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民国初年那段风雨飘摇、混乱不堪的岁月里,军阀之间为了争夺地盘和权力,展开了激烈而残酷的混战。整个社会秩序崩坏,盗贼如同狂蜂乱舞般纷纷涌现,而土匪张占彪(因其口吃,人送绰号“张结巴”)更是在鹤庆、洱源、大理等地肆无忌惮地到处流窜,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凄惨景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p><p class="ql-block"> 张结巴,其原名已难以考证。后来,他顶替他人之名,以张占彪的身份投身行伍。由于说话结巴,故而被人们唤作“张结巴”。他出生于兰坪县,于1899年降临人世,命运多舛的他自幼便失去了父母,只能依靠祖母艰辛抚养。后来,无情的天灾降临,家乡遭受重创,生存变得异常艰难,祖母无奈之下,带着他和他的大姐辗转前往剑川羊岑、鹤庆牛街等地,靠打短工勉强度日,实在走投无路时,甚至不得不沿门乞讨。</p><p class="ql-block"> 在张结巴9岁那年,他的大姐嫁到了牛街的乡下。从此,他便在牛街给人放羊,以谋生计。然而,命运似乎并未眷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日,羊群遭遇豹子袭击,十来只羊被咬死。羊的主人毫不留情,硬逼着让他赔偿损失。走投无路的他,只得逃到灵应山的落刹洞藏匿起来。他的祖母为此气急攻心,不幸离世,尸体竟被无情地抛在仙人掌丛中。为了能让祖母入土为安,偿还所欠羊价,他从山上归来,甘愿卖身。恰在此时,一位来自邓川焦石洞的商人路过牛街,见此悲惨情景,动了恻隐之心,慷慨出资为他处理了祖母的后事以及赔偿羊价之事,并将其带往焦石洞。</p><p class="ql-block"> 到了焦石洞不久,他被瓦窑头村无儿无女的汉炳林夫妇以1500文铜钱赎出,收作养子,并为他改名为汉结苏。起初在汉家的那几年,他表现得极为勤快,不论是放羊,还是砍柴、种地,各种繁重的活计他都任劳任怨,汉炳林夫妇对他也还算喜爱。但世事无常,后来汉炳林夫妇接连生下了三男二女,对他的态度逐渐冷淡起来。而张结巴也自觉在汉家已无任何指望,便索性整日赶着羊群在山上生活,直至把羊全部杀光吃光,也不再回到汉家。</p> <p class="ql-block"> 在鹤庆北衙这一方土地上,张结巴与来自永北的长毛老二、尖嘴老三机缘巧合相识,三人臭味相投,很快便决定在鹤庆北衙山上“爬龙背”(也就是落草为寇当土匪)。汉炳林为了摆脱张结巴这个麻烦,便以此为理由向县署告发。恰在此时,县上正在招募兵员,县署里有一位姓卫的哨长,他的亲戚张占彪也在应募之列。于是,卫哨长趁机让张结巴顶替了自己的亲戚。就这样,张结巴摇身一变成为了士兵,并且在此之后一直沿用了张占彪这个名字。</p><p class="ql-block"> 此时,张结巴大约 20 岁上下,在邓川常备队服兵役。然而,他生性放荡不羁,不愿受到军纪的约束,常常私自外出游荡,到处惹是生非。有一回,他邀约了几个人一同前往酒馆喝酒,酒过三巡便肆意调戏酒馆的姑娘,还借着酒劲撒泼闹事。回到队伍后,他因此受到了极为严厉的训斥,不仅挨了 40 军棍,还被关了禁闭。在某个漆黑的夜里,他竟然心狠手辣地将卫兵打死,偷拐了枪支,翻墙逃离,逃回了焦石洞。而后,张结巴再次找到了长毛老二、尖嘴老三,并且邀约了喻东狗、罗全友等 60 多人,打造了一批长矛、大刀、匕首之类的武器,正式上山“爬龙背”去了。众人推举他作为匪首,从此干起了丧心病狂的拦路抢劫杀人的罪恶勾当。</p><p class="ql-block"> 鹤庆地区长期遭受着张结巴的扰乱和危害,百姓苦不堪言。为了维护一方安宁,当地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围剿这个穷凶极恶的大土匪。</p> <p class="ql-block"> 民国 13 年(公元 1924 年)秋,张占彪这股土匪从西山城西箐流窜到了鹤庆县城外。他们肆无忌惮地扒越城墙,而此时的知府竟然打开了北门和西门,致使这股土匪得以杀进城内。驻城的警察和团丁们见状,惊慌失措地朝着东、南方向狼狈逃走。县知事宋嘉瑞以及县政府的人员也各自逃命去了。土匪们放肆地放火烧毁了北门街房屋的十分之八,还有西门街的铺面十余间,更对七八十户人家进行了疯狂的抢劫。驻鹤庆的独立营听闻警报后,迅速分兵从城内外进行夹击,这股土匪最终才从东门退走。</p><p class="ql-block"> 民国 14 年(公元 1925 年)冬,迤西剿匪指挥官李秉阳得到了张占彪流窜在七坪一带的情报后,下令东区团防中队长马汝勋率领队伍进行追剿。然而,这土匪四处疯狂抢掠,乡团兵丁们难以应对,顾此失彼。马汝勋在战斗中不幸被土匪抓住并残忍处死。保卫团和乡团游击队的李桂芳等 12 名士兵在激烈的白刃冲杀中壮烈阵亡,其余的团兵乡丁则四处溃散。张占彪此时气焰极为嚣张,在七坪、北衙等地肆意妄为,当地群众深受其害。</p><p class="ql-block"> 民国 15 年(公元 1926 年)春,张占彪经常在鹤庆、邓川、洱源交界的芹菜场、马耳山、瓜拉坡、观音山一带出没。他甚至还打着“定国军”的名义,到处勒索银元以及猪、米、烟、酒等物资。鹤庆县知事赵时荣调遣东、西区团队,由杨兆元率领队伍进行游击搜山。在马耳山与瓜拉坡之间,他们与六、七十名土匪遭遇,双方经历了数小时的激烈战斗,土匪最终纷纷溃败而逃。杨兆元率领队直捣土匪营地,缴获骡马、衣物、被盖等物资及索款回信数件,救岀被掳男女20多人。</p> <p class="ql-block"> 同年,鹤庆东区保卫团的第五、六两个中队,获取到了张占彪连同绰号叫“飞机”的那股土匪多达 100 余名,在锡九村一带进行抢掠掳掠的重要情报。中队长杨玉龙、张承恩当机立断,分别率领两路队伍朝着锡九村勇猛进击。在激烈的战斗中,成功击毙匪徒 13 名,缴获骡马 3 匹,并解救出被掳走的乡民 63 人。</p><p class="ql-block"> 民国 17 年(公元 1928 年),滇军师长张冲派遣史华兼任剿匪副指挥官,率领两个团浩浩荡荡地进驻鹤庆,对张占彪展开全力追剿。</p><p class="ql-block"> 10 月,张占彪趁史华所率领的两个团已经抵达鹤庆东区,导致鹤庆县城防守力量空虚的可乘之机,派遣匪众 300 余人于 31 日(正值街天)中午偷偷窜至县城。其中有一部分匪徒精心伪装成赶街的少数民族模样,暗藏武器混进了城内,并迅速抢占了西城门楼。鹤庆县城的团防队眼见土匪进城大肆抢劫,吓得四处逃散藏匿。</p><p class="ql-block"> 就在此时,正巧遇上驻鹤剿匪部队团长龙霖和鹤丽剑联团指挥官杨冠群,他们从鹤庆东区的新庄行营率领士兵一个排,前来县城就医。听闻匪警之后,迅速做出部署,派连长韩正祥率领一个班牢牢扼守住南门和云鹤楼,龙霖率领士兵 20 余人,鹤庆县县长廖维熊率领法警数名,从北门顺着城墙向西城门楼发起猛烈攻击,杨冠群带领数名士兵在北城楼进行掩护,丽江团队从西门街发起攻势,县常备队则坚守东门一带。经过数小时激烈的巷战之后,这股土匪被迫撤退出城,朝着城西的箐沟狼狈逃窜而去。在这场激战中,土匪被击毙 10 多名,剿匪部队不幸阵亡 2 名,受伤 7 名。男女群众被掳去 10 余人。土匪还丧心病狂地放火烧毁南门大街的铺房 4 间、住房 1 所,仓门街的铺房 4 间,西门的卡房 1 间,劫走了无数的物资。</p> <p class="ql-block"> 同年(1928 年),穷凶极恶的张结巴在省军以及地方联防队的全力追剿之下,陷入了日暮途穷、难以生存的绝境。走投无路的他,派遣其手下吴老三前往鹤庆牛街(当时牛街尚未划归洱源),试图与当地的哥老会以及士绅杨葆元取得联系,以谋求新的出路。然而,吴老三刚一抵达牛街,便被眼尖的人识破,随即遭到了逮捕。龙霖依据吴老三的口供,与洱源县长张笏共同商议,决定请张笏前往杨葆元处,精心策划诱杀张结巴。杨葆元曾经担任过丽江、永北县长,后来告老还乡。因其在地方上德高望重,颇具影响力。</p><p class="ql-block"> 腊月二十日,杨葆元与张结巴一同享用了早饭,之后又一同在烟床上惬意地躺下抽起了大烟。此时,张妻大乔正与杨夫人在外院的天井里,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张结巴的儿子玩耍。张的贴身警卫,除头目草上飞之外,其余三人到村外悠闲地闲逛去了。团防中队长杨子昭在这时带着几个人,手提火腿、鸡鸭、小菜、糕点等诸多物品来了。他们声称是来送年货,并请杨葆元到厨房过目。杨葆元显得有些不耐烦,只是“哼”了一声,便起身下床走向厨房去了,只留下张结巴依旧独自一人在烟床上尽情地过着烟瘾。</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时,杨子昭手持名片,缓缓走到烟床前说道:“大爷,彭团首上剑川,要我们代他向大爷辞行。”张结巴听到这话,起身用右手准备接过名片。就在这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杨子昭一个箭步上前,用双手猛然用力卡住张结巴的脖子,使劲将他往烟床上按压。张结巴拼死挣扎,拼命回手试图去抓取枕头底下的手枪。跟随杨子昭一同前来的李品芳、柯副官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猛冲上去,对准张结巴的心窝连续打出两枪,其余的人也手持利刃在张的身上接连捅了好几刀,作恶多端的混世魔头张结巴就这样顿时一命呜呼。</p><p class="ql-block"> 张的老婆大乔以及儿子也未能幸免,惨遭杀害,他们的尸首都被解往大理。张结巴的首级先是被解往洱源,高高悬挂示众,随后又与尸身一同被解往大理,进行验明正身。最后,头身被缝合在一起,绑在木桩上继续示众。</p><p class="ql-block"> 至此,长期在滇西地区横行霸道、肆虐多年的恶匪张结巴终于被彻底消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