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谱中的刘兰阁以及九个儿子 3、“南大厅”的前因后果<br> 普集街里,出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前的人,只要你问普集的“南大厅”,应该无人不知,甚至还能说出,南大厅是普东大财主刘家的;作为新中国成立之初,民居能做镇级政府使用,可见其规模和标准之高。但是,南大厅并不是普东刘家所建,甚至不是第二任房主,那么怎么说“南大厅”是普东刘家经济实力第二次高峰的标志呢?<br> “南大厅”位于普集古老商街南侧,距离东出普集的普济桥不远,建于清末民初,其主人并非普东刘姓,而是普集的一家孙姓人家(有人也说是东河北孙家)。<br> 作为临街商铺本来就值钱,更何况买下大面积的地皮(原来好几家的房产),重新规划设计,新建前商、中厅、后家园的豪华大宅,耗费资金相当巨大。其主要布局:临街西北大门,大门西一间更房,大门东四间临街商铺,为一院落。再往东三间为另一院落,形成东西两个院落。四间的商铺前有立柱廊坊,后留通达门窗,连接第一院落。院落南居中设有垂花精雕的二道门,二进院房屋是设计最为华丽的部分,正面四间大厅,东西长度等同于临街六间房屋,长12米,宽度8米。上至龙檐翘首,中立雕花廊柱;宽门大窗,纹花描凤,琉璃镶嵌,垂珠生彩;下置精琢石墙,蝠垂门脚,浮雕柱础。东西厢房,各设三间,作为客房。东厢房与大厅间留有侧门,通往东院。大厅后面三进院里,西侧一座三层砖楼,南屋四间;东北角侧门连通东院,东院临街三间商铺后带院落。进了二道门,又一个四合院,东西三间厢房相对称。东院南屋四间和西院四间南屋连成一体,相接还有两间小南屋。从院落的东北角侧门,就可进入后花园,从花园南门出来就连通了刘家胡同。<br> 这个庞大工程光建设就花费了若干年,在当时普集无论商铺还是住宅,从面积之大到制作质量,从请人设计到装饰豪华,都无法相媲美。晃晃大宅,只是建成不久,主人家就弃宅躲进了南山里,不敢居住了,这是为什么呢?<br> 原来,孙姓人家是枣园史家庄人所开盐店的掌柜,合作多年。随着老东家去世,少东家又少亡,女眷顾家难以兼顾商业,就委托孙掌柜全权操持了。时间久了,掌柜家越发有钱,东家那边觉得只要不短缺家里用项,就不去计较更多。当孙掌柜建好新院落,搬家温锅之际,一句话引发了东家和掌柜的矛盾。<br> 那天张灯结彩庆贺乔迁新居的孙掌柜,一趟趟迎接前来祝贺的嘉宾,刚坐下喝口水,门前迎宾跑进来告知,东家老太太领着家人来了,催请掌柜快去迎接。孙掌柜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并不起身。迎宾再催,孙掌柜一蹲茶杯,来了句:“骒马(母马)还驾辕!去去去,我还忙着呢!”。这时候女东家已率家人走到大门里,一行人都听的真切,不由面露怒色。可是老东家太太仍然面不改色,笑盈盈地上前贺喜。孙掌柜急忙相迎,客气地引到宾宴席上,奉茶敬酒。事毕,回到枣园史家庄的一行人,看到掌柜的大豪宅,听到掌柜的欺主话语,心中自然怒火中烧。女东家托人写信告知了在北京为官的娘家侄子(也有人说是娘家兄弟),随即北京的亲属动用济南官府,要求查办孙掌柜匿财贪污之举。当孙掌柜听说此事,立刻领着家人,携带细软,跑到南山里的三角湾躲避起来。因为当事人逃匿,盐店更换掌柜、账房,就没有再继续深究。时隔两年多,看看已经没有人盯着追究,孙姓人家自己也不敢回来居住,就托人想卖了这房子。虽然孙家急于出手,要价不高,看出便宜的人不少,但是终究还是买不起。正巧,普集于家村的永和堂生意正红,想在普集扩大经营,就和中人约谈,一次性买下了整个南大厅。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1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2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3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4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5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6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7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8 现存南大厅剩余房屋图9 于家村的永和堂因何能够如此大手笔?笔者咨询于家村的村史专家于仁安先生,于先生介绍:永和堂在乾隆年间就在江南经商,同时在北京开设布店,聘请掌柜的负责北京的生意。一年掌柜的看市场上青布便宜,进下了一大批。结果,造成资金积压,周转不灵,东家一怒之下辞退了掌柜。不久,宫中老太妃死了,全城持孝,青布一下成了抢手货,其他布店青布备货有限,永和堂趁此卖的多,而且价格高,一下赚了一大笔。东家寻思或许冤枉了前掌柜,就亲自前去请回掌柜的。被请回的掌柜,感谢东家的信任,自己总结以前的经验教训,运用青布赚的资金,看准时机,接连做了几单大买卖,永和堂生意越来越好,资产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其间,在老家于家村就修建了八进院落的家宅,在号称“百楼村”的于家村也是独占鳌头,一栋三层雕花砖楼(1958年大炼钢铁时候被黄河乡拆除,运回垒砌炼钢炉了),百亩良田,大型牲畜数十头。当时,资金雄厚,加之卖家急于出手,价格便宜,永和堂就成了“南大厅”的新主人。由于经商需求,永和堂后来陆续又买下街对面的北园子,还在普济桥北买下一片土场地。<br> 时至刘兰阁做了济南商埠银行行长以后,永和堂此时正有意想卖了南大厅。此时普集的富户不少想买进,但是因为此宅体量庞大,加之配套的园子、土场地等设施,资金数目庞大,很多人难于一次买断,有人就提出分解卖出、各家买入,永和堂主家未表态同意。南大厅的西邻李家也是这条胡同的大户,加上是街邻,就一直沟通,决意买下(可能想分期)。正在此时就有人串通让刘兰阁要下来,刘兰阁表示也没有这么多资金,或许因为刘兰阁在济南做银行行长和商会会长的缘故,永和堂竟然同意刘兰阁要买的话,可以分期付款。这样刘兰阁就用济南的一栋楼房和另一栋济南房产作抵押,从渤莱银行和交通银行贷款,支付了首款,买下了整个永和堂在普集的资产。据说,后来刘兰阁用那栋房产抵账,然后再还清尾款,赎回了抵押的楼房。就这样,南大厅成了刘兰阁家的财产。<br> 刘兰阁,字向忱。娶了三房太太,郑氏、宋氏、贾氏,共有九子。除在济南的家眷,其他都在南大厅居住。直到新中国成立,普集镇党委在北大厅,普集镇政府就使用了南大厅,让其住在里面的地主家属及子女搬出去,由政府出资租赁民房让其居住。从此,南大厅成了普集镇政府所在地,中院大厅就成了会议室,其他院落和房间就成了办公室和宿舍。一个家居就容得了一级政府使用,可见其规模。<br> 待到普集镇政府搬到原来普集南门基督教堂以后,刘家人又允许搬回来居住了,此时的大家庭化成了若干小家庭,南大厅也分割到好几家。经历了清末、民国、新中国的南大厅,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房子多年失修,现在的刘家没有修复老宅的资金和技术支持,加上分家多户,不是一家人能说了算修或建。所以,现在的南大厅基本上逐渐拆除,建成了符合普通农人居住的家园。幸而现在还残留一小院,因为房主在济南,执意不卖,也没修,还留有原来的一点模样。或许这位刘家人不愿意让童年的记忆失去最后的寄存之所?原因笔者不敢妄议,但是,却成全了我留存几张照片的机会。<br> 南大厅已然成为历史,但是,人还要继续前行。刘家的后人不仅在普集、济南、杭州、北京各地延续着家族,生活也发生着根本的变化。翻看刘家新补家谱,有一点挺有意思的。道光年间祖辈给刘家人排的辈分是“桂、茂、兰、芳”繁体(“蓕、茂、 蘭、淓”)、“麟、凤、肇、祥”。再看看,1949年续的辈分:“忠、恕、孝、友,道、德、永、昌。”后有增续“自、力、更、生,人、寿、年、丰”,不得不感触,从君子诗文、望子成龙,转而忠孝兼备、秉持道德,再到自立持家、过好日子,刘家的愿望也越发的平民化了。难道这就是现在社会,从家族化转向家庭化、从个体化转向个性化的大趋势吗?<br><div><br></div><div><br></div><div> 备注:南大厅第二任房主,普集甚至于家村多数老人把“永和堂”称“龙华堂”,系乡音之故,经考察正名就是永和堂。</div> 刘兰阁六子刘芳峩长子刘鼎麟先生 4、刘家人和周总理的交际<br> 刘兰阁的二子刘芳荃,字香吟,曾于南开大学上学,与周恩来同级校友,还是学校运动队的队友,与当年曾任民国大总统的黎元洪女儿黎绍芬也是一届。后来因为学生运动,也认识了北洋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读书的邓颖超等不少学生运动积极分子。毕业后刘芳荃回老家短期任教普集新式学校的英语教师,后来就业在北平故宫院所属的故宫警察局,该局主要负责故宫的文物安全。每天,早上定点开放宫门,白天巡视、巡逻,下午清场后,封闭宫门。据说,按照故宫警局规定,如果封闭宫门后,发现有人在内立即击毙,所以,夜里的宫内不许留有一人。一直到日本人占领北平,该警局还是主要负责警卫故宫,兼管附近治安。<br> 忽然一天,刘芳荃下班进门,家属告诉他有一封信,他问:谁的?“不知道,是某某街上,某某商号伙计送来的。”他接过一看,信封上寥寥数字“耐烦,代交刘芳荃先生”,他坐下来打开信封,内有简短两句话:“香吟,晤面。颖超在你辖区医院治病,望你关照。”看罢,立即起身,将信投入火炉中。<br> 次日,上班后他很快借故外出,前去寻找送信人所说的商号,想去核实,问清医院好去看望。但是,查问多处,并无此商号存在。此时才明白应该是共产党在北平地下人员的虚拟的地址,不告诉他所在医院也是为了安全,不用他到医院去。通知他可能就是为了利用警局场合及时探听消息。所以他返回警局,有意识地在各科室串门。一连半月之后,家门缝塞进一小纸条,上书“谢了”,他知道人已经走了,上班也不再刻意串门聊天。<br> 一直到北京解放前,他一直在故宫警察局工作。解放后,他因为旧警察身份接受政审,那段时间,天天去学习,几天一次上交书面汇报,交代在旧警局那些年的经过,一次一次地复核对证。此时已经两个孩子的家庭,失去了他的收入,只能依靠在学校当老师的家属维持。一次次的政审学习和集训,让刘芳荃对下一步生活很忐忑,不免心焦、叹气。当家属的看着心疼,就提醒他不妨去找找周恩来,他可是北京共产党的大官了!开始,他觉得现在的周恩来已经是这么大的官员,作为被审查人员不好去找他。时间一长,家属一次次嘟囔,终于鼓起勇气找到中央政府门口,说明来意,留下地址,就回来了。<br> 一天,负责审查他们警察的干部,开具一封介绍信让他持信去中央政府。按照指引,来到周恩来住所时候,首先见到邓颖超。他先开口:“你好,颖超。还认识我吗?”“哎吆,认识认识,请进来,香吟!”正寒暄,屋里周恩来问道:谁来了?邓颖超回答:“是香吟来了”,只见周恩来跨出门来,握手问候,一句“香吟啊,咱这是多少年没见了?!”让刘芳荃心里一下热乎辣的。进屋坐定,工作人员上茶退出后,简单问候之后,刘芳荃吞吞吐吐地提出了自己的事情。<br> “恩来先生,你看我以后能干点什么呢?现在天天学习、审查,一直没有完事?”<br> “香吟,听说你家嫂子不是已经上班了吗?有一人上班,家庭生活不就有保障了吗?你是干过伪顽警察(日占时候是叫伪警察、国民党事期叫顽警察)的人,这里面很多问题需要澄清,不澄清是不行的,审查一定要过关了才行。”<br> “我已经写了多遍经历,说清楚了,自己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你能说一句,能让我下一步干点什么吗?”<br> “香吟啊,共产党不比国民党,我也不行,要看审查。有罪处罚,有命(案)偿命。”周恩来严肃地说。<br> “饭好了,来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邓颖超招呼着。<br> 简单的吃饭后,刘芳荃告辞回家。晚上家属急切询问结果,他不耐烦地回一句:人家答复就是公事公办,没有效果。一家人就此打消了念头,该审查学习的还去学习,该上班的就去上班。过了一会子,一位负责审查他们的学习班负责人,把刘芳荃叫到一边,告诉他自己参加上级会议时候,听到会上周恩来发言时候,举了刘芳荃托他办事的例子。大概的意思就是,现在有人还像旧社会那样托人求情,都找到了他,这人叫刘芳荃。我告诉他了,现在是新社会,共产党不是国民党,不时兴这一套。即使你为共产党办过事、帮过忙,也要依照规定接受严格审查。有罪罚罪,有案查案,坚决不能有特殊。听到此信息,刘芳荃不由更加后悔,这一去求人,反而弄得成了被批评的典型了。<br> 很快,审查通过的消息,伴着一封调令送到刘芳荃手里。调令要求,某月某日到解放广州军事委员会筹备组报道,负责接手广州交易所事项。一纸调令,一下云开日出,好久不见的笑容挂满了脸庞。到家兴冲冲地告诉了家属,高兴了没有几分钟,家属却满面愁容了,一来担心去广州有战事去了危险,二来自己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还需要上班,困难很多。一夜无眠后,刘芳荃也拿不定主意,但是又觉得不能回绝上级安排的工作。结果还是他家属拿着调令找到组织培训的领导,诉说家庭实际困难,要求领导看看能否另行安置。接待的领导不能答复,只能据实报上去。第二天,领导就通知不必去报道了,另行听安排吧。最后,安置在了北京一个卫生局,因为不懂医,只做些办公室行政工作。<br> 事后多年,据刘芳荃讲,当他得知解放广州军事委员会筹备组负责人是叶剑英时候,后悔的只想扇自己耳光,据说刘芳荃和叶剑英以前就关系不错。最后还是他家属一句话实在——都是命啊!从此,刘芳荃再也没有和周恩来有过联系。<br><div><br></div><div><br></div><div> 备注:刘芳荃与周恩来的交往事情,由刘家和刘芳荃同辈的堂弟提供。他是通过刘芳荃、嫂子及当年在北京的王北庄老乡,多个方面了解,得知一些过程性资料。笔者依照老人陈述,刘芳荃到周恩来家去的双方对话、过程,将谈话内容加以归纳整理。<br></div> <br><br><br> 原创作者:王汝生<br> 联系电话:15054191577 照片里有周恩来、黎元洪、黎绍芬、刘芳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