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记忆(原创）

村姑

老家就是一壶热酒，久远而回味绵长，老家就是一杯浓茶，清醇而香气四溢，老家就是一种记忆，青涩而刻骨铭心...

――题记

自从爹娘都走了，我很少回老家，偶尔去姐家路过村头，也不敢打开记忆的闸门，我怕无法控制自己对爹娘的思念。



今天，克制不住的思念涌上心头。想，好好看看我的老家，看看我儿时玩耍的地方，看看娘洗衣服的小河，看看爹曾经在村头等我回家的小路和大树。



我的村庄，曾经有我至亲的爹娘，有我回到这个地方的期盼和念想。有我太多的回忆，有我无法割舍的牵挂和思念。当我十七岁背上书包走出村庄远离亲人踏上求学的路，就再也没机会把我的村庄仔细打量，每年的寒暑假也只是匆匆忙忙。

我起身走在杂草丛生的河边，感觉小河老了，老的我都快认不出它了，一身的褶皱和疲惫，它像被岁月抽干血液的老牛，无力和无奈的静躺在这里，身体里仅存的一点水分还在慢慢流淌着，仰望着参天白杨树，想起了这条河年轻的模样。

这条河，在村子的南面，所以村里老老少少都叫它——南河。

小伙伴们最喜欢去河边玩耍。河边是一排高高的柳树，“三月三，柳条软。”我们用柳条做的哨吹出的声音既嘹亮又婉转，伴着哗啦啦的河水声，小伙伴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奏响一首最美的童谣。

男孩子喜欢下河摸鱼。

那时，河里有很多种小鱼，浮鱼(喜欢附在水面游)，趴古(喜欢在杂草里)，泥鳅，还有小蝌蚪。最高兴和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把摸出的小鱼小虾单独放在一个小水湾里，小伙伴们蹲在水湾边，他说，这条是我捉的。你说，那条是我捉的。大家指手画脚着，大声嚷嚷着介绍着自己是如何捉鱼的。“我看着那条鱼游进了烂树叶里，我悄悄的用手把树叶捧起，往岸边一扔，树叶落地，小鱼就蹦了出来。”离开水的鱼，乱蹦乱跳，小伙伴们用手这里捂一下，那里捂一下，小鱼还是没逃过“魔掌”。

这条河，是我们童年的最好的伙伴。它像一匹马，它驮着我们走过了春夏秋冬，它带我们寻找梦想。它像一首歌，它清脆的歌声陪伴我们茁壮成长。它像一位亲人，它已经走入了我们的心，融入了我们的灵魂。

眼前，还是这条河，却清瘦了很多，被忙碌的人们冷落，但她依然守望着这个村庄，替游子们把童年的记忆珍藏。

女孩喜欢去河边洗衣服。

放学后，用脸盆端着毛巾抹布袜子肥皂等一些小物件，三五个小伙伴一起，去河边洗衣服。那时的肥皂特稀有，每次娘都再三嘱咐“少使咦子，使劲搓洗。”可每次拿去的咦子(肥皂)都没拿回，就喜欢把衣服上打很多肥皂，一搓就起很多泡泡，满手的泡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们小心翼翼的把泡泡放在水里，能顺着河流漂好远才消失。

在河边洗衣服，需要找两块石头，一块坐着，一块用来搓衣服。有时河边摆一排洗衣服的人，两脚踩在水里，弯着腰，两手按着衣服，在石头上来回搓，身体一起一府，时而把衣服一抛，衣服贴着水面随水漂流，然后扬起胳膊迅速一收，衣服又回到跟前，这样反复搓洗反复抛收，衣服就干干净净了，拧干水后，晒在岸上，于是，河堤的树叉上，土坡上，挂满花花绿绿的衣衫和被单。

我最愿意跟着南屋婶子去河边洗衣服，婶子性格好，嗓门大，她讲的笑话能把半条河洗衣服的人乐翻。婶子洗衣服有个特点，从来不用手搓，也不坐下，她搬块大石头，把衣服放石头上，用脚翻来覆去的踩，我看她的脚比手都灵活。因为大家都坐着搓，唯有婶子站着踩，所以她说话都带着手势，站在石头上，那胖身体一扭一歪，既像跳舞又像演杂技。印象最深的是，婶子有两个大乳房，走起路来都忽闪忽闪的，只有一帮老娘们在河边时，她常常掀起褂子洗洗，惹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阵阵浪笑和羞笑。

记得，儿时最有趣的是，夏天的月光下，跟着婶子大娘去河边洗澡。到了河边，嗓门洪亮的婶子先喊一声“汉子不许靠前，偷看就挖你狗眼。”其实，就是壮胆，再其实也没有谁偷看。婶子仗义的站在河边瞭望着，大家就怯怯的脱去衣服，撩一把哗啦啦的河水，全身倍感清凉。你给我搓搓背，我给你擦擦身，一帮雪白的身子，把月亮都羞得躲到云里去。常常有人“使坏”，当大家洗的正高兴时，听见一声“来人了。”吓得我们捂着身子都蜷缩在一起，片刻后明白是恶作剧，大家“嗤嗤嗤”的笑了，然后抓住吆喝的人就往水里按，一直那人再三说“不敢了”，大家才罢休。



月亮累了，隐到云里睡了。我们也好上岸穿衣回家了，岸边一阵忙乱，不是你穿错她的裤子，就是她穿错你的褂子，你抢我夺，大家“嘻嘻嘻嘻”又是一番取闹。常常穿着chaban鞋子回了家。(chaban——左右脚鞋子不一样。）第二天早上再去换鞋。

搓衣石

不知不觉，当年的孩童已人到半百知天命。时光依旧清浅，如小河一般流去，岁月依旧嫣然，但却苍老了几分。

多少往事在风的气息中悄然流逝，安然处于时光的角落，静静地品读着时光带给我们的痕迹。

明天的明天，永远的永远，华丽的青春断了线。是谁的铅笔在洁白的纸上划下了年轻的誓言？知道不能实现，却在转身前就泪流满面。阳光下的操场，你微笑的脸，像昨天只能怀念。光阴划过了左脸忘记了说再见。从前的从前，就在那个再也记不起的雨天，温度从指尖走远。

我举起相机，每拍一张照片，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土墙断壁，包含了多少祖辈父辈生活的艰辛，也容纳了多少父老乡亲的酸甜苦辣，它记载着那个时代的印记，也经历了贫穷岁月的磨难，它见证了岁月沧桑，也见证了人们淳朴善良的苦尽甘甜。

老家，有她独到的味道，也有他传奇的故事。



我仿佛又听到了婶子大娘站在胡同头拉呱说话的声音，那“哈哈哈”“咯咯咯”爽朗的笑声，能飞上蓝天白云。

我又仿佛听到了叔叔大爷们蹲在碾驼子边，抽完旱烟在碾盘上磕烟袋锅的声音。

一条窄窄的胡同，留下多少记忆？

一墙之隔的乡邻，结下多少情意？

远亲不如近邻，确是如此。隔墙喊一声，就能听到答应。数着算着的改善一下生活，都不忘南屋北屋的邻居。你来我家借个锄，我去你家借个镰，你帮衬我，我帮衬你，谁家有困难事，大家都靠前，日子虽然过得清穷和简单，但每天的心情却快乐且满足着。

我用心拍着，用心想着，一些记忆已经模糊，忽然转向找不到出村的方向。

唉！一辈辈就这样活，一代代就这样过。

短暂的人生，不记过往，活好当下，珍惜当下，生命本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没有哪次相遇可以预演，没有哪次重逢可以轮回。

无情的岁月，遥远了多少年轮的记忆，又蕴藏了多少欢愉的过往。人生的故事，多少情节已被忽略，还有多少传奇仍在继续。

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胡同，我仿佛又看到娘和婶子大娘们，饭后凑在一起，坐着板凳纳鞋底，搓麻绳，谈笑风生。

小伙伴们，踢毽子，跳格子，跑来跑去离不开这个小胡同。

时光轻轻划过指尖，岁月轻轻淌过身边。淡淡的沉默，我依然无言。

沉浸在旧时光的自己，在苦苦的寻觅着自己从前的身影。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岁月，越走越远。

生活像一副残缺不全的画卷，随着时光的苍老，变迁的不知模样。我丢失了最初的自信，也丢失了最初的梦，甚至忘记了最初的自己。原来，我已回不去了，那些事物将随着时间的流逝，匆匆的离我远去。这时候才觉悟到，有些东西是不能丢弃的。

我只能，对从前说再见！

如今的岁月，如箭一般飞逝，对未来的憧憬，在慢慢地消失。回头望见，已走得太远。

文字/村姑

摄影/村姑

拍摄于2020.6.29

想爹娘的时候，就特别想念老家，这些破旧的石头墙和土房，就成了我永远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