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老头讲八卦（四）——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晓墨

上次司马老头讲到卫鞅出了五十万赏金，让大家都愿意相信新法可以致富。
接下来他就要对付最棘手的权贵阶层。
司马老头讲卫鞅对付贵族的起因只用了六个字——于是太子犯法。
太子犯法是怎么回事呀？《资治通鉴》此处略去一万七千字。连《史记》也没明说。
乡野传闻是这样说的，秦国权贵认为要动摇秦孝公实行新法的决心，最大的惩罚莫过于让卫鞅自打嘴巴。
他们设计了一个阴谋，把农民上交给秦惠文王（当时还是太子䇔驷）的公粮偷换成砂石。
当时的秦惠文王还是很傻很天真，一气之下就把负责收集上交公粮的里长给处私刑了，现场打了个皮开肉绽，没想到第二天这个里长竟然死了。
太子犯杀人罪了！太子犯杀人罪了！！太子犯杀人罪了！！！
几百万双眼睛盯紧了秦孝公，大王不是说变法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这回您得给老百姓一个交待啊。
送实话，从古至今，哪个王子犯法能与庶民同罪？这本来就是句废话中的废话。
卫鞅知道当中有人使了阴谋，但又没有充分的证据。他跟秦孝公商量，这回是必须要找个重量级的人出来当背锅侠了。
秦孝公想了想，偷瞄了卫鞅一眼。
第二天，卫鞅出了份告示：
太子年轻鲁莽，罪难恕。
因太子是君位继承人，不方便受刑。
但教不严，师之惰，
就由太子老师公子虔和公孙贾代为受刑。
公子虔——割鼻！
公孙贾——脸刺字！ 秦国的老百姓知道了这件事，非常震惊。毕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个传说，每位“贤君”都会挂在嘴边，但就没见哪位王子真正地被“罪”过。头一回亲眼看见，足见秦君是铁了心要实行新法了。
大家变得小心翼翼，遵纪守法。 转眼十年过去了，秦国被治理得路不拾遗、山无盗贼，人民勇于为国作战，贵族不敢为私利斗殴，乡野和城镇都安定太平。
当初那些说新法不方便的人里，有些人又改口给卫鞅拍马屁，说新法很不错。
卫鞅答：新法只需要被执行，不可能被讨论，谁敢讨论谁就是乱法的刁民。
他把这些“刁民”收集起来，找个寒冬全部送去建设边疆。
从此，大家再也不敢讨论变法的事情。 笔者乱点：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说了几千年，只有秦孝公给大家演绎了一回。
大家也许会问：这公子虔和公孙贾不就是个王子老师，跟王子有何关系啊？
这已经不是关系的问题，公子虔就是货真价实的王子，还是嫡长子的那种，但他不是秦孝公的亲儿子，而是他的亲大哥。
中国传统不是立长不立幼吗？这秦孝公的爹为何就立了幼子为君呢？公子虔软弱无能？喜欢逛红灯区？还是幼子是宠妃所生？
恰恰相反，公子虔对敌人骁勇善战，对自家人忠诚老实，对外人重情重义，和秦孝公还一母所出。

明明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猛人、善人、义气人，还是嫡长子，王位给公子虔顺理成章啊。
问题是，战国是大争之世，秦国又穷又偏僻，需要不是义气人，而是奸人！恶人！凶狠人！
公子虔老实人一名，听老爸讲完道理，立刻俯首认臣，交出所有的兵权、政权，自甘退居二线，做个有名无实的大官——太子太傅。
秦孝公是他爹心中适合大争之势的“奸人、恶人、凶狠人”。做事的手法和公子虔自然不一样。
他继位后，一边励精图治，一边削弱公子虔等贵族的实权，公子虔在战场上有战功，在朝廷上有威望，而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公子虔一直是秦孝公心头的一根刺。

以公子虔和公孙贾代太子受刑。是一个极凶险的赌局。
秦孝公心里清楚，公子虔和公孙贾这两人根本就没怎么干预朝政。陷害太子的阴谋，是秦相甘龙为首的贵族们干的。
但秦相甘龙背后有一大帮贵族，撑起秦国大半的天下，动不得。
不过作为国君，绝不能朝令夕改，说了要变法强国，绝不收回。
要成功难免需要拿人血祭旗，自己儿子祭旗吗？不可能！

他想起了扎在自己心中的那根刺，但是，大哥一直对自己情深义重，忘恩负义的件事可以做，却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何不趁此机会一石二鸟，或许两全其美了呢。
他偷瞄了一眼卫鞅。
卫鞅聪明，心神意会，他自个儿就把事情给办了，还自个儿把锅背了。
秦孝公心中大赞——醒目！

电视大概会这样演的：
秦王殿外，秦孝公捶足顿胸，抱住了鲜血淋漓被割掉鼻子的公子虔。
“大哥啊大哥！我晚来一步啊，让您受苦啦！我坚决不同意卫鞅的做法，但他趁我不在偷偷按新法行刑了啊，如果我知道，断然不会让他动您分毫啊！”
……
公子虔被割鼻子，太子太傅的虚职都没脸干了，之后什么人也不见了，一代战神，秦献公的嫡长子就这样孤独安静地渡过余生。

Anyway，这是中国几千年历史里真真正正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一局，他押的是亲大哥对自己的亲情。
秦孝公赌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