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命运的77年高考

月静风清

许多事物深埋在岁月中便成了尘土，有的东西深埋在岁月中却成了琥珀。 --题记 谈及到1977年的高考不能不提及的“三个一”。知识青年--一代人上山下乡--一场运动白卷先生--一个事件 改变几千万青年人命运的上山下乡运动 历史背景文化大革命进行两年后，中国各个领域一片大乱，政府机构瘫痪，工厂停工，学校停课，领导成了冤家，老革命成了特务，老干部成了走资派，老师成了仇敌，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猜疑、对立，派别之间的分歧发展成了武斗。文革对我国经济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很多工厂处于停顿状态，城市已经无法安置连续三届2000来万毕业生就业。如果让他们仍然滞留在城市，又无法继续学业，后果肯定严重。上山下乡是这一历史时期的产物。 上山下乡虽然暂时缓解了城镇的就业压力，但是几千万年轻人的青春被荒废，由于无数本应成为学者专家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地在乡间长期务农，八十年代以后出现了知识断代，学术研究后继乏人的现象。 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会ABCD，照样当好接班人。这是当时鼓吹读书无用论和反击“右倾翻案风”时流传很广的一首诗。 白卷事件1973年的“高考”，考试中“白卷英雄”张铁生的出现影响了当年大学招生的路线。张铁生初中毕业后，来到兴城县白塔公社枣山大队。凭借一向突出的表现，张铁生当上了生产队小队长，也赢得了1973年这次参加大学招生文化考试的机会。然而，在最后一场理化考试中，整张试卷题他只会做3道小题，其余一片空白。因为他自知理化成绩不好，就在考卷背面给“尊敬的领导”写了一封信，当时的中共辽宁省委书记毛远新得知这一情况后，将原信作了删改，指令《辽宁日报》发表，并在编者按中说：张铁生对“物理化学这门课的考试，似乎交了‘白卷’，然而对整个大学招生的路线，交了一份颇有见解、发人深省的答卷。《人民日报》转载了这封信，其后，《红旗杂志》等也纷纷转载，发表评论，说搞文化考试是“旧高考制度的复辟”，“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反扑”，张春桥说这是“反攻倒算”。江青称赞张铁生“真了不起，是个英雄，他敢反潮流”。正是因为这封信被“四人帮”及其同伙利用，引发了全国的一场政治大动荡。“白卷先生”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知青回城进入70年代以后，开始允许知识青年以招工、考试、病退、顶职、独生子女、身边无人、工农兵学员等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名义逐步返回城市。这仅仅是极少数人的“专利”。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是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其对中国的影响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影响至深至远。 这段历史深深烙印于那代经历过它的人们脑子里，或是悲壮，或是失落，或是灾难，也或是幸福，只有他们或许才说的清楚。 改变我命运的1977年高考 1977年的金秋，一个收获的季节，我们几个知识青年和老农一起坐在地头“歇晌”，这是我中学毕业后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三个年头。 10月21日上午，生产队的高音喇叭转播中央广播电台《高等学校招生进行重大改革》的消息，男播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那么甜美悦耳，那么动人心弦。多少年来，推荐保送工农兵上大学，这次可以“考大学”又“择优录取”，消息像冬日的暖阳，夏日的凉风，令人振奋和感动。 从1966年开始的漫长的十余年停考，让高考这个概念，对当时的人们来说，已经相当陌生。对我来说，学习是一种享受，考试是一种乐趣。公布成绩时老师赞叹的话语、同学们敬慕的眼神让我骄傲，让我陶醉。 尽管上大学是我梦寐以求的理想。“政审”又是我绕不过去的门坎；“出身不好”是横在我面前的 “拦路虎”。这道跨不过的门坎、赶不走的拦路虎是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在我头上，让我不见天日。随大溜报名，随着中国五百七十万考试大军，涌进了曾被关闭了十余年的高考考场，对我也许是一场游戏。不报任何幻想，没有任何压力，轻轻松松参加考试，洒洒脱脱走出考场。上大学对别人可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我仅仅是“黄粱一梦”。 梦想成真既然是一场游戏，不必较真，填报自愿很随意，医生、老师是女孩的理想职业，我第一自愿锦州医学院；第二自愿辽宁师范学院；第三自愿大连铁路卫校。“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人的出身不能选择，人的道路可以选择”在我看来，仅仅是一句口号。没指望被录取，所以没有期盼，没有焦虑，一切归于平静。 幸运女神眷顾了我，我被报考的第一自愿锦州医学院录取了，直到父亲骑着单车往返近两个小时，将录取通知书拿回来的那一刻，我仍如梦如幻。我是幸运的，那一年成绩优秀但因 “政审”不合格而落榜的考生不是少数。高考改变了许许多多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命运。 报到的日期到了，列车从鞍山到锦州的沟海线每天仅仅一趟，火车站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上车无异于一场 “肉搏战”，至今我都难以置信：当年是怎么挤上那趟列车的。 母亲用过的旧皮箱，套上隔壁王婶精心缝制的蓝色的确良镶着红牙的外套很漂亮显眼。很多人误认为它是一把琴。它将陪伴我渡过五年的大学光阴。拼命挤上火车，蜷缩在水房对面的狭小空隙里，眼睛时不时瞟一眼皮箱，里面有我上学的全部家当。 绿皮火车哐珰哐珰4个多小时终于到站，上届的学哥、学姐们热情迎接我们新生的到来并携助我们报到。就在那一天，从那一刻起，在一个陌生的有着深厚文化底蕴、有着光荣历史的英雄城市，踏上了我人生的又一个征程。 我们入学时，学校正在扩建。医学院基础部很简陋，住宿是上下铺的联通铁床；自习在活动房；早餐：一个窝窝头、一碗糊肚粥、一碟咸菜（4—5分钱一顿饭）；中、晚餐有炒菜可自选（2—3角钱）。比起下乡时上顿下顿“大饼子”，就着漂着一层腻虫的白菜汤，好多了。（我爱吃饭，一次青年点做高粱米饭，我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那可是一斤二两呀。） 一个月18元的二等助学金足够日常开销，我曾用节省的零花钱买个熊猫牌半导体收音机学外语。上大学的第二年秋季开学，长我一岁（带薪上大学）的哥哥，送我到站前，给我20元零花钱，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让我感动不已，至今念念不忘。 物质匮乏但精神充实，经历过艰苦环境的磨难，这代人有着坚强的毅力、坚定的信念、优良的品格、踏实的学风、远大的理想。同学们埋头苦学、披星戴月，像久旱逢甘露的秧苗，贪婪地吸取营养。 这并不是一群“书呆子”。 伏案—挥毫泼墨、上台—出神入化、下场—动若脱兔……才华横溢的新生们令学哥学姐们瞠目结舌、刮目相看，让老师们惊喜不已、赞不绝口。 校园里藏龙卧虎、人才济济、群英荟萃，在业余时间同学们弹琴、歌舞、绘画、书法、滑冰、游泳、朗诵、主持、打球、田径……各领风骚。 特殊的群体这是一个多数人经历过上山下乡磨练的群体，是一个历经艰辛终于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的幸运的群体，是一个经历了最激烈的高考竞争后脱颖而出的群体，是一个大浪淘沙后特色鲜明的群体。是一个日后在祖国的各行各业成为中流砥柱的群体。 1977年高考的几个记录 复习时间最短从10月21日得到恢复高考通知到12月3、4日考试，期间不足二个月就匆匆上阵，奋力一搏。 录取率最低、竞争最激烈570万考生一起，走进了阔别11年之久的高考考场。当年共录取了27.297万人，高考录取率仅有4.8%。真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录取分数最低辽宁高考满分400分。当年锦医录取最低分数170分；沈医最低（现在中国医科大学）录取分数168分（听老师说的）；鞍山钢铁学院录取最低分数180分；哈尔滨工业大学（我先生的学校）录取最低分数240分…… 弃考人数最多第一场考试中，就有考生陆续离场，在学知识的年代而终止了学习的人们，将原来所学的知识都遗忘了，拿到试卷像看天书，只能抱憾离场。 年龄差异最大在录取的这30万名新生中，最大的已过了而立之年，我们称其为“老大哥”，最小的不过17、18岁；我当年刚满20岁。 考生经历最杂这是一种空前绝后的场景。与考者经历五花八门，年龄差距大，不仅有许多兄弟、姐妹、师生同考的情况，还有叔侄同考、夫妻同考的现象。工人、农民、学生、军人、教师、干部、赤脚医生、知识青年……。当时能步人考场者，都带着一种兴奋、好奇，以及些许紧张的心情，还感到一种神圣。 恢复高考，荡涤了“读书无用论”、“唯成份论”的浊流，为百废待兴的中国大地吹来了第一阵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春风。 　　恢复高考，是“文革”后拨乱反正开创新局的分水岭，是弃旧图新的标志，因而被一些学者比喻成是个人和民族的“诺曼底登陆”，是“中国青年的复活节”……。 1977年的高考，不仅是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而且成为一个国家与时代的拐点。它是一段值得珍藏的历史，是一种历久弥新的记忆，是一个永留史册的传奇。 注：文中部分图片、部分章节来自网络，向原创作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