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二爷(乡村故事)原创

阿振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span></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段振业/乡村故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吹二爷在村上辈分大,高出同族人好几辈,不论称他二爷爷和二老爷爷的统统喊他二爷爷,他也不在乎。“吹二爷”是因他能说会道,说的来山南海北的事,大家背后给他的“尊称”,日子长了,说顺嘴了大家便直呼他吹二爷,没见他生过气,就这样”吹二爷”便在村上喊开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时村里很少有人出过门,不知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吹二爷见过世面,去过很多地方,大伙最爱听吹二爷讲外边的事,晚饭后在场院纳凉,只要吹二爷一出来,都围他个一大帮听他吹到星星全。</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吹二爷年轻时家境贫寒,日月不好过,就去闯东北,刚出去那会当伙计,后来学厨子,成手后当厨师,独立后自己开了个饭馆。开饭馆那会是他最辉煌的时候,他说只要早上挂起幌子,(东北饭店的标记)就一直忙到晚,都是奔着他的手艺去,说生意兴隆到什么程度?客人喝的酒瓶子就有房顶高!馆子开的有特色,远近闻名,不少外国人都到那里吃饭,什么“老猫子”、“高丽棒子”、“小日本"都有,和日本人打交道多了,也学会了不少日本话,什么“米西,米西”是吃饭,“八格牙路”是混蛋,他说还有个讲法“八格牙路”也是“妈拉个巴子”的意思。后来大伙看了那些抗战电影片,日本鬼子也是说这种话,才信了吹二爷不是胡编乱造,越发有兴趣听他讲了。</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人问“二爷怕不怕小日本?他会操起口头语不紧不慢地道:那个时候的时候,大鼻子蓝眼睛的都不怕,还怕这些皮肤个头和咱们一样的人吗!别看他们穿皮鞋跨洋刀 挺神气的,晚上经常被抗联游击队打的狼狈不堪,吃了败仗的时候的时候,那些跟随的日本娘们就惨了,如果男人阵亡了就没了归宿,在异国他乡,东奔西走举目无亲,怪可怜人的,那个时候的时候,每逢说道关键时刻,吹二爷的口头语就特别多,更让人发笑是重复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我处于同情心收留了一个日本女人,人,吃住在馆子里,里,她人生的漂亮又善良,成了我的帮手,要不是老家有你二奶奶候着我,就和她过下去,去”。自从他讲了这段往事,大家才明白,为什么吹二爷常常像有心事重重,更爱添枝加叶地絮叨那些闯关东的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吹二爷把多年不想说的话和事顺嘴溜了出来,可给年轻人出了个猜疑的话题,少男少女在一起,那日本娘们又漂亮能没有花花事?议论纷纷,口来舌去,最后却传出个—吹二爷年轻时和日本娘们睡过觉!好在二奶奶都一大把年纪了,听了也不在乎,再说她也不信,她知道二爷的人品。吹二爷有口难辩,从那一度沉默寡言,又拾起了他多年没吹过的箫,吹二爷会吹箫也是在东北学的,拿手的曲子是《苏武牧羊》和《小放牛》,那调子深沉悠扬,在夜深人静时仿佛能飞度重洋……</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时过境迁,漫不经心的岁月,突然来了个红色大潮,吹二爷当年的艳事便招来了灾难,成了无产阶级专政对象。年迈老躯头顶几尺高的大绿帽子,上写亲日派里通外国沿街游斗,看到他战战兢兢的样子,真担心他那把身子骨,好在红卫兵不打他,只是呼口号。二爷挺过来了,晚上乘凉,大家还是围起来听他吹个海阔天空,只是不再问他日本人的事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虽然是专政对象,可二爷的手艺没丢下,谁家的红白喜事还是他主厨,置办个十桌八桌的酒席,即出色又体面,饭菜多少恰到好处,从没浪费过;席间大家恭恭敬敬的请二爷喝上几盅,事后再带上礼品到他家请安问好。说起吹二爷的厨艺真是几个村都叫的响,什么拔丝山药溜溜肉,清蒸煎炸样样拿手。他的手艺不保守,村里的年轻人抢着给他帮厨,为的是学门好手艺,也让东家请李家叫,有吃有喝受人尊重。</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历史的长河淹没了一切,故事只能从记忆里找,随着时间的推移,改革开放的春风又吹进了山乡,人们盼望的光景出现了。吹二爷和这大好局面无缘,他的音容笑貌早已消失在大潮的后期。可惜他没留下一根苗儿,只是他一串串故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一个秋风落叶的日子,村上来了几个日本人,来投资办厂并专程来寻找恩人,要找的人曾在东北开过饭馆,救她于危难之中,日本战败投降后他回到了山东,多年苦苦查询未果,至今恩德未报。虽然没指名道姓,这个村年龄大的人有谁不认为是吹二爷!更忘不了那年吹二爷临终前的嘱托,死后一定把他安放在西山坡上,能永远遥望东方。</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她顺着大家手指的方向走去……</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