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旅行二(墨)

写手阿敏

　　一大早神导就来叫醒黑师兄，看来他对导游的职业越来越兴趣了。一见面马上开始考试，就是上次那个文房四宝的问题，这次黑师兄答对了，笔、墨、纸、砚，念起来还蛮顺口的。

神导默默点头赞许，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却象打机关枪似的：“好的，那你知道什么是墨？墨是谁发明的？墨是怎么制作的？墨又分为几类？还有，全世界最贵的墨锭价值多少？……”

“等等、等等”黑师兄插话了，“行行好吧，一下子来这么一大堆问题？我听得头都有些疼了。”

神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好吧，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慢慢讲吧。”“我们先来说第一个问题，什么是墨吧？文房四宝里面的墨，指的是写字作画的颜料。最常见的墨为黑色，主要是用石墨或松烟、油烟等制成，大多被制成锭状。使用前先在砚上加适量水，然后操墨锭均匀研磨成浓淡适中的墨汁，再以笔濡墨书写。书写汉字不可缺少笔墨，因此善书的文人被称为‘墨客’；汉字书迹又被称为‘墨迹’；珍贵的书法原迹称为‘墨宝’；而用墨拓出的碑帖拓片称为‘墨本’。

那么，到底是谁发明了可以书写的墨？”

　　神导自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据《述古书法纂》记载：西周‘邢夷始制墨，字从黑土，煤烟所成，土之类也。’传说在周朝时，有一个擅长诗画的人，名叫刑夷。一天，刑夷在河里洗手时，看见河面上漂着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他怀着好奇心捞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块尚未燃尽的松炭，便又随手丢进了河里。刑夷突然发现，自己一双刚刚洗干净的手染上了一道黑黑的颜色。

松炭既能染色，是否可以用来写字呢？刑夷不禁思忖道。他赶紧追到下游，重新把那块松炭捞了起来。刑夷把松炭带回家，用砖头将它捣碎，研成粉末。＇你干什么呀？快吃饭吧！＇妻子王氏说着，把一碗麦粥端到刑夷面前。刑夷朝麦粥望了一眼，灵机一动，捧起黑粉末，＇哗＇地撒在麦粥碗中。＇啊呀，你疯啦！＇王氏惊讶地说。刑夷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拿起筷子，朝碗里蘸了几下，朝墙上划了几下，墙上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哈哈，我找到写诗作画的材料啦！’刑夷高兴地叫了起来。从此刑夷便用松炭粉末调成的液体写诗作画，这种液体就是中国最原始的墨汁。接着要说到墨的制取方法了。

在人工制墨发明之前，一般利用天然墨或半天然墨来做为书写材料。史前的彩陶纹饰、商周的甲骨文、竹木简牍、缣帛书画等到处留下了原始用墨的遗痕。文献记载，古代的墨刑(黥面)、墨绳(木工所用)、墨龟(占卜)也均曾用墨。中国考古发掘出来公元前14世纪的骨器和石器上已有墨迹。1957年在一座汉墓中，曾出土有墨，‘……成馒首形……手捏制作……。’

1964年河南省陕县的汉墓中，出土了五块墨，出土时这些墨分别和削(书刀)、石板砚等文具放在一起。1973年在山西省浑源县的汉墓中，发现一块长2.5厘米的较完整的半圆锥形墨丸，这是出土的西汉墨丸中较大的一块。1975年在湖北省江陵市云梦县睡虎地4号战国秦墓出土了一锭迄今为止最早的人工墨。至汉代，开始出现了人工墨品。这种墨原料取自松烟，最初是用手捏合而成，后来用模制，墨质坚实。据东汉应劭《汉官仪》记载:‘尚书令、仆、丞、郎，月赐愉麋大墨一枚，愉麋小墨一枚。’愉麋在今陕西省千阳县，靠近终南山，其山右松甚多，用来烧制成墨的烟料，极为有名。北魏贾思勰著有《齐民要术》，其中写下了我国最早一篇讲制墨工艺的《合墨法》。唐代制墨名工奚超、奚廷珪父子，制出了‘丰肌腻理，光泽如漆′的好墨。北魏贾思勰著《齐民要术》最早记述制墨的方法。

　　明代宋应星著的《天工开物》一书卷十六《丹青》篇的《墨》章，对用油烟、松烟制墨的方法也有详细的叙述。

传统制墨流程主要有浸油、烟碗、烧烟、筛烟、溶胶、用药、搜烟、蒸剂、杵捣、秤称、锤炼、丸擀、搓制、入灰、出灰、印脱等十几道。可归纳成六大工序：炼烟，蒸胶，和料，制墨，翻晾以及墨模雕刻。可见制墨的不容易！

那么，墨是如何分类的？古代时墨分为油烟墨、松烟墨和炭黑墨三类。现代则分为松烟墨、油烟墨、油松墨、五彩墨等。

最常见的是松烟墨和油烟墨，画画油烟墨适合画画，松烟墨适合写字。古代人们发现，动植物未尽燃烧而生成的气化物，烟遇冷而凝固会生成烟炱。这种烟炱又黑又细，是制墨的好原料。松烟墨就是用松木烧出松烟炱为原料制作的。油烟墨则是先以桐油、麻油、脂油等为原料制成油烟炱，再作制墨原料。混合墨顾名思义是由松烟、油烟混合制成。

　　现在你来闻闻墨，有什么味道？黑师兄拿起桌上的墨锭闻了闻，好香！

“为什么会香呢？”神导又说开了：“东晋书法家王羲之曾说过：‘一日不闻墨香，三天不知食味。’可见古代的墨就是非常香的！这是因为古代制作墨十分讲究配料，优质墨都添加了麝香、檀香、梅片、冰片、等香料，或是金箔、珍珠粉、玉屑、熊胆、紫草、丹参、藤黄等材料，以达到增色、添香、坚墨、发彩、防腐等目的，最后制成的墨香彻肌骨，磨研至尽而香不衰。

还有，如何区分墨的好坏？古人云佳墨如良马，就象中医看病的望闻问切一样，分辨墨的好坏也要讲究辨、看、闻、听、掂。

一是辨着色，泛出青紫光最好，黑色的次之，泛出红黄光或有白色的为最劣。

二是看墨锭是否光滑细润，是否有开裂、变形、残缺，以及墨锭彩绘是否均匀有光彩。

三是闻墨锭香味是否纯正扑鼻，墨含有臭味的煤和易腐的胶，所以需要添加香料，但是含量也需适中，太多会降低煤与胶之成分，太少又不能达到功效。

四是听，用手指轻弹墨锭听其声是否清脆，声音发闷的质量要差些。

五是掂，用手掂掂墨锭是否坚实，质地坚硬，浸水不易化为佳。

有一个口诀也可以记：“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

墨是集绘画、书法、雕刻、造型等艺术于一体的艺术珍品，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到了清代，由于引进了西方的铅笔、钢笔等新型笔，墨的需求开始有些转变，除了书画者使用外，主要向"精鉴墨"(专供鉴赏的墨)和"家藏墨"(多作收藏或馈赠亲友之用)两方面发展，成为精美的工艺美术品。

好的墨一套动辄卖到百万元以上，如2015年在保利秋拍上，“清乾隆‘龙香’御墨(一套共10方)”就以822.25万元成交，刷新了古墨拍卖的世界纪录。

说到这里时，正好邻居老黄在门口叫道：“黑师兄，你家有京香墨吗？我孙子背上长了一个痈，疼得直哭，我记得你老爸以前练过书法，应该是有用过墨条的。”黑师兄一看手里的墨条，正好印着京香墨三个字，一闻还挺香的。连忙拿去给老黄。老黄边说谢谢边往家里走，他急着要磨墨给孙子止痛呢。

黑师兄满脑子疑问，一看神导还在呢，赶紧请教：“这个,这个神导，难道墨徐了可以写字，还能治病？”神导对这个称号还算满意，所以他微笑着说：“这个《本草纲目》（明代李时珍著）里面就有记载的，墨，别名乌金、陈玄、玄香、乌玉块。为松烟和入胶汁、香料等加工制成，主产于安徽、北京，具有止血，消肿之功效，主治吐血，衄血，崩中漏下，血痢，痈肿发背。

此外《本草衍义》（宋代寇宗奭编著）有特别提到：“今高丽国每贡墨于中国，不知用何物合和，不宜入药。此盖未达不敢尝之义。又鄜、延界内有石油，燃之烟甚浓，其煤可为墨，黑光如漆，松烟不及。其识文曰延川石液者是，不可入药。”先说这个能做药的京香墨，它是用上等的松烟加入牛皮胶、冰片、麝香（现在用人工麝香）等制成，所以有凉血、止血消肿的功效。象老黄的孙子长的痈肿，可用醋磨浓汁涂之即愈。此外安徽的八宝五胆药墨更是用水牛角浓缩粉、羚羊角、人工麝香、冰片、珍珠、蟾蜍、人工牛黄、朱砂、熊胆、青鱼胆、蛇胆、丁香、牛胆、猪胆、川芎、藕节、红花、小蓟、大蓟、白茅根、夏枯草、牡丹皮等22味制成黑色墨锭，这样的墨拿来写字太浪费了，主要用途还是治病。”黑师兄还有一个疑问：“那什么墨不能做药呢？”神导答道：“高丽进贡的墨由于原料不明，所以不宜入药；另外用石油为原料制作的墨，由于含有许多有害物质，所以也不能入药！可见古人对用药是十分严格和谨慎的，不明来源者及含有有害物质者皆不能入药！”

　　只见一群古代的人在盖房子，他们在打木桩前，先把木桩一端用火烤着，等待表面烤黑才拿去打桩。镜头转为现代，还是一群人在埋木电线杆，也同样用米在烤着木头。神导最喜欢考黑师兄了：“现在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要把木头表面先烤焦了，才埋入地下？”“这个这个”，黑师兄支支唔唔答来上来。“告诉你吧，因为木炭、松烟的主要成分都是碳元素，而碳在常温下化学不活泼，也不和自然界的其他东西发生化学反应，长久不变质。所以用墨制成的墨汁来书写字，还有一个神奇的效果，就是几千年都不褪色。”

黑师兄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呀！神导最后又问了一个颇有趣的问题：“你知道璀璨夺目的金刚石（钻石）和黑不溜秋的墨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吗？”黑师兄不以为然。“告诉你吧，”神导洋洋得意地说道：“虽然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的宝石，而石墨是最软的矿物。但是两者都是由碳元素组成的单质。自然界里的碳元素在较高的温度、压力下，会结晶形成石墨，而在高温、极高气压及还原环境（缺氧)中则结晶为钻石。18世纪法国化学家拉瓦锡等人，做了金刚石在氧气中燃烧的实验，结果发现只得到一种生成物——二氧化碳气体，这个实验证明了金刚石的成份是碳。

为什么它们的性质差异大，主要是和原子排列有关。1913年，英国的物理学家威廉·布拉格父子用X射线观察金刚石，研究金刚石晶体内原子的排列方式。他们发现，在金刚石晶体内部，每一个碳原子都与周围的4个碳原子紧密结合，形成一种致密的三维结构。这种致密的结构使得金刚石的密度为每立方厘米约3.5克，大约是石墨密度的1.5倍，因而具有最大的硬度。”“当然这已经是题外话了”

神导继续介绍说:“ 目前人类已经掌握了用石墨制造金刚石的方法，并大大应用于工业中。”

　　“好神奇啊！”黑师兄笑嘻嘻地说道，恭恭敬敬地送走神导，然后马上去电脑上查找纸的相关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