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山的一天

山谷侠

　 写在前面的话。

十年了，时间过得飞快。翻出记录十年前结伴去爬梯子山的照片，仿佛就在昨天。当年的照片是不可改变的，也许是生命中的一段清晰的回忆，也许是生活里的一个模糊印象，而这正是检测每个人的不同之处。

卡片机拍的照片，依旧是为了记录生活中点滴，原片直出，不再修饰，也无需修饰。原汁原味的记录生活中的场景，这是最真实的，而且总归能够留下一点点怀旧感。

　　2010年初冬的一天。天麻麻亮，街上昏暗的路灯还没有关闭。拎上背包，赶往40公里外的西营公交车站，大家在那里集合。

在集市上吃过早餐，租一辆面包车，直奔梯子山山脚而去。早晨，太阳正在升起来，温度渐渐升高，前些天刚刚下了一场稀落的小雪，南山地区气温低，背阴处一时半会儿也融化不了。

　　梯子山在济南地区是海拔最高的地方，有八百多米，虽然够不上壮阔，却也有着独特的精神，静心细赏，内心会有变化的。

天上是一片蓝色，蓝得纯净、深情、又那么高远，同天际边雾蒙蒙的尘气交割得泾渭分明。

　　从山脚的一条小道切入，枯萎的黄草铺满周围，四面全无人声，也无人影，天上的鸟儿也无一只，松柏树散落在半坡中，同样没有一点动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这里的山势虽然不是很险，可是有的地方突兀、怪石嶙峋，坡度极陡，垂直拔高。腿脚麻利的，低着头，不声不响，噌、噌、噌地走到了半山腰。有一些第一次爬山的，气喘吁吁，走走停停，相互打趣着，迂迂磨磨还没有走出山脚根。

　　登山是极考验人意志的运动，当你累得不行的时候，就想立刻坐在地上歇歇，而这一歇，惰性来了，越发不想走了。反过来，咬紧牙关，一步一个脚印，有节奏的向上爬去，调整呼吸，保持匀速，坚定信念，便会一鼓作气登上山顶。这样的山体最适合磨练人的性子了。

　　爬了许久，后面的人被慢慢地甩下很远，渐渐地在草丛中就看不见人影了，只能用喊叫声来整理队形，明确方向。

有人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汗水从内衣中渗透出来，脱掉外衣后顿觉凉爽，但这样也非常容易感冒。

看看山体的另一侧，太阳还没有完全上山，阴影还是一大片，只在山尖顶上泛出一层金光。

队员中有的走的太快，出现虚脱，手脚甩动只是在靠本能。马上叫停，先站在原地不动，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让想呕吐的感觉尽快消失掉。然后慢慢地蹲下来，平复痉挛的肺部。最后，坐在石头上调整好呼吸，伸展开手脚，补充水份，直到恢复体力。

　　终于登上山顶了。坐下喝水，吃点东西，照相。查看地形后，沿着山脊往前走，脚步轻快了许多。

下谷底，再登坡顶，连续走过了大约十几个山头后，远远的就看到了水帘峡景区。站在山顶，俯视水帘峡景区，古树、殿宇、山泉，池塘，历历在目，四周的山峰此起彼伏，右侧的跑马岭，初冬的萧条把整个山头都染成了金黄色。人处其间，恍若与世隔绝，似外星球一般。

那个时候还没有铁丝网，只是没有找到下山的路，忽然想起“ 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这句话，于是，在杂草丛生的中间淌了过去，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是个悬崖，很陡，绝不能再回头迂回走了，冬天的时间不允许，只能半蹲下慢慢地挪了过去。在一片混乱的惊叫声中，最后一个人安全的踏上了景区内的道路。

　　有句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下山要集中精力，走一步看两步，下脚时，宁踩石头尖尖，不踩石头边边；躲开枯枝树叶和松动的石块，脚踏露出地面的树根盘节；尽量靠近植物，不得已时可以扶一下，那怕是一缕枯草残枝。

下得山来，心生成就感。浑身冒着热气，一阵凛冽的山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太阳，这时候已经完全升了起来。

　　中午，太阳在云朵的后面，懒洋洋地伸着腰，不时地露出脸来看一看，这个时候，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寻找一处凉亭，把各自带的食物摆放出来，照例倒上酒，慢慢地呷着，品尝着登山过程中的滋味。

吃饱喝足，要尽快的走出去，还要赶往近十公里处的李家塘公交车站，冬天的白昼很短，尤其在山区，太阳一落山，马上便黑了。好在徒步公路很轻松，下午4点带着疲惫的身子，坐上了开往城里的公交车。向西看去，似乎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天际边只有淡淡的斑驳红霞。

　　去梯子山爬山，其实就是边登山，边赏山，北方的山体绿化不是很好，但却雄伟，看远处，山连着山，拍出照片来一道曲线掩着另一道曲线；看近处，山岩峭壁处，裸露的石头中，分明可以辨出远古的地质地貌，从中学到书本中指点的东西。

　　回头望去来时路，附近的小山坡前一片柏树，就在自己的身旁，却被余光拉成长长的距离。

须臾，时间已经悬挂在自己的身后，看不见任何的影子，斜抹成一行点点的橙光，沉寂在记忆当中。

　　快到家时，天已黢黑，街上昏暗的路灯已经开了。这一天很快过去了，梯子山的一天也就定格在影像中，是难以忘却的一天。

2020年6月23日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