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梦烟波里

草木

<p>  夜半时分,被雨声惊醒,我推开雕花窗,沁凉的风夹着雨丝迎面而来。月光清浅,摇曳了一地斑驳的花影。在这种水气氤氲的日子里,我总会想起当年的很多事。如今想来,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p><p> 那时我还只是苎萝村的一个浣纱女,日子恬淡又平静。</p><p> 而他,望着我,半是惋惜半是感叹地说:“<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阿宛,你生在这乱世,又有沉鱼之姿,注定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span></p><p> 阿宛是我的闺名,我本姓施,小字夷光,世人称我为西施。</p><p> 一切,都要从一个初夏的午后说起。白衣的少年郎无意间掀起了车帘,惊鸿一瞥,便彻底打乱了我的一生。冥冥之中却又是命中注定,逃不得,也避不得。</p> <p>  鲁哀公三年六月里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挎着竹篮去溪边浣纱。洁白的轻纱在水中荡漾开来,吸引了几条小鱼,玉白的手指灵巧纤细,清澈的水面上映出我窈窕的身姿,倾城的容貌,比烟波里娉婷的荷花更胜三分。</p><p> 一辆华贵的马车匆匆驶过木桥,车壁上悬着的小金铃随着马车的颠簸洒下一路清脆的声响,经过我身旁时,一只修长的手卷起了车帘,我抬眼看去,车里的少年那恰好也抬眼看过来——乌黑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面容极其清俊,举手投足间一派清贵之气。</p><p> 后来我才知道,他便越国有名的范郎范蠡,字少伯,又名子齐,此次奉越王之命,来到全国各地寻找美人,目的是为了送去吴国。</p><p> 彼时,越王勾践刚从吴国获释回来,举国上下一片凄清,而他作为士大夫,定是要替越王想办法对付吴国的。</p><p> 这一招,便是美人计。</p><p> 少年郎眸子一亮,忙对车夫道:“停车!”</p><p> 随着这句话,我也彻底结束了我平静的浣纱生活。</p><p> 很快,我便踏上了去越宫的路。</p> <p>  一路上,百姓们听闻是绝色美女,纷纷堵在城门口,想要一睹我的真容,还有人试图拦截马车,正当情况危急之时,范蠡却护在我的面前,为我打开了一条前进的路,我隔帘望向他的背影,那是如此的可靠,似乎一切的风雨来临时,也会挡在我面前。</p><p> 到了驿站,他低声问我:</p><p> “姑娘没有受伤吧。”</p><p> 我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谢公子搭救。”</p><p> 他顿了顿,片刻道:<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让姑娘背井离乡,也算是我的过错,以后姑娘若有难处,我定鼎力相助。”</span></p><p> 当时我只是以为他随口说的罢了,没想到,很多年后,他依旧信守这个承诺。</p><p> 从此我的梦里,便多了一个白衣飞旋的身影。</p> <p>  他是一个有谋略的人,年纪轻轻却深受越王器重,想必再过几年,便会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p><p> <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驰隙流年春灯暗,恍如一瞬星霜焕。</span>两年的时间里,我得到了极好的训练。曳尾的裙摆上绣着繁复的海棠花,鬓边珠钗瑟瑟,顾盼间倾国倾城,一颦一笑间摇曳生姿。</p><p> 两年的时间,也足够去爱上一个人。不过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他有他的朝野纷纭,放不下手中的滔天权势;而我呢,纵使再娇艳美丽,也不过是一个祭品罢了。</p><p> 执花在手,我曾笑得倾城:“公子既心慕于我,何不带我远走高飞?”</p><p> 他眸子里的颜色深不见底:“我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怎能带你远走高飞?”</p><p> 很重要的事吗?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于他而言,这世上最难放下的,不过是权势罢了。</p> <p>  鲁哀公三月初七,我俯在栏杆上,望着天边的月亮,心中五味杂陈。明日,我便得踏上去吴国的路,此去千山万水,怕是永生也回不了越国了。</p><p><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我一直在流浪,孤独地带着倾城的容色背井离乡,去讨好敌国的君王。</span></p><p>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有幽竹的气息,我知道是谁,但没有回头。</p><p> “公子有什么事吗?”</p><p> 他在我身后站定,问道:“去看梨花吗?”</p><p> 看梨花?我回头看他,月光下,他一袭白衣仿若仙人,眸子里的神情复杂极了。</p><p> 马车一路向北,城郊的梨花开得如烟如雾,几乎要与月色溶为一体。我小心翼翼地踩在地上,抬眼看着眼前的美景,夜间露水重,才走几步,便濡透了我的绣鞋,我正犹豫着,却见前面的白衣少年郎蹲了下来:“我背你。”</p><p> 我怔了怔,心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便任由他背着我,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梨花林里。</p><p> 今夜他似乎有些奇怪,是难过吗?可朝野中的政治家,又怎会为一枚棋子而难过?摇摇头,我轻声问他:</p><p> “你,后悔吗?”</p><p> 步子顿了顿,他垂下了眸子:“我不知道。”</p><p> 声音淡淡的,却有说不出的悲凉。 </p><p> 梨花开得茂盛极了,我们自花树下经过,不免潋滟了一身花色。轻风夹杂着梨花淡淡的香气,拂动着我与他的衣摆,发丝纠缠在一起,可只是一瞬,便又分开了。</p><p><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我甘愿沉沦在他不知真假的温柔里,纵使那只是一个圈套,我也甘愿跳进去,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地的梨花月影。</span></p> <p>  分离的时刻终于到来,城外驿道旁,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提着裙 摆便打算跨上马车,他叫住我:</p><p> “阿宛,我等你。”</p><p> 我回头,他依旧站在我身后,一伸手便可以触到的距离。我的泪一瞬涌了出来,我点点头,终是跨上了马车。</p><p> 马车缓慢的驶出了越国,我始终不敢再回头。</p><p> <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未来——是能顺利完成任务,然后执手相伴,还是一别两宽,好聚好散,我都不知道。</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就让马车驶进吴宫,穿梭在红墙曲折里,如今我已是吴王的妃子了,再想这些,又有何用呢?</span></p><p> <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本是与世无争的采莲人,一朝入宫阙,为妃嫔,受尽帝王恩宠,看遍世间繁华,也不知是喜是悲。</span></p><p>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他既是我这一切的缔造者,却也是我在吴宫漫长的岁月里唯一的期望。</span></p><p> 每年他都会作为越国的使臣来吴国一趟,我总是盼着这个日子,小心翼翼地盼着。</p> <p>  吴王夫差果真是个好色之人,从越国与我一同来的美人们有五六个,个个都是绝色女子,于是他很快便抛却了家国大事,忙着在吴宫里造馆娃馆,玩月池,响屟廊。</p><p> 我使出浑身懈数去做一个祸国妖妃,响屟廊里,我足上系着银铃,略施粉黛,舞姿清艳绝伦,引得好色的君王抚掌大笑;玩月池内,我<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濯月为华裳</span>,眼波里荡漾着满庭月色,好色的夫差喝得醉醺醺的,而不忘邀我共饮;馆娃馆里,我轻弹湘江曲,乐声琤琮,玉指拔弦万籁哀,姑苏城外水波开。</p><p> 吴国的宰相伍子胥见君王一天天沉醉美色歌舞,在玉华殿外长跪不起,可愚蠢的夫差,却赐了他一条白绫,让他自杀。</p><p> 我冷眼看着吴国一年年败下去,市井间流言四起,有人甚至作诗云:</p><p> 越锦何须衣义士,黄金祗台铸妖姿。</p><p>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我从当年那个清澈如水的浣纱姑娘,成了个祸国的妖妃;而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白衣少年郎,如今的范蠡,官至正一品,手中握着越国一半军力的兵符。</p><p> <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十七年,他一直孑然一身,我知道,他是在等我。</span></p><p> <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何等痴情,可如今的我,声名狼藉,真的还可能有执手相伴的一天吗?</span></p> <p>  吴宫里的梨花不知花开花落了几回,鲁哀公二十二年四月,越王勾践暗中带领五万大军和一众大臣们来到姑苏城外,只待里应外合,一举灭了吴国。</p><p> 昔年吴王夫差灭了越国,又囚禁了越王夫差,何等威风!可如今,吴国早已得不成样子。</p><p> 我终于等到了那一天。</p><p> 鲁哀公二十二年五月初三,吴王夫差依旧醉得不醒人事,在他的酒盏中下毒简易易如反掌,殿外黄雀鸣了三声,我会意,指甲里的毒粉便全数倒在了琉璃盏里,我浅笑呤呤:</p><p> “大王,妾身敬你一杯。”</p><p> 他毫无防备地接过,一口饮尽。这里殿外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越国士兵侧门绕入,很快便攻占了毫无防备的吴宫。</p><p> 吴王夫差警觉地清醒了过来:“殿外发生了何事?”&nbsp;</p><p> 我笑得愈加温柔:“越国来攻城了。”</p><p> 他霍地坐起身来,眼睛血红,瞪着我:“你…….”话没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nbsp;</p><p> 我拿宫扇挡住,侧身到一边,厌恶地躲开他在宫中乱舞的手。</p><p> “来人……来人!”他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来,可终是无济于事。</p><p> 我云淡风轻地站在一旁,泛眼看着他挣扎,唇角一抹冷笑。</p><p> 毒药发作得很快,毕竟我下药时无毫不留情面,而他多年纵情声色,身子也败得差不多了。终于,他咳出了最后一团血沫,大睁着双眼,不动了。</p><p> 我忽然想起了当年与我一同来吴国的美人郑旦,今日清晨她自缢在屋梁上。在吴国的十七年里,她爱上了当初毁了自己家园的人。她知道我今日要杀了他,越国要来攻城。但她既没有参与,也没有告密,只是怀着内疚,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前头。可见,对不该爱的人动了真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p><p> <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这世间对女人而言,最难放下的,不过一个情字罢了。</span></p> <p>  <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而我的心里却一直住着一个人,以至于在漫长的岁月里,我时刻记住我的使命。而今日,那个人,会来吗?</span></p><p> 紧闭的殿门被撞开,越兵们冲了进来,殿外雷雨交加,狂风阵阵,吹灭了宫灯里描花漆金的蜡烛,一瞬间高涨的火苗蔓延上了宫灯上绣着的美人图,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便被烧了个尽。</p><p> 我上前几步,缓缓地跪了下去,向着最前面的越王勾践高声道:</p><p> “ 恭贺大王攻下吴国,血洗耻辱!”</p><p> 他身后的众大臣军士们也纷纷跪下:“恭贺 大王攻下吴国,血洗耻辱!”</p><p> 越王勾践大步走上前,看了看躺在榻上,已死去的吴王夫差,他伸出颤抖的手,在这个老对手的鼻下探了探,面上才如大梦初醒般浮现出喜色来,使他不禁放声大笑起来。</p><p> 笑够了,他又走到了我的面前:</p><p> “此次能够攻下吴国,你的功劳一点也不比寡人身后的这群大臣们少,不是吗?”</p><p> 我低着头,半张脸笼在阴影里,他便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p><p> 倾城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烛火下,我没有看他,却看向他身后的那人,而那人,刚好也在注视着我。</p><p> 一眼相望,刹那仿佛又回到了小桥流水边,却更显俊美,就这样看着他,仿佛像在梦中一样。</p><p>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十七年了,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当年的誓言犹在耳边,可前面,又会有什么磨难呢?又或许在这十七年里,我们都已经变了,如今的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们了。</span></p><p> 一声轻笑将我拉回了现实,越王勾践放开我,拿了块帕子擦了擦手指,冷声道:</p><p> “此等祸国女子,最是不祥,为了江山社稷,应赐她一死。”</p><p> 我十分平静,因为我早料到了会有这个下场,我只是一枚棋子,而今价值都已用尽,他们又怎会留我在这世上呢?</p><p> 越王转身,对身后的范蠡道:</p><p> “这事便交给你了。”</p><p> 说罢,便带着一众大臣们扬长而去。</p><p><br></p> <p>  我被囚禁了起来。</p><p> <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今夜月色很好,照在琉璃盏里惊起了锦鲤,红色的锦锂不安地游动着,搅碎了这大好月色。我枕着手臂,静静地看着。</span></p><p> 他等了我十七年,早已算偿还了当年的情意,如今我们两不相欠,还真是要好聚好散了。</p><p> 而今展现在我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他面前,则是权倾朝野,余生安稳。</p><p> 杀了我,他能更上一层楼,不杀我,便是违逆圣意,惹得帝王不快。</p><p> 孰轻孰重,一看便知。</p><p> 我叹了口气。</p><p> 罢了,也不必他来为难,我自行了结。</p><p> 白绫悬在梁上,我缓缓站了上去,今日早晨郑旦便是如此悄无生息地离开了人世,没想到转眼便轮到了我。</p><p> 双脚凌空,窒息感瞬间包裹了我的全身,意识渐渐模糊,<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当年的梨花林里,白衣的少年郎背着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潋滟花色里,青枝错染梨花满,烂漫一树春色泛。</span></p><p> 殿门忽地被人推开,一阵凌乱的脚步,随即是箭矢破空之声,白绫射断了,我落了下来,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p><p> 淡淡竹子的清香,很熟悉的味道,在失去意识前,我喃喃道:</p><p> “子齐……若能 死在你的怀里,我…..真高兴……”</p><p> 来人声音里透着无限紧张地狂怒地大吼:“去!去请太医!”</p><p> 究竟是梦还是现实,我已分不清了,只依稀听见他喃喃道:</p><p> “阿宛,你就这么去了,又怎对得起我苦等了你十七年……”</p> <p>  不过,幸运的是,两天后,我便醒了。</p><p> 迷茫地睁开眼,窗外一枝绯樱开得正好,探进了窗里,我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便落在了叭在我床边那人的头发上。</p><p> 范蠡睡得正熟,察觉到了动静,缓缓睁开眼:</p><p> “你醒了。”</p><p> 点点头,我说不出话来,脖子上一圈伤口。 他看到了,便轻声安慰道:</p><p> “太医说了,没什么大碍,只要静养几天便好了。”</p><p> 我的眼里有着无尽的疑惑,他轻笑了一声,解释道:</p><p> “我交出了兵符,肯请大王放你一条生路。”</p><p> 眸子里掀起了惊天骇浪,我不可置信的望眷他。为了我,他放弃了曾经仰望的,如今触手可得的一切,他会后悔吗?</p><p> 粉红色的花瓣如丝如绒,旋转着,飘飞着,轻盈地落了我们满头满身,他折了半枝替我簪在发上,认真地看着我说:</p><p><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 “我曾经放不下的,不是什么滔天权势,只不过是了却君王天下事罢了。如今敌国已灭,江山稳固,我也应该金盆洗手,过我想要的人生了——”</span></p><p> “其实大王并不是真的想杀了你,只是想要我交出兵符而已。如今我也交出了兵符,且曾在大小战争中帮了大王不少的忙,他不会再为难我们了——”</p><p> “所以,阿宛,我们走吧。<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去看看烟波里的江南,黄沙里的大漠。天南海北,再不分开。”</span></p> <p>  三日后,太湖。</p><p> 一叶轻舟飘荡在水面上,四周都是隐在雾气与夜色中的群山,我们自太湖出发,一路向南往西湖而去。</p><p> 湖光缥缈,月影重重。水气氤氲的风吹起了我的裙摆,在空中变幻出祥去腾空之景,几欲乘风而去。</p><p> 几只早生的流萤在我们周身飞舞,他的眸色里似有万千灯火冉冉升起,萤光照亮了湖面,岸边几株花影横斜,蛙声四起,银波潋滟。 </p><p> 我与他立在船头,夜间风大,清凉的水风吹起我们的衣袖与发丝,纠缠在一起,在风里舞动。</p><p> <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是梦吗?若是梦,我也甘愿沉沦在这场大梦烟波里。</span></p><p> 他不禁感叹:“阿宛,当年我看眷你的马车消失在漫天花雨里时,我还真没想到会有今天。”</p><p> 我低首浅笑,是啊,我也没有料到这一天。<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人生就如此千回百转,在最后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任何事都有转变的机会。</span><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若那时我便一尺白绫魂归西天,便再也见不到此后的夜夜月圆。</span></p> <p>  他看着湖面上横斜的花影,轻轻地说:</p><p>“你走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去苎萝村看看。<span style="color: rgb(57, 181, 74);">当我走在烟柳画桥里时,我总会想,若我此时回头,或许隔着漫天飞絮,便会看到你。于是我回头了,烟波里荷花依旧娉婷,却再不见当年采莲人的身影。”</span></p><p> 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一抹朝霞的艳色。我忍住了泪水,牵住他的手,仰头凝视他:</p><p> “往事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都已过去,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无比温柔的黎明与执手相伴的余生。”</p><p> 漫长的黑夜已经过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明媚未来。他缓缓地点头,紧紧牵住了我的手。</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曾经,我是他手里一枚制约吴国的棋子。</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而今,我是他世界里最明亮的星子。</span></p><p> 当年的誓言犹在耳边,他说会护我周全,我说会陪在他身边。如今,我们有漫长的余生可以去实现。</p><p> 正如此时我们相视而笑,十指相扣,再不分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