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淡淡香

紫荷

“栀子花开 如此可爱…… 栀子花开啊开 栀子花开啊开 像晶莹的浪花 盛开在我的心海……” 我喜欢听这首歌，喜欢歌中淡淡的情怀，每每听之，就似有栀子花的清香袅袅娜娜飘来，弥漫在四周…… 　　对于栀子花最初的美好印象，是在我将上小学的那年初夏。一天半夜，我毫无征兆地像中邪一般，一骨碌翻坐起来，跪在祖母临窗的床边，紧紧抓住窗台，双眼紧闭，泪流不止，哭得浑身大汗，声音嘶哑，而不让任何人靠近。 父母不在身边，所有被我哭闹醒的长辈，都来到厢楼下祖母的房间，以糖呀果呀那个时代稀罕之物轮番哄劝我，却不起一点作用，我照旧哭闹不休。慌乱中不知谁拿起抽屉桌上一朵栀子花，递到我面前说：“你闻闻，栀子花香喽！”一语毕，我竟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似的，顿时止住哭喊，止住泪水，抽泣着接过栀子花，凑到鼻前。祖母疼爱地揽我入怀，为我擦泪洗脸，我在她温暖的怀抱中玩赏着栀子花，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当时我无从知晓，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是以怎样的神力，将淹没于梦魔中的我，即刻唤醒，拉拽出来。那时，我只依稀记得栀子花的香似有淡淡的甜味，很好闻。 很多年以后，我偶然听一位芳熏师谈起花香的功效，据她说若呼吸到对人体有益的香味，刺激人的呼吸神经，大脑就得到充分的氧气，使人神清气爽。听到此处，我不由想到儿时的那朵栀子花，该是它的清香有除秽袪邪扶正之功效，驱走了我小小心灵中极大的恐惧与不安，平复了我的歇斯底里。 　　我读书、长大、工作、成家，每年初夏，栀子花都在属于我的时空中如期而开，从未缺席。 调动工作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适应，心空常如五月的天——晴朗少阴雨多。那年栀子花的时节，一连十几天，每天晚饭后，我的窗台上总会出现一小束栀子花，六七朵花开得正好，有时还带着晶莹的雨露，用粉红的细线扎好，还打了个纤小的蝴蝶结。 　　一个周末的傍晚，我终于在楼梯上遇着手捧栀子花的女孩。她扎着两个小辫，淡眉细眼，抬头见我，她红着脸羞怯地一笑，双手递过栀子花说：“老师，我家院中有一大棵栀子花，开的花多得数不清，我每天都折些花送给喜欢它的人。”我笑道：“谢谢你！我这个爱花的人想让花留在枝头。” “老师，栀子花越折越发，今年开的折下来，明年发出新枝，花才开得更广，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秘密，别人肯定晓不得。”她脸上显出天真、可爱、郑重而又自豪的神情，“我爸还说折下的栀子花枝插在泥土中，只要好好照顾，它们都会活下来，然后慢慢长大成栀子花树，老师不信？您可以试试呀！”我心中不觉一喜，爽声答应。她笑眯着像两弯月牙的眼，快乐得像只小鸟，轻盈地飞走了。 我用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盛水插好栀子花，摆于书桌上。瓶和清水都是透明的，隔远欣赏时，栀子花仿佛突兀地从桌面上开出来似的。短短的花枝，青绿的叶托着白璧无瑕的花，花蕊像玲珑的金冠，一抹斜晖像一束橙色的集光灯照耀着花束，宛如一幅立体的画，赫然呈现在我眼前… … 　　栀子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堵塞在我胸中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愁绪顿时烟消云散了。我不由想到那首《栀子花诗》：“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想那冰清玉洁的栀子花，在曲折的长廊深处含笑不语，恬然盛开；玉质雪魂散发着清凉的气息，驱走夏夜的暑意；新月如钩，月色朦胧，花如白蝶，倩影摇曳。微风月色很善解人意，牵引着淡淡的花香送入画室…… 想着如此美妙的情景，即便身处斗室，不见曲廊，更无画庭，心亦飘飘然似蝶，怡然轻栖于栀子花清幽的芬芳中。 　　不过几日光景，玻璃瓶中的栀子花，颜色便由白渐变为浅黄，再由浅黄变成金黄，最后成褐色，终于干枯了。但还是可嗅到丝丝缕缕的花香，枝叶依然碧青着，鲜灵如初，甚至萌出嫩嫩的叶芽。 我不忍弃之，将它们插于栽着茶花和杜鹃花的盆中。它们竟全部活了下来，即使寄“别花”篱下，偏居一隅，也坦然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即使受到怠慢，也泰然处之，且乐观地撑出一片绿荫。后来把栀子花分离出来，它们拥有独立的天地，便如鱼得水般长得更欢，蓬蓬勃勃，四季常绿，从不负花期，年年绽放，花朵越开越多。 　　而此时，它们就立于窗前的阳台上，擎着碧玉似的叶，顶着白如细瓷的花，深情地与我对望。 栀子花一袭素衣，雪样年华，雅丽脱俗，淡淡的芬香如清清的溪水缓缓流淌，似有晶莹的浪花开满我的心海…… 　　文/紫荷 图/紫荷、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