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袅袅忆“求雨”

雪落无声

雨，是生命之水。求雨就是求生存！是在没有文化，贫穷落后的年代里，乡亲们在严重的旱情中与大自然抗争的一段心酸的历史。 是迷信，也是乡情。暖暖的，很亲切。散发着香灰纸灰的味道，还有细雨甜丝丝的味道，滋润着我的记忆。 ——题记 都说我们农村人很迷信，这也一点不假最普遍的现象就是有病不求医，而去求神灵保佑。大人、孩子有了重病，急病疑难杂症，第一反应就是去神庙烧香点蜡许大愿，向神灵磕头祷告，保佑病人安然无恙，病快快好起来，恢复健康。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每遇大旱之年——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农夫心中如汤煮，无计可施乞神灵。现在就来说说我们农村盛行于二十多年前的求雨。这是一项大规模的由全村人集体出动的具有浓厚的迷信色彩和代代传承的民间活动。 记得以前，几乎年年一到夏季天气就干旱起来。一连几个月不下一滴雨，天天烈日暴晒，经过人踏车轧的路上尘土飞扬，如撒落一层厚厚的面粉，最厚的地方能没过脚面。山坡上绿草发白，沾着地面奄奄一息。田地里庄稼收枝卷叶，耷拉着脑袋如大火烤过一般，几乎生机全无。河滩上泉水干涸，河床消失，沉积的淤泥干裂得如鱼鳞状张牙舞爪。牲口没草吃，人没水喝，眼看庄稼就要全完，面对此情此景，乡亲们天天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天天眼巴巴的望老天爷赐福下雨，可是天气越晴越光，别说是下雨，就连一点风丝丝、云渣渣都没有咋办呀？总不能眼瞅着干死吧！于是，按往年的惯例，大伙儿组织起来向神爷爷求雨去。 村子东边有一条很宽很深的大沟，叫南川沟。沟脑有一处地势避阳，阴暗潮湿的青石崖，一年四季较少晒到阳光。每遇干旱，这里也十分干燥，山崖石缝里的渗水就干枯得没了踪影。据说，这地方是神灵显灵后亲自选定的求雨之地。因为求雨也叫“取阄”，所以我们都习惯叫这地方为“阄池”。 求雨可是一件盛大庄严的事。要请五六个在当地有一定威望和造诣的阴阳先生组成一个道场，在“阄池”大摆香案，天天诵经。还要把神灵的塑像也抬了去“受香烟”（就是受众人虔诚的烧香点蜡的供奉和叩拜）。村里的人，家家户户每天要抽出一个劳力到“ 阄池 ”去看香火。一连好多天，平时很少有人迹的僻静山沟人影幢幢，说话声，鼓乐声，诵经声，不绝于耳，再加上到处插满的五色纸旗在风中呼啦啦作响，整个现场是热闹非凡。 就这样，人们天天烧香点蜡守着，天天诵着经，一直等分管雨水的方神去天上南天门玉皇大帝那儿游说，恳请玉皇大帝开恩，派龙王降雨救灾。 说来也怪，每次求雨，如此坚持多则个把月，少则十多天，“阄池”里干燥的石壁上就有水珠渗出来。这是一个很灵验的下雨的先兆，就说明玉皇大帝终于开恩了。而且，不出一两天，老天爷就真的下起大雨来。 也不知是神灵真的显灵，还是乡亲们终于等到了久旱必下雨的时刻，总之，求雨成功了！乡亲们欣喜若狂，心头的大火终于熄灭了，没有了恐慌，感恩戴德着神灵的庇佑，大大小小的红洋布匾额上书写：威灵显应，神恩昭彰，普度众生，神灵永佑，感应尊神 …… 挂满了神庙墙壁。 时代的进步，生活的发展永远是植根于科学之上的。迷信，终是虚无。可是我不想也不能对我的故土上曾经代代沿袭的求雨妄加菲薄评断。作为新的年轻一代，我们无所谓相信，无所谓不信，也无所谓剖根究底地去质疑。它只是我们那被称作“土牛庄稼汉”，大字不认识几个的乡亲们心中的一个认知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满满地装着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寄望，也是支撑他们吃苦耐劳在烈日和暴雨之下辛勤打拼的动力。也正是这个被科学文化嗤之以鼻的世界，含辛茹苦地养育了我们。 也许，不置可否，选择中立，让我们新的认知世界与他们的世界之间保持人伦道德上的和谐，才是我们晚辈们应该选择的正确态度。 现在，农业科技已经是农村的第一生产力，乡亲们都奔上了小康的康庄大道！求雨成为回忆。就像是陈列于博物馆的珍贵文物，抑或是一件年代久远的老古董，珍藏在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