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那纯善若水的爸》

瓜妞儿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前言}近些年,我拉拉杂杂写了身边不少的人和事,唯独没写我敬爱的爸,担心提起笔写不尽道不完,没信心没能力将他67年人生真实记录。想起我爸那清朗端正、朴茂厚重的神情,仁慈宽慰对我说“大女子,没事,随便写”!好吧,我没必要用拗口华丽辞藻来描述他,值共产党九十九岁的生日,想对住在天国最忠诚老党员老爸说声“节日快乐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41年7月,四川省乐至县蟠龙乡一个小村子(我叫它张家湾)一个张姓家里一男娃出生了,产妇姓夏,男娃是她生的第一个娃,在那物资极度匮乏,生活艰难的年代,夏氏生下男娃后连一个鸡蛋没吃到,只喝了一碗玉米糊,便下地干活去了。那男娃就是我爸,夏氏便是我奶奶,后来,我奶奶接二连三生下了我二叔和姑姑。大概是1946年,姑姑还在我奶奶肚子里七个月大时,我爷爷患肺气肿,病故了,时年27岁,原本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26岁不到的我奶奶拖着两个幼子和镪褓中的女儿开始更为艰难的生活。</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爸成为我爸后,常听他讲他小时候的事,一年到头都是吃咸菜,吃玉米面,几个月见不到油荤,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上一顿饺子,还先让弟弟妹妹吃,衣服更是补丁重补丁,大的穿了小的穿,冬天为了御寒,稻谷草茅草都派上用场;就在这种糊口都难的情况下,我奶奶发现我爸的潜质,认定这娃是读书的料,东借西凑几块钱,也要把我爸送去村子里的学堂。据说,学堂老师很喜欢这个学习成绩好又特别懂事的娃,在我奶奶借不到钱缴不起学费的情况下,还资助我爸继续完成学业。在我爸读书的问题上,支持我爸读书的还有他的三叔幺叔,能够给的借的,都会不遗余力。后来,我爸出来工作后,老是挂在嘴上说,这个给他几块钱,那个给他买了衣服,常常念叨这些恩人,念叨那些帮助过他的人,还瞒着我妈时不时给他们寄过钱和衣物,他说“张家湾是根所在,我与它的关系是鱼与水的关系,是土地与禾苗的关系”。从小耳濡目染使我养成知恩图报的习惯,跟我爸一样,感恩曾经帮过我的人,如何去做一个好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没有好的出身,想要跳出农门,唯有发奋读书,就这样,我爸在吃饭穿衣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凭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读下来,先是考上县中,然后又考上了大学,走出了那个小村子,到了外面的世界,那年大概是1959年吧?记得我爸总是无比荣耀向我们姐弟仨讲起,高考前的一个插曲,成都空军部队到他就读的县乐至中学招学员,我爸过三关斩六将,到最后一关才被刷下来,我说“幸好没选上,要不您的命运将被改写,您就不是我爸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爸是怎么到千里之外的大学里读书的?怎么凑起学费的?我不得而知,那难度可想而知。到了大学,我爸一心读书,所以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曾担任过学习委员、劳动委员和班干部,这为他后来毕业分配打下良好基础,毕业时他是以优秀学生分配到巫溪县委办工作,尽管巫溪偏远山区,穷偏苦僻,但毕竟端上的是国家铁饭碗,何况县委也是首脑机关,可想而知我爸是何等的珍惜啊!</b></p> <p><b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 我常常打趣我爸,按现在说法“恋爱是大学必修课”,你成绩那么好,有女同学喜欢你吧?在校耍女朋友没?我爸嘿嘿笑而不语,但我肯定的说,绝对没,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考虑下顿能吃什么和学习的问题上了。寒冬,就和同学挤在一起睡,将两床破旧单薄的棉被一床盖,一床铺,以相互取暖,三年的大学时光,除了两个假期回家帮我奶奶拼命干农活以外,其余时间我爸可以说是全力以赴学习。</b></p><p><b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 &nbsp;我爸说,由于爷爷走得早,他是家里老大,从小挑水挑粪挑粮食全是他的事,过百斤的担子时常压得喘不过气,所以硬是不见长个。又讲他每天上学,天还未亮,起身背上几个充饥冷馍馍,穿着草鞋就赶往学校。我小时候,总爱缠着我爸讲他过去的事,随着我长大成人读书成家,再很少听我爸讲起,应该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经历,如今随着我爸的离世很多变成未知,他所经历风云变幻的精彩人生,我却未法保留下来,一直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遗憾。</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2那年夏天,我爸23岁大学毕业,分配到了离家千里的巫溪县工作,那年正值饥荒和经济困难时期,我爸就这样甩着火腿(徙步)饿着肚子,在山高路陡,行路艰难的情况下,历时四天才抵达县城,“吃过黄连的人,尝百草都是甜的”,那个年代,当一个农村娃,第一次走进陌生的县城,尽管穷乡僻沟,对他而言也算是一座城市,那么新鲜,那么充满魔力,想必他也睁大惊奇的双眼,打量人来人往的狭窄街道,向往着期待着,开启他辛勤劳苦的人生,开始了在此长达三十年的打拼,当时和我爸一起分配巫溪工作的还有他二十多位大学同学,多数和他一样异乡人,只有为数不多几个本地人。后来,他们这群人成为建设巫溪、发展巫溪的中流砥柱,在各个行业发挥着重要作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男大当婚,机关里热心人给我爸介绍过什么洪发香哦,廖友仙哦,终因政治审核不过关,后由组织出面,找到根红苗正工人阶级家庭的我妈,结婚生子,有了我们姐弟仨,有了他为之努力奋斗的事业和付出全部爱意的家庭。</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话说我爸分配到县委工作后,县领导观察到这小伙子有知识有干劲,特别能吃苦,就把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比如知青办、建设县磷肥厂、农村专门工作组、重点项目筹建等工作,放心交给我爸。工作成绩究竟怎么样,我真不太清楚不敢妄言,但我知道他和老百姓总是感情融合打成一片,知心贴心。</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爸在镇泉工作队期间,组织上安排住在一王姓家里,这家人是寡居的妈妈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我爸对她们一家格外照顾,想必这位寡居妈妈和我奶奶有着同样的经历吧!当两个女儿到了上学的年龄因没钱被拒之学校大门外,特别那个小女儿每天哭泣吵闹着要上学时,我爸在自己经济极为窘迫的情况下,硬是想尽办法拿出钱让两小女孩读了书。从小没爸的两个女孩,也算是争气,分别读到初中高中毕业,先后参加了工作,一个在医院,一个在银行,日子都过得不错,她们一家对我爸充满无限感激,我们两家就亲如一家啦,后来,父母工作忙,我们姐弟仨先后放在她们家带大,那个妈妈我们叫姆姆,大女儿我叫美姐,小女儿叫她兰姐,一直叫了几十年,这种甚似亲情的感情,已经代代相传。</b></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 <p><b style="font-size: 20px;">  这样类似的事不胜枚举,比如刘叔叔,孟叔叔,王伯伯,我泥腿子叔叔伯伯一大堆,他们时不时带着玉米、红薯和脚上的泥巴登门,我爸总是五块十块的接济,然后总会听到我妈找我爸吵架,骂我爸吃里扒外把钱给别人,骂我爸“母狗”般,平时不着家,一回来就一窝一窝往家带,害得特别讲卫生近乎洁癖的我妈不厌其烦,我爸也理亏似的从不回应。现在想来,我爸省下点攒点私房钱救济他人,非现在男人用来吃烟打麻将包小三,我爸舍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一分一厘都用到刀口上。我爸就是这样一个人,愿尽绵薄之力,帮助身边所有人,给他人以温暖和关怀,从不求回报。都说爱出者爱返,父亲的善行,也潜移默化地福泽我们姐弟仨。</b></p> <p><b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 工作上嘛我爸自然更没说的,得到县领导和同志们的赞誉。那些年值轰轰烈烈的“学大寨”“修梯田”余热正浓,为改变农业生产经营理念,改善农村生产环境,让我爸这样的学生娃学以致用派上用场,组织上派他到尖山区白果乡(原白果公社)任党委书记,&nbsp;他大胆开动脑筋带领乡亲们在恶劣环境中求生存,不到两年时间,我爸将白果公社从一个全区最落后的乡镇逆转成全区第一。为证实这句话的真实性,我几经周折找到与我爸相交甚深、牵挂一世的卓叔(刘德卓),他听说写我爸时,可来劲啦,耿直率性利落的七旬老人原话“大女子,是恁个的,你爸从1971年调任白果公社任党委书记,在他上任一年后,全公社农民逐渐解决了温饱问题”;卓叔又说“尖山区六十岁以上知道和认识你爸的,没有一个不夸他是个好干部,不贪污不腐败,襟怀坦荡,批评人不整人;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带头跟社员一起挑沙、背石头”。“你爸生活作风极为正派,那时很多干部到农村工作,或多或少偷点腥,男女关系上把握不好👎可你爸硬是从来不搞这些淡扯扯”。</b></p><p><b style="font-size: 20px;"> </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知识不仅改变我爸命运,还改善人们生活,那时农村里大学生极少,由于我爸工作成绩突出,他很快被调任尖山区,成为最年轻的区长。</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爸用所学到的知识和在县委领导身边工作的资源,各方筹资金要人员,向穷山恶水开刀,治山治水,在七沟八梁上开山凿坡,修造梯田。他深知“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先后修田茶公路、中岗公路等,让乡亲们走出大山深处。又新建田坝盐厂、田坝电站。大约在1975—1978年修建大河坝,当时还流传着一个区宣传委员描述大河坝的诗歌,早已失传,如今恐怕也没人能记住。大河坝就是给河堤加盖,加盖后上面种庄稼。据说所用的炸药都是我爸去求爹爹拜奶奶像讨口子讨来的,又是我爸和乡亲们一袋袋扛上悬崖的,所修盘山公路很多是在无人区悬崖上一锄锄挖出来,土炮炸出来的,那时技术落后难免有炸死人的情况发生。记得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见我妈正和我爸大吵,把我爸一个劲往外推,原来,修公路炸死了人,实在惨不忍睹没人去收拾残局,是我爸亲自将逝者白骨拾起来安埋,县里的广播站播出,我妈听说后,不停骂他笨蛋傻瓜,硬是不让我爸进屋,怕晦气了我们姐弟仨,边推嘴里还不停说“你还是回你的尖山坝抬你的三百斤的石头去”。</b></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爸一辈子党叫干啥就干啥,那个忠诚劲着实憨态可掬,要是那个说共产党一个“不”字,就像骂了他亲爹亲妈一样难受,他说自己能够吃公家饭,全是享共产党的福,全是党的恩情。1975年调任尖山区,正赶上全区进行人造平原,我爸带领农民兄弟组成专业队开始填平大河坝,当时还编成顺口溜“贫下中农不信邪,移山填海忙不歇。喝令乱石排成队,架起金梯去揽月”“二锤叮当声声脆,开山号子响入云。梯田修上摩天岭,惊得月亮眨眼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爸工作上从不喊苦叫累,特别在抗旱抗洪、抗灾抢险关键时刻我爸总是冲锋在前,以身作则。他为乡亲们谋取一切可能的福利,修电站、建水库、建茶厂,大搞基础设施建设,与农民兄弟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不知道那时的宣传口号是啥?我想我爸肯定每天心里念叨的是“敢叫日月换新天”“旧貌换新颜”吧?</b></p><p class="ql-block"><br></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妈那时在糖酒公司门市部工作,时间卡得紧,我们姐弟仨学习生活她一个人实在管不过来,让我爸去找组织找领导说调动进城的事,常听我妈说“你去不去找领导,你不去就离婚”,才七八岁的我,不知道离婚是啥意思,总之觉得很可怕,心想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于是,有一次,我看见同住县委大院的张存德书记,我便跑上去拉着他说“伯伯,请把我爸调回来吧,不然我爸我妈要离婚”。事隔两年,组建司法局,我爸真的就调动进城了,不知道组织上认为我爸适合组建新机构?还是我的请求起了作用?反正我爸结束了十年艰苦农村工作,回城与我们团聚了。我万分庆幸我胆子大,哼,凭我爸,他万万不可能就私事向组织开半张口!那年代的领导都是这样子的,不计个人得失为党为国,只讲奉献。</b></p> <p><b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 我爸回城工作后,组建司法局一切百废待新,选址、建楼、进人,以前从事农村工作,如今转行专业性强的法律工作,我爸他一点不畏惧,开始从头学起。白天工作忙,晚上辅导完我们学习后,就是他自己的学习时间,一直到深夜两三点才睡。我爸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他在很短时间内学完三十几门课程,一次性考过律师资格,这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事,他们单位好几个年轻人都考了好几次,有的甚至一直没考过。</b></p><p><br></p><p><br></p> <p><b style="font-size: 20px;">  记得我刚上读初中那会,国家开展普法教育,我爸作为当时县上法律权威,被请到各学校讲法普法,我爸个子不高噪音却无比洪亮,全程脱稿讲授哦,内容丰富条理清晰逻辑思维强,我这一闻不名的学渣因了我爸,学生老师包括校长都认识了我,我也引以为豪,真的,如果说我性格有那么点自信,全得于我爸哦。记得我爸在白果、尖山区工作时,我假期去玩,当地的人听说我是张区长的女儿,争相送来桃子李子看我;附近农民家的小孩见到我这城里装扮的娃,好生羡慕就像看“西洋镜”,我心里却是满生欢喜的。至今,我对白果尖山满怀深情,白果尖山人只要一听说我是张区长家的,都竖起大拇指“你爸爸那真是个难得的好干部啊”!我一直荣耀成为是我爸的女儿,这不?我一个其貌不扬的学渣居然因我爸也露了脸,露脸也没那么重要,我也没那么虚荣,是真的佩服我爸过目不忘本领,还有他不畏艰难的学习精神,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哦,怎么一点没有遗传到我爸的优点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司法局,我爸是领头羊,更是慈祥的长辈和朋友,局里的年轻人亲切地管他叫叔叔,驾驶员炊事员都是我爸的好朋友,他对每个同事都很友好尊重。世梅政法学院毕业就进了司法局,我们共同的心性爱好渐渐成为朋友,有一次她对我说“怎么办哦,进了司法局就开始长胖。别个单位都没食堂,你爸带领大家在司法局旁边开垦一空块地,他亲自下地挖土施肥种菜,茄子海椒番茄什么都有,我们单位吃得太好啦”!后来我爸像他在尖山区公所一样让炊事员喂起猪,世梅又说“我硬是运气好,遇到这么善良正直朴实的领导,张局长工作中任劳任怨不知疲倦,对单位的年轻人给予慈父般的关爱,业务上给与无私帮助与指导,真是我们人生好导师”。</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我爸单位上龚叔叔说“他是我见过最没有心机,最朴实的领导”。当时县上发生一件大案,我爸作为法律顾问出庭,而对方是上级领导的亲戚,上级领导一再找人打招呼,又亲自找我爸,要求“合理周旋”,我爸硬是凭着良心以事实依据以法律准绳公正办案,结果可想而知?把领导得罪惨了,硬是断了自己升迁的机会,但我爸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做亏心的事,我睡觉就睡得踏实些”。</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爸在司法局工作期间,为国家挽回多少经济损失,为多少人主持过公道,办过多少大案要案,为司法局赚过多少钱,我不能够用数据说话。但我从我妈抱怨过骂过我爸的话中得知,我爸将每年所赚的钱,按国家政策个人应得的钱,全部交给了国家,没有一分中饱私囊,落入自己的口袋。时常听见我妈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个人不为自己家,就你傻得出奇!”哎,当时我也觉得我妈吵得有点道理,该自己得的钱为什么不要?这点特别让我们费解。更让我们费解的是,比如曾经让他难堪过的人,在遇到困难来向他求助时,他依然不计前嫌倾力相助,还调动到单位上成为同事,为此类事我妈没少和我爸闹过矛盾。我长大后,为人处世多了,对我爸的理解更为深广,理解我爸的事业心责任心,我更加维护父亲,并予以支持,当爸妈的调解员,在我妈面前当说客。&nbsp;</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说起司法局,我特别想说的是我爸和彭叔之间的感情,彭叔小我爸几岁,是我爸想尽办法挖过来的法律界能人,工作上他们是好搭档,私下有着深厚的个人感情,他们长坐叙谈,相知相敬,无活不谈,是挚友,更是兄弟,几十年如一日从没丝毫间隙,一九九二年,我爸调动到万州工作,退休后又到成都定居,他们兄弟情丝毫不减。二00六年一月我爸突然心肌梗塞走了,彭叔心疼不已,老泪纵横,马不停蹄从几百里赶来送我爸,他说“你爸走这么早,就是累的,经常带病工作,拼命工作,自己太不注意身体了”,他对我爸了解至深,情谊至深,如今也经常关心我妈,关怀着我们姐弟仨的一切。</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个年代的干部都很克已奉公,我爸是,彭仕荃叔是,我那巫溪文化泰斗、曾任文教局长,知道我爸走后躺在被窝里痛哭三天两夜的爹爹汤绪泽也是,他们为人正直善良、光明磊落,从不以权谋私。还有与我爸一起到巫溪工作的二十几位同学,他们经历了六十年代自然灾害贫困时期,文化大革命动荡的时期,他们把最美好的年华,把自己的一生交给异乡建设和各自家庭,唯独没有为自己活过,他们没穿过华服、没香槟美酒美女、没逛过商场,甚至都没有旅过游,无欲无求过一生。</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们的名字张运富、王家昌、黄玉明、罗少平、赵祖柱、熊朝荣、刘国清、牟秀维、陈守云、陈克义、邓经良、文汤万、张光珍、龚启芳等等等,他们曾经跨越星辰和人海, 如今都耄耋之年,被时光封印或抛弃,有的已到了另一个世界,飘散如烟,悄无声息消失于世间。此刻我不得不特别提道王家昌伯伯,他和我爸知心几十年,我爸走的那瞬间,他老人家有所感应。那个时代的他们,在我心中,是一座丰碑,一种记忆,是坚定而温暖的灯塔,成为我生命中前行路标,如我弟说“爸爸虽然没给我们留下金钱和财富,但他留给我们走向世界步入社会最有力的精神依托,是任何物质没法衡量的精神财富”。 </span></p> <p><b style="font-size: 20px;">  二00一年十月,我爸从万州司法局退休后到成都定居,带大亲孙子,后又照顾外孙读初中,我鼓励他得闲时写自传,可还没来得及提笔便走了,我丝毫没来得及报答那份恩情的万分之一,便走了,整整十五年了,我爸于我,许多记忆已成碎片,但有些记忆永远清晰,记得每次不管我多晚回家,我爸总会重复的问同一句话“大女子,你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蒸红薯,再做个滑肉汤吧?”听到此话,这份贴心世间谁人可及?或许我爸认为世间再也没有比红薯、滑肉这两样更可口的美食了,他只想把最美的美食煮给我吃,这份细心连我妈都没有过,这点我庆幸传承了我爸柔和性情,能温暖体贴细心照顾家人。&nbsp;</b></p> <p><b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真的,我爸特别爱吃红薯,无论烤的煮的蒸的,还是红薯稀饭,无疑为他的最爱,因为红薯土豆包谷“三大坨”,是喂养我爸长大的主打粮,更是我爸一缕深藏的乡愁,和无法更改的情结,即使到了美食之都成都,我爸依然最爱红薯,常食不厌。我知道,他咀嚼的不只是红薯的味道,而是那穷困时代的清欢。“滑肉”这两个字不知道对吗?就是用红薯粉和猪肉加水调合一起煮汤的食物,做法是我奶奶教会他的,之于我爸,是他对父母对张家湾对童年的笃定思念,亦是一种他人解读不了的情怀。</b></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span></p> <p><b style="font-size: 20px;">  一辈子朴实憨厚的我爸,都在为别人着想,面对自己“秀才遇到兵”差强人意的婚姻,他也忠诚专一乐观对待,从小我就看到我爸是受气的一方,总是听到我妈喳喳哇哇吵我爸,反正就是吵我爸不会家务哦,把钱给了别人哦,在外面太卖命哦之类的话,我们姐弟仨总是立场坚定站队我爸,一律向着我爸,当我们姐弟仨长大懂了事,都劝他离婚算了,他总是说“你妈就是这脾气,其实优点还是多,还是勤劳能干顾家爱儿女,没事,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忍忍就过去了,离婚了对你们不好”。几十年我爸就这样无原则让着我妈,也敬着我妈。我爸总是只看别人的优点,从不挑剔任何人。其实了解我妈的人都说“刘秀秀是个心里不藏半句话的人、能干、顾家、作风正派,本性极好,只是有点唠叨罢了”!后来,我自己经历了感情、婚姻,组建了家庭,才知道爱与不爱没那么重要,只有责任大于天!我爸妈婚姻非你浓我浓的深情,也非相敬如宾的甜蜜,但她们,不离不弃相伴四十年,“深情不及久伴嘛”,至少她们婚姻没有背叛,没有猜忌,没有间隙,更没刀光剑影,只我妈的小吵小闹。再说那个年代很多夫妻都那样,在吵吵闹闹中相依相携。我爸抓精神文明、我妈抓物质文明,全心全意为儿为女,从不给儿女添麻烦。我爸甚至在自己的垂暮之年,心脏出现问题,身体每况日下的时候,他也不曾打一个电话给我们姐弟仨,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心脏极为难受的情况下,怕我们分心,怕打扰我们,迟迟不肯打电话给儿女,而延误有可能挽救的生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爸就是这样一个人,吝啬别人把时间花在他身上,同样也吝啬别人花钱在他身上,二00五那年冬天,我刚调成都工作不久,逛商场时给我爸买了件羽绒服和一顶帽子,拿回家他很高兴,同时心疼我花钱,说“大女子,你才上成都,用钱的地方多,不要再买哈”,那件羽绒服和帽子我爸还没舍得穿便走了,至今我一直珍藏着。我爸自己极少逛商场更舍不得为自己买件好衣衫,但每听我说,看起件漂亮衣服没买时,他就会说“大女子,我出钱给你买嘛”,马上会把自己攒的钱摸出个一两千给我,这世间除了我爸,再也没人会掏钱给我买衣服了吧!当我爸得知自己心脏肥大和冠心病的时候,他常说“我如果走了,最担心就是你妈,担心她那个性格和儿女搞不好关系”。是啊,有我爸在,每遇事和我妈犟着僵着的时候,我爸春风化雨般三言两语总会让我服服帖帖的依言行事,自从我爸走后,面对固执我妈,总是会想起他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感同身受啊,感叹他确实比我有耐心有韧性啊!</b></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爸从没放下对我们的操劳。我五岁多在白果公社摔破了头,是我爸夜以继日守护着我;当我六七岁大时,对死亡未知和充满惧怕时,是我爸不厌其烦给我讲解,消解我的恐惧;我妹五岁多肠子长息肉,是我爸背着她到重庆动手术;我那从小调皮的弟,被我妈揍的时候,是我爸一次次护着他;当我考试成绩差,不敢把成绩单拿回家签字时,是我爸安慰我说“没事,我签,下次努力就是”,又是我爸找老师为我补习;我爸吝啬为自己花一分钱,绝不吝啬我们花学习的钱,送我们姐弟仨个个上了大学;我生儿子做月子时,是我爸每天早上晚上一碗醪糟蛋递我手上;当我妹儿遇工作问题,我爸整夜睡不着觉,早上六点不到去找人的是我爸;当我妹异地工作生活不顺心,接她回家的是我爸;我弟工作忙,衣服是我爸一件件拿到干洗店又取回;接送孙子去学校,去给外孙开家长会,不顾自己心脏病,把孙子扛肩膀上打马马架的是我爸;小时候家中烧的蜂窝煤,是我爸一个人一个个做出来;春节将至,在家打阳尘做大扫除的是我爸;在我前半生很长很长的时光里,我爸成了我生命的大树,成为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养份。</b></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span></p> <p><b style="font-size: 20px;">  一般来说严父慈母,我们家恰恰相反,典型的严母慈父,我爸好像没有脾气,就是我做了再大的错事,我爸生气时举起的手又放下,舍不得动我一指拇个儿,几十年从没打我一次;当我嫁为人妇教导我当个好儿媳,说公婆养儿不容易,多回去看望孝敬公婆,善待姑子。我爸在外面也是个随和好相处的人,从不挑剔我和所有人,总说凡事不要太计较,吃亏是福,呀呀呀,说起我爸,没完没了,书写不尽,我爸走这么多年,在工作或生活上遇到一些事情,心里会想,要是我爸还在,多好!就特别想念有我爸遮风挡雨的日子,和他深沉温暖守护我们的日子,想念任劳任怨为我们付出毕生精力的我爸,而我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或许根本就忽略了一向要求甚少的我爸。子欲养而亲不待,这该是何其悔恨的感受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许多熟悉我爸的人见到我都会感叹说你爸真是难得的好人啊!前些年,要是别人提及我爸,心里还是非常的难受,随着时间推移,我自己慢慢年岁渐长,知道生命的终点都是一样的,心里也慢慢的接受了生老病死是生命的常态。所以趁着现在我还有记忆,把我爸简要记录下来,不在乎好孬,等到我垂老之年,我可以翻开过去的记录,哦, 原来我爸一生是这样过的,他遇到过互相欣赏的兄弟许科元、王应清、杨祖军、熊德根、孟发元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当我垂老的时候,阳光洒在我身上,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回忆起因我爸来巫而诞生我们五人原生家庭过去美好幸福时光,我爸我妈,我们姐弟仨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血浓于水,我们一起来过,活过,携手过,也吵过,分歧过,最终;我们爱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 1, 1);"> 我在失去父亲后,陷入无限思念和回忆,又在回忆中更深刻理解父亲!父爱如山,更如水!</b></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帮我爸总结一下,说了他那么多好,还是点评下我爸此生的不足,一是太过善良,善良应带点锋芒更好!二是勤勉欠谋,复杂的官场中应学会自保!三是太信任人,快退休时,跟他学法律的晚辈余某打电话让他去湖北解救他,结果被骗去善后传销组织的纠纷案,还让人误传他参与传销。为这事,我一直讨厌那姓余的学生,我爸却说“清者自清,不怪他也不知情”。</b></p><p><b style="font-size: 20px;"> 有几人能如我爸那样纯善与宽厚?以德报怨?他清苦一生,通达好学,丰盈了一生!他吃苦一生,正直坦诚,伟岸了一生;他忍让一生,得无数赞誉,博大襟怀,崇高了一生!&nbsp;</b></p><p><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 这便是我爸张运富一个最忠诚老党员的一生!</b></p> <p>笔者瓜妞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