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

木之焱

之一 与一众女友晚餐，小鱼就红酒，相谈甚欢。吾不能饮酒，惟以茶相对，心甚憾之！酒过三巡，谈笑之声已淹没城市喧嚣。话题由文学到生活再到爱情和婚姻。其年长者有一语颇新，曰:情到不同榻而卧不足以表其深，方为爱情，否则则沦为动物特性。又道，其夫曾言，夫妻几十年，必有疲惫懈怠时，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始终如热恋，唯疯子能如此。居中者曰:今之婚姻应有契约精神，爱情不能常保鲜，应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年少者表示赞同。吾云:对另一半，若养家禽，圈养日久，一旦放出，不晓归来。放养之，无论行至何处，暮而必归。众友曰:觅食既饱，云胡不归！遂大笑不止！ 之二 晚与闺蜜家宴，两人共烹四菜，伊饮酒吾喝汤。话题天南地北，言及学校教育，吾始闻亵渎幼童之恶劣，颇为震惊。伊为外乡，曾听故里十二三女童言，某某在厕所生下孩子，某某悄悄打掉孩子，某某与同学在外租房共住……伊斥责，尔等尚幼，岂能胡言！女童说，有何稀奇，吾班俏丽女生皆被师睡，学校漂亮女生亦被校长睡！吾惊曰:怕是早年之事。闺蜜言，皆为当下所闻！且已波及男童，甚为变态！吾于业界十年又七，也曾耳闻此禽兽之行，只谓罕见之个案，不曾料这片净土被玷污至此！留守儿童之泛滥，性教育之缺失或不当，安全教育之流于形式，使禽兽之师有机可乘！呜呼！今之国法应改！不能看护子女者，应剥夺其为父为母之权；衣冠禽兽当千刀万剐方能解恨！ 之三侄年方六岁，憨厚讷言，然每言必一语中的，直至要害。曾随吾逛超市，指一小二牙刷，曰:姑姑看，漂亮否？吾答漂亮。遂随吾出。次日清晨，久不刷牙，吾遣其盥洗，其曰无牙刷不洗。日用牙刷在杯内，何言无牙刷？其曰:此牙刷今非吾所有，吾牙刷尚在超市。念及前一日超市情景，吾恍然大悟。时年四岁半。今日由恒口返回，至楼下，接其电话。侄问到家否，吾言即刻便到。又问是否已到楼下，吾诧异是否有心灵感应，曰:楼下取快递。侄又问买了什么。答曰裤子。再问给谁买的，答曰给自己。侄颇为失望，曰:以为给侄所买。吾立即应允，问其喜欢何种衣服，片刻即买。侄欣然曰:衣尚有，缺自行车🚲。忆及前些天侄曾向吾要车一事，惊悟吾又入其彀中矣！ 之四人言一孕傻三年，吾不以为然，尝云必是妇人琐事陡增，应接不暇，故妄言之。然数月来，写作记事日渐吃力，看书即困，曾一日一诗，后半月一诗，现盈月难诗，常感笔涩脑空，言过即忘。始信前论有据矣。数周前始在诗词学会群倡议对句，后多群互动，活跃异常，形式渐多，内容日丰。连续两期吾未动笔，曾有片刻冥思，不得语，遂弃之。又有师友嘱修改诗文或为代笔，挂了电话即忘嘱托之事。细思之，或为思想懈怠，或为有自我放逐之意，抑或一孕傻三年，犹未可知。 之五人言饥不择食，实则饥寒之中最易挑食。下班暮至，早已饥肠辘辘，路过街边摊点，烹炸蒸煮，百味入鼻，饿意似盛，食欲却趋于时令萝卜。萝卜条焖米饭，当是最佳填腹晚餐。边烧水备茶，边切萝卜。萝卜条误作萝卜片，乃惯性思维使然，全然忘记要用来焖米饭。备好已蒸熟米饭，炒锅倒入植物油，取猪油少许，放入萝卜片，翻炒，入盐，再翻炒片刻。萝卜有水分溢出，倒入蒸熟米饭，加盖，焖至水干，翻炒均匀即可。然盖上锅盖后，想到餐桌尚未整理，至客厅，收拾妥帖，又见地面不洁，放下抹布拿扫把。再次妥帖，忽记起锅中米饭，急奔厨房，只见青烟阵阵，焦味扑鼻，萝卜糊矣。挑出锅底焦糊饭菜，虽不见焦糊踪迹，然饭中已有焦糊味儿，难祛除矣。始悟做人做事亦是如此。既要一心一意，又得把握度，过尤则不及。犹如下棋，一招出错，满盘皆输。 之六（吹牛）人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直言之人，犹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下班途中遇一卖擦锅垢器物者，两三妇人围观，卖物者边演示边赞此物之神。此物圆柱状，长约寸余。果如其言，此物过处，黑垢顿失，锅复铁色。其他妇人看之出神，惟一妇人曰:吹牛的！此妇人脸现憨直之色，卖物者未有怒容。对其言:细看之。又操器物擦锅，寸余黑垢尽除。妇又曰:吹牛！继而蹲下观之。卖物者稍顿片刻，脸现无奈之色，复从筐内拿出红牛饮料罐，擦之，金漆除去一绺。旁观者皆问所卖何价。答曰四元三个。此前言吹牛者欣然问道:四元三个？四个行否？卖物者又言:四元三个！并用手指比划十字。此妇收敛喜色，喟叹一声，立身，拂袖而去。余皆哄散。卖物者瞠目良久。 之八慈爱之心乃为人父母之天性，吾深以为然。医院检查，碰一怀抱婴孩少妇，来此产后复查。医生问谁陪同，答曰无人陪同。医生看其怀中婴孩又问:将其如何？答曰放于病床端。医生坚拒。少妇不知所措。忆及旧年，吾亦如此。试问可否让吾夫暂抱。少妇脸浮喜色，交于吾夫，径自步入内室。夫腹若十月怀胎，半举婴孩，凝视久之，曰:可爱至极。旁有胖孕妇盯视吾夫。少时，内室走出一孕妇。胖孕妇指吾夫怀中婴孩，问其几个月。孕妇曰非吾孩，吾孩尚在腹中。孕妇出，胖孕妇满脸狐疑，继而又盯视吾夫。吾哑然失笑，默不作声。吾夫逗弄婴孩，爱不释手。良久，内室复出一少妇，接过婴孩，甚是感激。胖孕妇方才释然。 杂记之十二 少然将满两岁，近日为学语敏感期，时有新语惊人。正午，与姐逗笑客厅，恰遇吾出厨房，乃听其曰：妈妈臭！姐大笑。晚宴，因其姐今日诞辰，有客，吾备佳肴、饮料、红酒。少然嗜饮料如命，举杯哭闹要讨。吾令其父严控数量，不许多倒，其姐怂恿曰：你说妈妈臭。少然即回道：我臭。众人皆乐。度其答语，或因吾在此，或因向吾献媚可多喝饮料，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夜深，久不入睡，吾开手机观直播卖衣，主播幕后换衣时，少然直呼：阿姨走了。主播出屏，又曰：阿姨来了。吾引导：阿姨漂亮！漂亮二字出其口音调皆变。吾又教其曰美。少然连曰：妈妈美！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