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外卖小哥

晓墨

（7月12日，下午5点30分，00后外卖小哥送餐到合肥市大溪地小区时，突然倒在了地上。送到医院抢救后医生判定，是因为突发脑溢血，已经脑死亡了，只能靠呼吸机维持。
他妈早就非常担心他，让他不要送外卖了，回家后张志强告诉他妈妈，如果中途辞职，他在美团的押金就要被扣了。于是张志强又一次回到了合肥，继续送外卖。
就因为不想押金被扣，而返回合肥继续送外卖。最终突发脑溢血，倒在了送餐途中。原因令人心痛。
无力吐槽平台的管理和制度，真的是想把外卖骑手往死里逼。合肥多次发生骑手抗议行为，最终带头的被带走，然后被平台永久拉黑。问题最后还是不给解决。）
2020年的疫情发生后，好像身边没有人是好过的。
无论对方是公务员、事业单位、老师、企业老板，见面时拉下口罩的第一句，都是：
唉——
一言难尽，各有各的艰辛，各有各的压力山大。
作为餐饮店，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群，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
疫情期里最乐观和最有笑容的群体竟然是他们——外卖小哥。
刮风下雨、曝晒高温、深寒入骨，在他们脸上看到的，大都是乐观满足的笑容。
客人能拿到准点到达的温热美味的餐食，需要餐饮店和外卖员的完美配合。
外卖平台对出餐和配送都有一定的时间限制，最好的配合是，外卖员刚好到达，餐食正好打包完成，外卖员及时送出。客人准时拿到餐食。才能完成一桩餐饮交易。
这看似简单的一件事，其实隐藏变数非常多。
最重要的变数是天气。
外卖员大多用的是电动车，偶尔有开摩托车的。这边夏天太阳非常猛烈，我们出去走个几十米都有掉层皮的感觉。
外卖员的车上大多会装个遮阳蓬，即便如此，我没有见过一位外卖员皮肤是白晳的。
不是黑，就是红。
不少人应该也有大中午开电动车的经验吧，七月流火，地面蒸腾着一层热气。
汗水掉进眼眶，又咸又辣。
然而，外卖员并不仇视艳阳，甚至说，非常欢迎。
路面清晰，视野开阔，对他们而言比一切都重要。
遇上艳阳天，大部分订单都能高效率地顺利完成，虽然汗流浃背，但感觉他们的心情欢快。
最可怕的是遇上雷暴，特别是夜晚的雷暴。
现在的手机都会有天气预报，一旦预知有雷暴天气，为了餐食能更快到达，避免客人退单，店家会提前通知外卖员取餐。
这样能给双方节约一点时间。
雷暴天气送餐出现意外是常有的事，一次冬夜雷暴，气温急降，客人在距离我们近五公里的地方，外卖员大半个小时后赶来，衣着单薄且全身湿透。
他说他在四公里外赶来，中途车坏了，摔了一跤，修完车再赶过来。
他向我道歉并取餐，急忙掉头又冲进了雨幕。
有人想知道雷暴天送近十公里的这一单，能赚多少钱？
8.5元，在外卖单里，配送费算是高的。
我坐在归家的车上祝愿他一路顺利，平安到达。
因为店在郊区，去年年底时经常会遇到没有外卖员愿意接单，必须加小费。
今年以来，外卖员明显变多了，单发出去，一般不超过一分钟有人就接单。看新闻才知道，市道不好，好多原来从事进出口外贸的，旅游业的，金融公司的员工甚至是管理层，改行从事外卖配送业。
因为房贷、学费等各种硬性开销，他们没有时间坐等市道变好。
因为年龄和专业知识的局限，经济不景等因素，根本找不到比原来更好的岗位。
外卖小哥，是可以选择的门槛最低，又可以立即开工赚钱的行业了。
其次的变数是时间。
年初遇到一单晚到了十几分钟，外卖员到达时非常沮丧。他骑着摩托车从七公里外赶来接一张配送距离一公里多点的单，就是说，花了半个多小时只能赚三块多。
“不敢拒单，拒单多了的话以后在平台就抢不到单了。”
关于某外卖平台对于小哥潜规则和死规则，潜规则在另一篇文章里讲过，这里就不再提了。平台设定死规则的优点是最大限度保护了客人的权益，最残酷的是对外卖小哥没有任何人性化的操作。
超时，扣绩效。
客户给差评，扣绩效。
客户退餐，颗粒无收。

平台对配送人员的要求，比商家还严格。按外卖平台预收款的规则，退餐除外，超时和客户差评，并不会影响商家的收入。

也许在他们看来，客人消费，是上帝；商家交广告费，也是上帝。而小哥，就是过来帮咱打工的。

超时，有天气、交通、交通工具出故障等各种非人为因素，但平台超时自动操作扣运费，没有任何人会听小哥的解释。
客户给差评。原因更是多种多样并奇葩。有人因为外卖不好吃，直接店家配送统统差评。有人因为外卖小哥不愿意提供附加服务，而给小哥差评的。
有张外卖单的备注如下：
麻烦小哥帮忙在街头药店帮我买一盒康泰克感冒药，日夜装的，再到便利店帮我买一卷维达纸巾，我感冒了，不想外出。
我拿着外卖和小票给小哥，小哥笑着说，常有的事，就帮他们买一下咯。
这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没人心疼的人更会心疼他人，不被善待的群体更能善意助人渡困。

每逢雷暴风雨，我都会紧盯地图看着他们渐行渐近的轨迹，祈求他们避过坑坑洼洼的路面、被雨水掩埋的大小陷阱。
都说风雨无情人有情，最该有情的人却往往比风雨更无情。
PS：文章写了一周了，本来想就此尘封，突然看到了开头那则新闻，重新又把文章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