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家里的黄皮果,黄澄澄的又挂满了枝头,在夕阳的余辉下随风摇曳。婆娑的枝叶映衬着累累的果实,年复一年的重现着丰收的景象。</p><p> 每当这个时候,你总会让我背着一只藤篮爬到树上去采摘,赶着第二天的圩日好带着我挑到集市上去卖。你一贯的热情豪爽,从不在乎什么行情走势,貌似跟谁都是老表,送的比卖的还多。</p><p> 到手的二三十块钱,买了几斤烧酒和一些肉菜后,祖孙俩就在小汤铺里点上两碗牛腩粉,吃得热火朝天,荡气回肠。这时,你就着一杯小酒总是一脸的惬意和满足,开心得像个捡到宝的孩子。</p> <p> 总以为时间能淡化并带走一切,包括对你的思念。可是过去那么久了,往事依然如回放电影一般,我肯定是在哪个场景里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来。</p><p> 我在梦里,总是那么努力地,努力地奔向你,向着梦的彼岸,向着你。而你,却只是在梦的那一头浅浅地抿嘴含笑,沉默不语。</p><p> 你就那样静悄悄地走过我的梦境,又静悄悄地消失在梦里梦外,让我无迹可寻。</p> <p> 于是,我有意无意之间,开始喜欢并期盼着早睡,再早睡,只希冀能在梦境里再遇见你。</p><p> 我试图逆着时光行走,只为梦里能与你对酒当歌再痛醉一回。</p><p> 梦见我又回家了,看见你在昏暗的厨房里炒着菜。大大的铁锅,两只重叠在一起用,因为两只的锅底都烂了,你说叠在一起它不会漏,还能用的。我说,“给你买个新的吧!”你回答说:“不用了,阿公还能活多少年啊!”我一听急了,大声驳斥:“那你活久点不行吗?”你回答说:“不行啊,阿公老了……”</p> <p> 再后来,我又梦见自己回家了。进门看见你和阿妈坐在堂屋里掰花生。我喊了你几声“阿公!阿公!”你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静静的坐着微笑着,也不抬头看我一眼。我着急了,问阿妈:“阿公不应我,是不是不爱我了?”阿妈回答说:“你阿公现在已经爱不动你了。”</p><p> 泪水,总是在梦醒时浸湿枕巾。</p><p> 几天前,我梦见你蹒跚着走到我的床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哥哥,你不要总是牵牵挂挂我了。我现在已经投胎转世到新疆了。”我泣不成声,“你在新疆哪里?我去找你。”你笑着回答到:“傻孩子,我现在还是个小婴儿,你认不出我来的……”</p><p> 阿公,如若真有世道轮回,如若真有那一碗传说里的孟婆汤,我希望你别贪杯,偷偷作弊别喝光,不要由此将我忘得一干二净。</p><p><br></p> <p> 梦醒了无痕,然而却不忍放弃。屏住呼吸,合上眼睛,努力扒开记忆的裂隙,却只得隐约的场景和断句,以及回不去的路径,找不到的站台。</p><p> 也许我和你之间,相隔的仅仅只是一场梦而已。</p><p> 梦里,就那样看着你从我眼前路过,而我却无能为力,伸出去的手,只握住了一袖虚无。</p> <p> 记不清在梦里经历了多少次伤感的别离,流淌过多少悲情的泪水。梦醒后的煎熬,或许唯有路过窗台的小燕子知道。</p><p> 日子已然被思念无限拉长。</p> <p> 夜里凉薄的空气中,时常浸透着思念之苦。直到今天,我和你依然隔山隔水,唯有梦里相见。</p><p> 我和你的距离,也不过是睁眼闭眼之间;唯有寄望于草木之间的重逢,于山水湖光的相遇。</p> <p> 说不定你早已化身为蝴蝶,翩翩起舞于泉边溪流之间,也或许是那跳跃穿梭在林间草地上可爱的小麻雀。</p><p> 鸟鸣啾啾、花香浓郁,那田间的清风,地里的野菊,丛林里婷婷玉立的无名小花,无不让我动容。那定是你变换了形态,一直在默默守望着我。</p> <p> 我是知道的,我和你,不过是一个心跳的距离,却拉开了来世今生最漫长的等待。</p> <p> 褪了色的犁耙,尘封着难以磨灭的记忆。近十亩的田田地地,挥洒过汗水,也承载过希望。</p><p> 忘不了你总是试图要教会我犁田耙地,可我总是自恃清高,坚决不从。</p> <p> 墙角下的旧鱼篓,早已浑身斑驳,千丝万缕的蜘蛛网,编织着逝去的时光,诉说着曾经潮起潮落的岁月。</p><p> 你喜欢带着我下海,却和我一样不爱吃海鲜。在你眼里所有的海鲜都是能养血行血的,既然不爱虾蟹,就让我多喝点鱼汤。</p> <p> 如今,我却只能坐在这里,用文字祭奠你我曾经的岁月,缅怀已然远去的你。</p> <p> 或许,真正放下,才能重新开始。</p><p> 天上繁星闪烁,我想你也正在努力成为最耀眼的那一颗,好照亮我前进道路上的每一步,让我能够多一些平坦,少一些坎坷的,对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