

树根，1890，梵高博物馆

这就是刚才说到那个《树根》，这幅画有的专家研究认为，这幅画是最后的一幅。不管怎么样，这个树根画的非常费解，大家会觉得看不懂。前面的麦田还能够看懂，到了《树根》以后就会觉得，这个画看起来费劲。但是如果大家对现代艺术看得多的话，会觉得这幅画实际上是现代艺术的鼻祖，我们实际上管这张画叫做抽象表现主义或者叫表现主义的鼻祖。他在这里面并不太追求形象、逼真、酷似，不再追求这些东西，他追求的是一种线条和色彩的律动。在这个过程里面，他只是截取了一些树根的局部。用笔非常简练，非常直接，这就是梵高的生命的最终的时间所做的一些作品。

我们说梵高对后来的表现主义有极大的影响。表现主义的绘画，我们可以关注一下，尤其像德国很多画家都是表现主义，基本上就是大刀阔斧的笔触，大块对比鲜明的色彩，另外在造型上会比较简练，这些东西都是受到了梵高的很深的影响。

丝柏，1889，大都会博物馆

这个图叫做《丝柏和麦田》，保存在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丝柏在1889年到1890年，就是梵高去世前这段时间，是他绘画作品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元素，他经常会表现丝柏。丝柏在中国美国都有很多，就是一些绿化树，一般我们都叫做丝柏，但是我们观察现实中的丝柏没有那么多弯弯曲曲，更多的时候是直线，有的时候修剪的还很整齐。但是在梵高的笔下没有直线，尤其到他后期的时候没有直线，基本上都是挣扎在往上延伸，或者是曲线，像龙一样往上盘旋的一种线条，这种线条用来表现丝柏是再合适不过。

这幅画里面有很多曲线，我个人认为是因为风的原因。比如麦田基本上被风从左边往右边吹，吹的基本上都是弧线要倒下的感觉，说明风很大，因为阿尔勒实际上是一个风区，就今天我们讲可以用风力发电的一个地方，它常年风都很大。仔细看侧柏，侧柏还好一点，因为它是整体的，它的枝都不是很长，所以不容易吹的四处摇动。我们看其他几棵低的树，左边的两棵，就是前面的浅绿色，后面绿色树基本上是被风吹的四个方向摇动，到处有摇动，头发被吹起来一样，说明当时的风特别大。同时天上的云也是如此，天上的云也是被风吹得翻卷来翻卷去。

这些白云和白云的暗部是浅蓝色，露出来的天又变成粉绿色，这都是梵高特别有意思的处理，梵高曾经在他的游记里曾经写到，天空像一块多色的英格兰的格子花尼。他在画的时候，也是有意想表达这种追求。这幅画里梵高总体的色彩是非常主观的，麦田，树，天，尤其是天，把天描绘成绿色，这是梵高经常使用的一种方法。

但是线条的主观性更强，因为树被风吹的四散来回摇动，我们可以理解云被风吹的快速的移动。但是那个山，在梵高的笔下这些山都变成了像云一样的被风吹的一起一伏的感觉，所以说反映到在整体的造型上，整体的色彩上都是非常主观的。

在这幅画里面，其实风就是主角了，风无处不在，从虚无飘渺的云，到唰唰作响的麦浪，然后还有随风狂舞的树枝以及田野的每个角落。风到处都有，无孔不入，就连难以撼动的背景上的山，也看到它随着麦浪，随着云聚云散而起起伏伏，这些风都是通过梵高的笔触表现出来的。

仔细想一想，在我们看画的位置，当时站着一个人，戴着帽子，穿着大衣在画画。其实画画写生的过程很困难，如果是这么大风的时候，我们如果有实际的野外写生经验就知道，那个画布画架是很容易被吹飞或者吹倒的。所以我们能想象到一个男子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画布，要保证画布和画架的平衡，不让他倒，另外一支笔抓紧时间在飞快地舞动自己的油彩，所以我把梵高誉为一个追风的写生者。

丝柏，1889，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这是又一幅丝柏。这幅丝柏其实是他画的相当细腻的一幅图。在很多他画的丝柏的作品里面，丝柏是一个配角，并不是主角，但是在这幅画里他完全是一个主角。我们能感觉到天，山和下面的地，田地，完全都是配角，都是它的背景来陪衬这个树的。在树里，他的笔触就像燃烧的火焰，绿色和黄色的火焰从树上冒了出来，整个也很像一个火的形状。可以看到它的笔触里面，深颜色会用一些蓝色，红色，紫色，深绿色，中间的色彩基本上是草绿和橄榄绿，亮处的色彩还会有一些浅柠檬黄来作为丝柏的亮度。

但是整个曲线里面会形成两种笔触: 一种就是像树的边缘那样的，像一个角一样伸出去，树枝伸出去那种感觉，另外在树的中间，我们会看到很多S型的，甚至是回旋型的一些曲线。这样梵高笔下的丝柏就显得非常丰富，结构也非常的严谨。丝柏露出来的树枝，也是一种S形的线条，给人感觉到生命力极其旺盛，极其强悍和努力向上生长的生命力。这种画法不仅仅是由于梵高自己精神上和大家不太一样，从早期他的很多绘画来看，他对笔触的研究早已经形成了他自己的特点，包括前面分析的那幅麦田，就像星空一样的，构成连续性的旋转的曲线。这幅画里面线条又有所不同，它根据结构转动，根据丝柏结构形成了若干小S型或者小的一些漩涡性，整体丝柏树就给人感觉到非常耐看、非常引人入胜，让我们一点点的感受到他内在的生命力。

这幅画的背景里面也出现了一个月亮，但是这个月亮并不是一个新月，它是另外的一个反过来的月牙。这个时候应该还不是夜晚，只是夕阳傍晚的时候，能看到山后面的云已经升了起来，但是更高处月的牙已经露了出来。这幅画也是保存在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夜间的露天咖啡座，1888，克勒勒·米勒博物馆，荷兰奥特洛

这幅画可能我们都很熟悉，《夜间的露天咖啡座》，其实这幅画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些比现在看的更鲜艳的画面，那是因为有的时候看到一些不准确的色彩，会把那一块描述的非常的柠檬黄，就是顶棚下面那个灯光，用柠檬黄的色彩很亮，实际上原作的色彩应该是这个样子，并不是那样的一种浅颜色。这幅画是1888年的9月，夏天的时候，梵高在阿尔勒绘制，目前这幅画也是收藏在荷兰奥特洛的克勒勒·米勒博物馆。

这幅画有很多特点，一个就是透视，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咖啡座的地面是一个透视过去，街道是一个透视，两边的建筑，也是形成一个透视，一直到街道的尽头。除了这一块以外，就是星空。我们看天上，天上是一个深蓝的天空，这个很符合我们正常的思维和逻辑。但是星空不符合我们的思维，因为我们一般认为的星星很小很小，但是在这幅画里面出现了很大块的白色笔触，白色笔触中间有金黄色，代表的是星星。这种星空做背景在梵高的后期的油画中经常出现，有很多幅画面都有这样的表现，包括在同一年他画的《罗纳河上的星空》，还有就是在1889年画的我们熟知的那幅《星空》，都是用这种方法来表现。其实我们平时大家都太忙，没有时间仰头观望星空，有的时候我会晚上的时候，散步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有的时候周围的灯光不太亮的时候，可以看得到很亮的天上的星星，当然梵高的星星是他非常夸张的处理。

这幅画尤其特别非常突出的特点，其实还是顶棚、灯和墙面的黄色。其实梵高在画这幅画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灯，就是前面墙面上支出的一个灯，实际上应该有一组灯。灯光是一种暖黄色的灯光，暖黄色的灯照在顶棚上，又照在墙面上，就形成了一种黄色、橙色和绿色的变化。甚至灯光还蔓延到了街上，鹅卵石上，我们也可以看到浅粉色的色彩变化，这些都是因为灯光造成的影响。其实墙面并不是黄色的，是白色的，只是晚上夜晚的时候灯光的效果。后来，在1990年的时候，咖啡馆进行了改造，装修的过程就干脆把外面的墙按照梵高的画面来进行粉刷，粉刷成了一个黄色的墙面。

有一部片子推荐一下，《神秘博士》是BBC推出的一个系列剧，带有一点科幻的，现实的或者是时间穿越的形式，其中有一集《神秘博士和文森特》。这个画面就是当时的一个镜头。神秘博士和他的助手穿越时空回到了1888年的阿尔勒，就到这个咖啡馆来寻找梵高。他们远远看到这个咖啡馆，就拿出了那张名片一对，就是这个地方! 这是当时的一个场景。

这是那个系列里面，他们走进了咖啡馆，发现咖啡馆这些人都穿的是当时的服装，其实这是一个镜头搭建的，并不是在原地拍的。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梵高，梵高正在和店主吵架。梵高说我送你一幅我画的油画，你给我一杯酒。因为梵高这时候没钱了，老板和店员们都很生气，说梵高长期欠他们钱，就想喝酒。这个时候博士就慷慨解囊，但是梵高并不领情，说你是谁啊? 你为什么要给我掏钱？后来还是他的助手来帮忙，最后才跟梵高一起坐下来开始聊天。他们看到梵高把这幅画送给店主的时候，心里非常着急，心里就在说，难道你不知道这张画值多少钱吗?

这就是今天的咖啡馆的真实场景，可以看到它的一楼的墙面，顶棚，二楼三楼的墙面都涂成了黄色，更恐怖的就是他们一楼的墙面的下面还涂成了绿色。实际上这都是当时梵高画画时候色彩的变化，并不是真实的，但是现在竟然变成了真实。这个咖啡馆现在成为了当地的一个非常有名的旅游景点。

夜晚的咖啡馆，1888，耶鲁大学美术馆

除了画咖啡馆的外景以外，梵高还有一幅名作，画的是另外一个咖啡馆，火车站那边有一个咖啡馆。咖啡馆的夜晚这幅画是保存在耶鲁大学美术馆。耶鲁大学的美术馆也是叹为观止，我去过两次竟然还没有看完，非常好的一个博物馆。

这个咖啡馆实际上是吉诺夫人和她的先生所开的，吉诺夫人的油画我们在讲梵高所画的肖像的的时候曾经讲过，她开了一个咖啡馆，在咖啡馆里我们可以看到，大概有四组人，最左边有两组，前面那个醉汉已经喝多了趴在桌上，远处有一男一女在一个小桌上喝酒。右边这边也是两个，基本上是快喝醉的一个醉汉。正前方是一个还没有喝醉的，身后放着酒瓶和酒，前面的视觉中心有一个台球桌，说明这个地方不光是提供咖啡，提供酒，实际上也是人们寻乐的一个地方。

这个画面用了很多我们平常不太用的颜色，包括绿色，黄色的灯光。我们仔细看他灯光的表现，实际上和星空的方法很接近，都是中间表达一个亮的物体，然后作为一些次亮的颜色，一圈一圈形成光线和色彩的过渡变化。

这个画里面还有很多细节，包括前景的桌子，椅子，桌子上摆那些酒瓶，酒杯等等，还有远处的归位台，那一块也是很多酒瓶，一个大的花束。最有意思的是时钟，我们从时钟的时间可以看到时间。这个时间实际上很晚，凌晨12点多，实际上叫《夜晚的咖啡馆》都有点不太对，应该是凌晨的咖啡馆。这个时候实际上梵高表达的是一种状态。这个咖啡馆是他经常来的一个地方，高更也来过，他们两个都曾经为咖啡馆老板画过肖像，《夜晚的咖啡馆》也表达了梵高自己对这种情景内心情感的写照。

有丝柏和星月的道路， 1890年5月，克勒勒·米勒博物馆

Road with Cypress and Star, 1890年5月，Kroller-Muller Museum

这幅画叫做《有丝柏和星月的道路》。这幅画面上其实有几块主要内容，第一块就是前面的道路，前面的路上可以看到一个马车，还有两个近景的人物，但是这些其实都是一个陪衬，核心还是这棵丝柏树，丝柏树的后面的背景其实是一个奇异的现象，一个漂亮的月亮，一个很大的新月。这个新月可能是金星，一般讲的金星才会这么亮，但是梵高用的是旋转的笔触，在这幅画里面实际上又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这幅画比星空那幅画画的要晚了很多，我们可以看到它整个的色彩，包括天上的色彩，大部分和星空差不多，但是在月亮的画法上和星空有明显的差异。它是一个月牙，然后月牙的暗部这一块用一些橙色，但是在星空那幅画里面用的完全是亮黄色，很浅很浅。

另外这幅画的丝柏像一个纪念碑，像一个埃及的方尖碑一样树立在画面的正中间，他把月亮和星星一分为二，各自在自己的宇宙中运行，丝柏就像一个插入天际的分割的东西。

另外我们来看一下它的色彩，其实要表现类似于晚上天刚黑的时候的丝柏，在我们心目中这些树都应该是黑黢黢的，但是梵高所画的树更多时候用的是，暗色都是蓝色，深蓝色、紫色，亮度稍微有几笔粉绿色。因为他的色域非常宽，就像一个歌手一样，他的音域很宽，可以轻松的驾驭从非常亮的颜色到非常深的颜色的过渡，而且让人感觉不过分，恰如其分，很舒服，视觉上能恢复到一个状态。这就是一个驾驭色彩的高手所具备的能力，很多画家看到这样的东西的时候都有同感，尤其是在创作过程中，如果能对色彩把握到这种程度，那是不得了的。当然我们临摹它就相对容易多了，但是临摹完了以后能不能运用到创作中，还是一个难题。

夜幕下的白房子，1890年6月16日，冬宫博物馆，圣彼得堡

这幅画叫《夜幕下的白房子》，可能大家会觉得很奇怪，这个天画的很像白天，很像白昼一样。我们过去也有一个词，说天空太亮，把地面照的如同白昼。可能这就是梵高当时的体会，天上的星星，本身中间一个圆圆的黄点并不是很大，但星光发射的很大，很多圈的星光发射出来。大家熟知的画太阳、星星的方法都是中间一个圆，然后往四周画放射性的线条。但是梵高不是，梵高的线条是围绕性的，围绕着圆一圈一圈一圈一圈，像像蜘蛛网一样的向外扩散。

这幅画表现了梵高发现了自己的一种巨大的心理张力，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很紧张，并不是很放松的感觉，当时梵高对天空的表现，对周围景物的表现，他内心有一种很强的反应。

这幅画在纳粹期间被一个德国的富豪收藏的，但是在纳粹期间曾经被定义为是堕落的艺术。因为纳粹德国时候的希特勒，实际上早年也是学艺术的，他曾经被现代艺术这帮人嘲讽，所以他上台以后，曾经有一段时间焚书、焚化。很多具有前卫思想，或者是前卫性艺术的作品、书籍都被他强制烧掉，甚至列了很多单子，哪一类的书，哪一类的画属于堕落的，现代主义，包括梵高的，都被认定为是堕落的。像这幅画当时就是就是如此，但是幸好这幅画当时还是保留下来，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它在哪里，好像是失踪了一样。后来到了大概1995年，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冬宫博物馆举办了一个展览，展出的作品都是二战期间前苏联从欧洲获得的油画。这幅画也是这样到达俄罗斯的。

罗纳星夜，1888年，奥赛博物馆，巴黎

梵高生前其实画了很多幅星空，这幅《罗纳星夜》和我们经常熟知的那幅《星空》其实是齐名的，罗纳是罗纳河，因为阿尔勒挨着罗纳河，罗纳河起源于瑞士，是雪山上的冰雪融水化成了河流，流入法国，然后一路流到地中海，所以被称为罗纳河。

据说梵高经常在河边漫步，他漫步的时候，河边对他形成最强的影响的就是星光，还有路边的路灯，灯光在河水里面形成倒影，他从倒影里面找到了自然的奥秘，他认为画里面就是蓝色和黄色的交响曲。这幅画面的处理非常神秘，尤其是天上的星星，就像漂浮在天上的灯光一样，河里面的倒影也是，陆地上的灯光反射在河里很长很长的，从黄色到绿色然后到蓝紫色过渡的色彩变化，在河岸边上还可以看到停泊的船，近景有两个人也是在河边漫步。

这幅《罗纳星夜》也是非常有名的一个艺术作品，有人就说，梵高的《罗纳星夜》可能是现场写生的，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刚才我们看到的《夜晚的咖啡座》，室外的黄色那幅，因为梵高日记中曾经记载过，他有可能现场画了一部分写生。这幅《罗纳星夜》其实他曾经给他弟弟写了一封信，信的末尾附了一个素描，所以我觉得他现场画素描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那时候灯光不太强，他用线条来画一个单色画来记录一下当时的感受，我觉得是现实的。但是如果真的在光线不太强的时候画写生，实际上是把握不好的，因为当时色彩看不准，蓝色绿色，色彩的变化实际上是无法控制，但是，艺术家可以回到画室，根据当时的速写，甚至上面有一些标记，这里应该是什么颜色那里应该是什么色彩，这里是怎么过渡，我的感觉是什么样，可以根据这些东西进行创作，反而更加自由，这样对色彩的把握，也许会更伟大。

基督在客西马尼花园，林堡兄弟，1411-1416，孔德博物馆

Christ in Gethsemane，Limbourg brothers，MuseeConde

历史上对于夜空的表达的绘画作品其实是很多的，这一幅的作者是15世纪的手抄本的画家林堡兄弟。我们在讲文艺复兴的时候，讲过林堡兄弟。这幅画的主题表现基督在被捕那一夜，在一个花园里面，花园叫做客西马尼花园。其实传统的表述里面，一般地下躺着的都是基督的弟子，他们睡着了，但是基督睡不着，他预感到了今晚要发生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这幅画的地面躺的都是罗马士兵，这个其实我不知道他什么用意，但是我觉得这幅画很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星空的处理，我们可以看到天上大一点的点，小一点的点，甚至是星座都画得非常的清晰，还有彗星飞过星空，另外就是耶稣背后的背光是用金箔去做，在整个的繁星之夜下衬托得非常明亮，这就非常像梵高画的《星空》里面的月亮的感觉，非常明亮。另外这幅画里面的光的处理还很有意思，他没有让地面完全是黑的，我们可以看到火把、灯光，这些火把、灯光照亮的人衣服上的一些局部，形成一种天空、耶稣和背光、和地上的灯光三层的光源的变化。

逃往埃及途中，亚当·埃尔斯海默，1609，慕尼黑老绘画陈列馆

Adam Elsheimer，Alte Pinakothek

这幅画是我特别喜欢的，我曾经在现场看过原作，保存在德国慕尼黑的老绘画陈列馆，主题叫做《逃往埃及途中》。

前景中可以看到一头驴子，驴子上坐的是圣母玛利亚，抱着圣子耶稣，在边上的这个人就是耶稣的义父，叫作圣约瑟，就是木匠约瑟。这幅画星空画的极美，左上角有一条亮带，这个是银河，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星星，包括天空中大大小小的，远远近近的闪烁的星星。右边这一块是月光，月光把云都照亮了，月光倒影到水面上，形成了非常漂亮的画面景象。

另外还有两块地面和细节的描述，一个就是前景的约瑟手里拿着火把，火把把这几个人照亮了，当然如果没有火把，我们无法想象黑夜中这几个人怎么还能是很鲜的颜色，所以他这个还是符合自然的要求。在左边的下角这一块我们看到牧牛童正在烧火，可以看到烧火的过程中，很多火星，火屑，随着火焰飘浮到空中，然后跟星星好像是合成一体。我认为，这幅在表现夜晚的星空的绘画作品中，在古代的时候、在文艺复兴后期，是非常著名的。

为什么要逃往埃及途中? 大家如果是对基督教稍微了解一点可能就知道，在耶稣降生的时候，当时的犹太人的王听说这个消息以后非常的震惊，因为他害怕救世主，害怕这个人会最终对自己的王位形成影响，所以他后来下令把耶稣降生的地方伯利恒两岁以下所有的小孩都杀掉，但是耶稣从降生以后，就是先知先觉，他就告诉了他们的母亲和他的义父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就提前逃出了伯利恒，准备去往埃及。

喜马拉雅山上的银河系，NASA

星空是非常壮观的，我曾经有一次从内蒙回北京，半路开车，是很深夜了，深夜半路中间休息一下，一下车一抬头，高速路上基本上没什么灯光，一下子看见银河了，在内蒙，是10月份，十一长假期间看到的银河，没有几次能看到银河的。

这个图片是NASA，美国航天局所拍的喜马拉雅山上的银河系，从喜马拉雅山上去观看银河，确实是非常壮观，非常的不同凡响，如果让梵高来画，不知道会画成什么样，我觉得他可能不一定会用蓝色和黄色的对比了，可能会有另外的一些色彩，因为这里银河整个是一个心灵的感觉，非常浩瀚的宇宙，尤其是从喜马拉雅山上来看，又给人一种相当不同的心理感受。

哈勃望远镜拍摄的明亮行星状星云

这个是哈勃望远镜，还是行星状的星云，说外边像一个行星，但实际上是一个星云。大家去看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会我们可以和梵高的《星空》做一个对比，因为有很多科学家都说，梵高很早就发现了星空，发现了星云，发现了一些太空中的自然现象。其实未必，但是，梵高的表现和科学家的发现确实有很多异曲同工的地方，大自然不一定是我们平时所见到的，它有很多神奇的地方我们没有见到，包括星云，如果没有哈勃望远镜把它给抓拍到，我们真的难以置信。

螺旋星系 NGC 1300

这个叫螺旋星系，NGC1300，这个星系据说距离我们是6100万光年，距离就是太远了，它并不属于我们自己的银河系，整个的星系好像还略大于我们的银河系，这个星系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很重要，因为它是在1835年，是一个叫做约翰·弗里德里西·威廉·赫西尔(Sir John Frederick William Herschel)的天文学家发现的。梵高画出星空的时候已经到了1889，这里面一定会有一些联系。这幅图我也是在NASA的网站上找到的，非常壮观，看了这幅图，我们一会一定要和梵高的那幅画做比较。

星夜，让·弗朗索瓦·米勒 (Jean-Francois Millet)，1850-1865，耶鲁大学美术馆

我们刚才看了一个比较震撼的小的动画片，其实这个动画片和我们看到《至爱梵高》一样，还有很多，我们看到专门把梵高星空做成一个动感的展览，跟那些一样，因为用旋转的动感的效果，非常吸引人的视觉效果。

其实梵高的《星空》并不是梵高独创，我们刚刚才讲了古代的星空，其实那些画未必梵高看得到，但是这幅画《星夜》的画家的名字，叫做米勒，米勒就是梵高的偶像，梵高就是米勒的粉丝，所以说这一幅画有可能梵高曾经见过，所以说对星空的表现除了他自己是感同身受，或者说亲自看到观察到以外，也许他也受到米勒的影响。

这幅画也是保存在耶鲁大学美术馆，我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非常震惊，因为之前我们没有看到过相关的宣传，也很少。我们都熟悉米勒话就是他的《拾穗者》，《晚祷》那几幅，其实像这种画，就是表现的米勒对于自然的神秘性的瓦解。

可以看到它的星星的局部图。天上的星星，还有慧星，因为米勒的绘画方法和梵高的做画方法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们有共同点。发现有星星最亮的是中间那一块，然后周围会拿一些稍微浅一点的色彩再稍微衬托一下，然后再往远处会形成一个像天文学上星云一样的，一个再灰一点的颜色，然后才是再重一点的色彩。这种表现和观察其实是一致的，只是到了梵高那里，会变得更加的主观，更加的夸张。

这是一个局部，我们可以看到这种感觉，大家一会可以和梵高的画做一个对比。

这是彗星的局部，因为这个放到很大的局部了，我们可以看到上面画布一些裂纹，画布上色彩的龟裂的表面都可以看得很清晰。

这是梵高的《星空》局部，梵高的《星空》很多局部也是非常漂亮。这是它的整个画的最左上角，我基本上把它切成了若干块，这样让大家可以看到细节。因为大家日常在看画的时候，我估计大家不会看这么细。可以看到他的笔触，先看星星，一个星星的中间是金黄色，然后是一圈浅黄色，然后再是一圈黄绿色，然后大家会发现，它就是黄色和浅蓝紫色的交错形成的像蜘蛛网一样的一圈一圈一圈一圈的渐变，代表着星星的光，同时我们能感觉到星星在旋转。天蓝色的背景，大家看到她蓝色的线条和深蓝的线条交织起来。在这一块的线条基本上还是比较平稳的，没有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但是底下那一块新一轮的局部我们已经看到，这是一个巨大的旋涡，已经起来了。

星云往这边接着走，这个和我们刚才看到的螺旋星系非常接近，螺旋星系实际上也是这样的，像太极图一样，在这里面我们发现天也开始发生变化。天是这样的，横向的点开始，逐渐的随着星云的轮廓，随着星星的轮廓加入到他们的旋转里面，它的轨迹就开始发生变化。

到了月亮这一块，背景的天那些蓝色，深蓝，那种很鲜的蓝色，还有浅蓝色之间形成的线条的旋转，实际上是随着一个圆再加入另外一个圆，再加入了另外一个大的月亮的旋转的轨迹里面，就形成了多条旋转的路线。这一些细节就是造成我们对梵高这幅画形成一种特殊视觉感受的秘密。如果我们能看懂这些地方，我们就理解了，他并不是简单的摆一摆笔触，而所有的笔触，在他的心目中，他已经在编织一个宇宙，他用这些线条在编织宇宙。

把月亮放大，大家可以感受他的笔触。他金黄色这一块有可能是最后画上去的，从目前的画面来看，他应该是先画的底色的浅蓝色，然后在浅蓝色上不断的去增加黄色，可以看到他先画的浅黄色，一层一层从最左边过渡，浅蓝，然后到浅黄，然后到比较浓密的浅黄，最后到中间这一块是金黄色，这就是梵高的主观的色彩表达。

同样的，这些细节，大家可以看一看他是如何去交织螺旋线条的。

这块就是山，上面那块是星云。山的画法在几幅画上很接近，它利用那种抖动的线条，并不是真正的山麓的线条，一种曲线来形成一种韵律感。

这些细节一个一个看一看，大家可以仔细的顺着每一个细节再研究研究。

星空下除了丝柏以外，还有一个小镇。小镇应该是当时他在精神病院那个地方的小镇。可以看到一个教堂，看到若干的民居。最有意思的是这些地方有灯光，一笔黄色，黄色里面可能还掺杂了一点橙色，暖暖的灯光，在蓝绿色的夜空下显得非常的温暖。

这幅画更有意思，这就是梵高在画油画之前的素描，我们从素描其实更容易能感受到梵高的笔触的组织，比如说丝柏的笔触，星云的笔触，每一个星星的笔触，月亮的笔触，再仔细观察他对山的表现，对前面的建筑和农田的表现。其实画素描的过程，梵高一直在考虑，他的油画笔触怎么摆，所以经常有的朋友，学画画临摹梵高的时候，就让他们先临摹素描。临摹一遍素描，你就知道他笔触是怎么走的，不然的话不懂的，不知道梵高是怎么回事，所以看懂梵高还要去看他的素描。

终于看到这幅完整的《星空》了! 我们刚才从左上角横着看过来，然后又往下看，然后就横着往右走，然后又往下看，又往右走，这样的话我们把梵高这幅画的细节走了一遍，我们大概知道他的用笔，知道他的用色，知道他的感情所在。

现在我们整体来看这幅画的时候，我们感觉到近处的丝柏其实很少用黑色，这个树很重的颜色，但是它是深绿色、深褐色，黑色极少，可能有那么一两笔，一般大家想象暗部肯定是黑色，其实在油画讲色彩的时候，黑色极少数使用，而且一般人用黑色用不好，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在暗部都会用蓝色、紫色，或者是深绿色、深褐色。其实色彩关键是在对比，你看他和星空的对比就造成了前景的丝柏显得色彩很重，而且丝柏的一些褐色给人感觉它里面有结构。如果是黑色就会给人感觉太闷，不透气，里面就像没有光一样。而整个现在的星空给我们表现的就是画面充满了光感，所有的东西都是笼罩在蓝色和黄色的强对比的光下。

仔细观看中间的这一块星云。刚才我们看的那个星云图很震撼，所以有很多科学家就说，当时的梵高一定是看了一些关于天文学的材料。其实刚才也专门讲了，那个星云发现的时间大概是1835年，他画这个画是1889年，中间隔了50多年。而当时在法国其实天文学的书籍相当多，包括一些普及性的书籍都相当多，我个人也觉得，梵高有可能看到。纯粹说是因为他精神状态不一样，所以引起了他由视觉到感知上的和别人的完全的差异，我觉得还是不足为证。应该说他曾经见到过类似的一些描述或者一些想象的图，有了这些以后，曾经在他脑海中形成了印象。当他在观察自然的时候，同时当然他的精神状态又跟别人非常不一样，所以他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种幻觉。或者说他经常看，他真的感受到的是这个也是有可能的。

这幅梵高的《星空》确实给了我们非常多的想象空间，因为我们看向日葵的时候，发现向日葵除了不太写实以外，只是说在表现方法上、在色彩上与众不同。这幅《星空》实际上完全打破了对绘画的认识，就像刚才我们看到的剧照，那个咖啡店的店主，酒店的店主不愿意要梵高的自画像，不愿意让他拿这幅油画换一杯酒，因为当时的人们根本觉得他的画很丑，可怕，无法接受。其实今天很多朋友仍然觉得梵高的话很难看懂，从审美上讲更是不可能。其实就是因为，他不是传统的审美，包括印象派其实也不是传统的审美。传统的审美虽然有写实，但更多的时候也是一种艺术提炼，但是它其中逼真的部分会吸引大家的视线，但是梵高的东西不讲究自然的必然，讲究的是自我的知识，他认为我感知到的月亮就是这样放出光芒，我感知到天空就是在不断的旋转，这就是梵高。所以这也是梵高的《星空》特别广为人知，特别感动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角度。

螺旋星系 NGC1300

这个星云图可以感受一下，刚才我们看了梵高的那幅画里面的星云，其实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也许是梵高真的看到了星云，也许是梵高感知到的星云，总之他们之间有着很多的相同之处，都是非常壮观的一种景象。

1941年，《星空》入藏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

梵高的《星空》是怎么来到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MoMA呢? 这么重要的作品为什么没有收藏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馆? 这里面还是有点故事的。最初这幅画梵高寄给了他的弟弟提奥，提奥死了以后大概半年时间，提奥的夫人把这幅画卖给了另外一个人朱利安·勒克莱尔克(Julien Leclercq)，然后这幅画就不断的被转手，到1941年的时候终于这幅画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从一位画商的手里买了过来，此后就一直保藏在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现在MoMA最热门的一张画就是《星空》，星空的前面总是站了很多的人。

除了油画以外，有一首歌也是非常有名，唐·麦克莱恩(Don McLean)所写的Starry Starry Night，我们可以找来听一下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