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余庆堂地处陈大镇,在一片斑驳的民居中,并不突显,只是那些带着时光积淀的黑色瓦片,给人一种历史的沉重。其实,我不知道,这些沉沉的瓦片,经历过多少时光荏苒,承受过几多风吹雨打,遭遇了多少霜摧雪冻。更不知道,余庆堂身影背后有多少幽深的历史。</p><p>这儿离三明市区不远,就在风景区瑞云山脚下,仰或说是在三明市瑞云宾馆边上。从市区出发,乘车约十分钟左右就可抵达。</p><p>来过几次,也到余庆堂里转了转,感觉这房子倒是真不错,有历史,也有看头,心里却没有动笔写余庆堂的念头。一则对余庆堂不熟,写不出啥。二则没那份闲心,天天为着吃饭的职业奔忙,劳心费力,一想到文字,脑瓜子就疼。倒是《时代三明》美女编辑,让我写写三明的荷,一度有了动笔写写余庆堂的荷的念头。可惜,这念头,稍纵即逝,并未付诸行动,成为现实。到如今,余庆堂的荷,那份孤傲的美,还只是秘而不宣地生长在我的心头,从未示人。当然,如果我把这余庆堂的一两只荷,写成一篇文章来,估计那美女编辑不答应,就是建宁的荷苑,将乐的白莲,沙县湿地内的万朵荷花也不答应,那是要将三明境内那么多多彩多姿的荷塘,置于何地,又要让那许多为荷而来,因莲而动的文人骚客情何而堪。</p><p>看来,这埋在心里的种子,遇到春天的呼唤,终究还是要发芽。写写余庆堂的念头,终于还是冒出了头。</p> <p>著名诗人、散文家,三明日报副总编昌政老师说,这余庆堂的主人姓范,自称是范仲淹的后人。看来,这余庆堂倒真有些历史渊源。范仲淹,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他生于989年8月29日,逝世于1052年5月20日,字希文,是北宋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不说其他,单就范老夫子所著的《岳阳楼记》,便是人人皆知的名篇,尤其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数百年来,成为多少仁人志士的座右铭,激励着无数中华女儿,舍生忘死,报效国家,心怀天下,忧思为民。而在我的记忆中,被人称之为范仲淹后代的,便有14岁就参加革命的抗战时期太行山区著名的才女、妇救会干部范承秀,我想这应该是得到了史料认可的事实了。只是对于余庆堂的主人,是否是范仲俺的后人,我没有考究,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事实,这样也可以让三明与历史名人有了更多的联系。况且,对于范姓人家的好感,并不单纯来自于对范仲淹这位老先生的景仰,更有对大田范姓老乡的自然亲近感了。</p> <p>当然,能够体现这座民宅具有深厚文化内涵的,还有余庆堂这个名字。《易经•坤•文言》有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想大概这也就是余庆堂的出处了。不够,也有可能余庆2字,出自我国有历史记载的第一副春联,五代十国蜀国国君孟昶的一幅桃符对联“ 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p><p> 余庆堂始建于清乾隆十九年,算来有360余年的悠久历史,规模虽然不大,二进木瓦结构的院落却也清晰完整。门房、正厝、门厅,正厅,左右耳房都完好无损。门房与厢房都只一层,正房是小二层的构建,一层稍高,约有2米左右,可供主人居住。二层略低,用作储藏粮食或是其他杂物,圆形的杉木柱子,厚实的青石柱礅,与一般南方木质结构民房一般无异,只是浸淫了岁月久远的沧桑,房屋内似乎总是飘浮着一丝苍老的气味,令人隐约不安。</p><p>跨入门房,下院天井左右两边,各用花岗岩条石,对称地摆着两架十分古雅的花架,上面整齐地排放着菊花、兰花、玫瑰、文竹、茶树、小榕树等各色花草、盆景,葳葳蕤蕤,鲜翠欲滴,令人耳目一新,给这小院增添不少生气。正厅厅堂直达屋顶,显得特别高大宽敞。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正堂上方悬挂的木质“余庆堂”牌匾,牌匾底色为黑色,行楷的“余庆堂”三字为金黄色,字迹遒劲有力,方正中不失灵动,端庄中又有生机,当是大家手笔,可惜没有落款,不知何人所题。堂匾下方,是12张镶嵌在玻璃镜框中,保存着房屋老主人原样的老相片,济济一堂。遥想这360多年里,这一族血脉,在历史深处,炊烟尽头,历经多少风吹雨打,世事更迭,战火摧残,要怎样的小心呵护,才能够得到传播繁衍,薪火相传,不自觉地让人肃然起敬。厅堂两旁,整齐地摆放着几张古色古香的太师椅,厅头有一张杂木的八仙桌,显得壮实稳重。正堂左边白色的墙上,挂了3张大约是文革时期出版的毛泽东主席的招贴画,其中有一张是毛泽东与长子毛岸英、儿媳刘松林、夫人江青、儿女李讷的合影,画面温馨而亲切,这个当时共和国的第一家庭,犹如普通人家一样,并无特别之处,显得犹为珍贵。右边则挂着四张手绘白描的水浒一百单八将的群像,水浒好汉由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组成,每张图片上有27位水浒英雄,什么豹子头林冲,鼓上蚤时迁,小李广花荣,及时雨宋公明,浪里白条张顺、母夜叉孙二娘、圣手书生……有骑马的、有步行的、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笑着的,有怒着的……人物形像各异、神态不一、表情丰富、刻画细致、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当然还有右耳房中摆放的老家具和左耳房陈列的古玩展品,虽然数量不多,却也不失一观。</p> <p>只是,我知道余庆堂,并不是因为余庆堂的房,而是因为余庆堂的农家乐,冲着这吃而来的。因为朋友中,有一范姓老总,说与这余庆堂农家乐老板不仅是同学,还是同宗,于是由这范总带着,便也就顺带着尝过了余庆堂的农家菜了。顾名思义,农家菜应该是由地道的农家自种自养的食材,用相对传统的烹调手法,制作的食物罢了。余庆堂的农家菜中有草根鸡汤、梅菜扣肉、白斩鸡、红烧排骨、酸菜炒芋头、苦菜小肠汤、煎炸小河鱼、炒槿花、炒黄花菜等等,不一而足,色鲜味美,让人垂涎欲滴。主食是余庆堂主人自己打制的米粿,里面包着笋干馅,吃起来,与城区的饭店相比,更多了一些乡村原始的味道,多多少少让你的内心生出一些乡愁来。</p><p>对于美食,我没有太多发言权,毕竟是来自于乡村的孩子,对吃食不挑剔,但凡能添饱肚子,便也怡然自得。感受特别深刻地的,倒是这余庆堂厢房之外,在菜园与水田包围之中,增设扩建的农家乐小院,简单、质朴、通透,与城区林立的水泥高楼,中高档酒家相比,多了一份农业时代的简约与自然,一种小家碧玉的清新,给人宾至如归的亲切感。</p><p>农家乐小院四周用竹篱笆围成,中间是一条一米宽的过道,一头连着余庆堂老屋的厨房,一头连着外头的乡道,中间便是用竹子搭成的小棚、木桌,过道两边各有4个包间。小院四周都用竹子建成,十分透气,开着很大的窗子,视野开阔,抬头就可以看到瑞云山高大的身影,以及高耸的蓝天,蓝天上点缀着的朵朵白云,缭绕在山间的雾岚……低头就可以看到菜地里嫩绿的空心菜,正在开花挂果的黄瓜,红色的苋菜,还有长满果子的西红柿,紫色的茄子……无不飘散着泥土的芬芳,原野的气息;而在包间的别外一面,却是一小片水田,水田清浅可人,探出窗外,可以在水底里照见人影,更可爱的,是这里种了一些荷。荷不多,三三两两,长在水田中,叶片亦小,荷梗瘦且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微风一吹,便婀娜多姿起来,摇摇晃晃,着实让人放心不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荷梗给吹断了。还有一些更小的荷叶就浮在水面上,羞涩而安静,亦发的低沉,不声不响。水面上并没有荷花,只有一朵小小的花苞,伸展着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曳,不时还会有青蛙的鸣叫,回荡在水面上,给这片寂静田园,带来一些生机。这样一小片零落的荷田,遗世而独立,没有繁华喧嚣,却带给我从所未有的心灵顿悟。有时,美并不一定需要太多的圆满,缺憾也会给人别样的感受,甚至带来心灵上的激烈冲击。</p><p>老房子、菜园子、小荷塘……这几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城里呆着,少有回家的机会。倒是这余庆堂成了一个难得的好去处,偶尔转转,别有一翻风味,也可聊以慰藉思乡的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