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高原之帕米尔篇

刘发军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红的好像、红的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友谊和爱情……”一支从小就耳熟能详的歌曲,一部百看不厌的电影《冰山上的来客》,记录了我们这一代人对边防军人的崇敬和对帕米尔高原雪峰冰山的神往。 经典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剧照 帕米尔高原,波斯语,意为平顶屋。古称葱岭,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主要山峰均在6000米以上。中国境内的帕米尔高原是其东部,在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和喀什地区境内。东以木吉谷地和塔什库尔干谷地为界,与西昆仑山相邻,南邻喀喇昆仑山。有红其拉甫、明铁盖等山隘,是古丝绸之路南下印度、西去阿富汗、伊朗的重要通道,喀喇昆仑公路在此通过,有布伦口、红旗拉普口岸,这里有著名的古丝绸之路瓦罕走廊,自古就是中原通往西域的重要通道。帕米尔高原上世世代代住着我国唯一的白种人塔吉克族,在帕米尔东部高山峡谷之中有唯一的国家县级政府机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族自治县,也是我国唯一一个一县跨三国的地区,塔什库尔干县与阿富汗、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共和国接壤,这里也是我军西部边防的重要守防之地。 高原行之帕米尔(远山背景为冰山之父慕士塔格) 九十年代我曾两次走上帕米尔高原,探访驻扎在这里的边防军人,回想起来也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故事了,但仍然在我脑海中留下深深的记忆。<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一九九一年九月,总后卫生部防疫局宫满库局长和李峰助理到新疆检查工作,我和兰州军区卫生部防疫处赵治华处长、新疆军区卫生处王昌成副处长、姜文亭科长、南疆军区卫生处赵建国处长一起陪同他们,宫局长特别提出一定要到驻守在帕米尔高原腹地的边防一线连队考察。<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喀喇昆仑公路全景 我们分乘两辆吉普车即将走上著名的喀喇昆仑公路(又称中巴友谊公路),这条由新疆喀什通往巴基斯坦塔科特的国际公路,全长1032公里,其中中国境内416公里,喀喇昆仑公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跨越边境的道路,全线海拔最低点是位于巴基斯坦460米的塔科特,最高点为4733米的中巴国境红其拉甫山口。喀喇昆仑公路要穿越喀喇昆仑山脉、兴都库什山脉、帕米尔高原、喜马拉雅山脉西端,地质情况极为复杂,雪崩、山体滑坡、落石、塌方、积雪、积冰、地震、泥石流等地质灾害经常发生,沿途路面和桥梁设施经常遭到破坏,在上个世纪那些年代的秋冬时节,因为气候原因喀喇昆仑公路大部分时间会被封闭。 险峻的喀喇昆仑公路 我们出了南疆军区大院,车子直接向西南经阿克陶县转向南大约100公里,在疏附县奥依塔格乡离开环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转入喀喇昆仑公路,出奥依塔格乡红山口进入喀喇昆仑山区,海拔急剧升高,到了盖孜检查站(海拔2200米),这里有武警设的边防检站,主要检查过往车辆。九十年代初这条公路还没有开放旅游,往来的车辆大多是往来巴基斯坦和塔什库尔干县的运输车辆,在盖孜检查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险关叫老虎口,左边是数十米深的悬崖,下面是汹涌奔腾的塔什库尔干河,右边是一个形似虎口一样的半隧道公路,开车的司机告诉我们,车过老虎口,一般的打火机就打不着火了,那时候我们大多还是用的机械汽油打火机,果然,一过老虎口不到100米,我们的打火机就再也打不着火了。司机笑着拿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递给我们,说你在用这个试试,我试着用那个廉价的气体打火机果然可以打着。车过盖孜,公路沿着峡谷蜿蜒曲折,到处可见巨大的扇形冰川冲积坡,公路就在这个冲积坡面上,一旦发生泥石流或者冰雪灾害这条公路被毁坏就不足为奇了。 慕士塔格远眺 公路两侧不时可以见到高耸入云的雪山冰峰,著名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和西昆仑山主峰公格尔九别峰、公格尔峰都在这条公路的附近,登山者多从卡拉库里湖附近转向登山大本营。<br data-filtered="filtered">沿公路继续前行就到了布伦口,从布伦口转向南大约七十公里就是别迭里山口,也是我国与塔吉克斯坦共和国的一条传统边境通道,木吉边防连就在别迭里山口附近,我们来的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雨,通往木吉边防连的边防公路被水冲毁正在抢修,我们就在山口附近的布伦口边防连下了车,在布伦口边防连做了简短的停留,慰问了住在这里的官兵,就继续向南。<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在卡拉苏边防连(2000年) 过了著名的卡拉库里湖不远,来到卡拉苏边防连。我们的来到,边防连给予了我们军队中最崇高的礼仪---分列式,虽然连队仅有几十个人,但也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这是我第一次在边防连接受分列式欢迎,以后我曾多次南北疆边防连都见到了这种仪式,这也是边防部队的一个传统。九十年代初,卡拉苏口岸还是个季节性口岸,边境贸易基本上都是一些简单的农牧产品和轻工业产品,贸易量也不大。边防连前哨班住在海拔5042米的山口上,通往境外的仅仅是一条简易公路,冬季大雪封山不通车,部队巡逻和给前哨班运送给养完全靠骡马驮运。这里也是一条重要的国际通道,据说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一班长光荣牺牲的地方就是取材于这个边防连的前哨班。我们因时间关系不能亲自到前哨班看望很是遗憾,连长拨通了前哨班的电话,宫局长通过电话向战士们表示了敬意和慰问。 二进帕米尔在卡拉苏边防连(2000年) 中午时分我们赶到塔合曼,这里是十二团的一个边防营部所在地,我们在边防营稍事休息,和营里的官兵共进午餐后,边防营长向工作组汇报了一线官兵的情况,介绍了官兵们在艰苦条件下的生活和卫生保障情况,我们也了解到在帕米尔高原驻守的边防军人虽然生活保障条件要比边防十三团驻守喀喇昆仑山上的条件要好一些,但是这里也是边情极其复杂的军事要地,反分裂、反渗透斗争十分严酷,战士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高昂的斗志。 边防连的分列式(1991年) 告别了塔合曼的官兵,我们来到了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县城。塔什库尔干,在维吾尔语里意为“石头城”,因城北有古代石砌城堡而得名,遗憾的是我两次走进帕米尔到边防部队调研,因时间安排紧张,近在咫尺的石头城却没有一览雄姿。塔什库尔干因为境内有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而闻名于世,塔县还是古丝绸之路和中国通往中亚地区的重要通道。 二进喀拉苏和边防连干部合影,穿短袖左起张琼科长、我、吕方成副队长、杨佩玲主任、南疆军区卫生处助理(2000年) 塔什库尔干县城位于喀啦昆仑山腹地,海拔高度3042米。这里是一个狭长的高山平台谷地,四周雪山环绕,境内河流水量充沛,但因为山高沟深,大多数地区仍然是干旱少雨,植被稀少,经济发展相对落后,近几年旅游业的发展促进了第二第三产业的发展,全县经济有了大幅度的上升,已经摘掉了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 雪山下的塔什库尔干草原 边防十二团就住在县城东北角的一块高地上,在九十年代以前,边防团是塔县的最大外驻军事机构,这里军民关系出奇的好,边防一线连队都有塔吉克族牧民是我们的联防队员,许多重大边情都是由这些联防队员们首先发现并报告部队的,县里的大小事情总是忘不了边防团的官兵们。<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团领导向宫局长一行详细汇报了近年来边防十二团的建设发展历程和在军事斗争中取得的成果,这是一支光荣的部队,电影《冰上上的来客》就取材于这个团。这个团守卫着将近八百公里的边防线,与阿富汗、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三国接壤,防区内有克克吐鲁克、明铁盖、别迭里、红旗拉普、木吉等重要的山口达坂;这里也是境内外分裂势力向国内渗透的重要途径之一。1989年以来新疆地区的分裂恐怖分子和极端宗教组织的武器装备、以及人员大都与这里境外势力有关,因此边防十二团也是一个具有反分裂、反渗透的尖兵部队。<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军民联防保边疆 团长给我们讲了一件在这里发生的事情,1989年阿克陶地区发生极端分子暴乱,杀害我公安干警和乡干部,大部分暴徒被当场击毙或活捉,少数暴乱分子借地形熟悉逃进大山,<br data-filtered="filtered">欲趁我不备逃往境外。边防团接到上级命令,坚决堵住这帮暴徒的外逃之路,团里根据这里的地形分析,估计暴徒们将会从某山口外逃的可能性极大,就安排副团长带队,在山口附近潜伏待机。官兵们在大山里面连续潜伏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见到暴乱分子们的踪迹,难道情报分析的不准?部分官兵也产生了急躁情绪,副团长告诉大家一定要坚持,这些暴徒对这里的地形和边防驻军都很熟悉,他们可能就在附近藏着和我们比耐心,如果我们这时候撤出潜伏阵地,恰好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果不其然,暴乱分子在第四天凌晨趁着天还没亮,悄悄地窜入了我们的潜伏阵地,副团长命令战士们稳住神,子弹上膛,等到这帮暴徒们全部进入了我们的埋伏圈之后,副团长一声令下,战士们几乎在同时扣动扳机, 瞬间就将满腔的愤怒和枪膛的子弹都射向那群暴徒,战斗过程不到一分钟,全歼了这伙暴徒,无一漏网,一场痛快淋漓的歼灭战。回来后,团长问副团长为什么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副团长说,开枪的命令一下,我还没来的及说话,战士们已经把枪膛里的子弹都打完了,大伙潜伏了三天四夜,心里都憋着一肚子火,对于那些残暴的暴徒来说,留活口太便宜他们了。我们听着也是感到特别的痛快,禁不住为这支英雄的部队叫好。<br data-filtered="filtered"> 雪地练精兵 在团领导的陪同下,我们来到了团卫生队,卫生队不大,但是整理的利利索索,官兵们精神面貌也很好。卫生队长是甘肃民勤人,一九七零年入伍,是一个入伍二十多年的老同志,一当兵就来到了塔什库尔干,是这个团目前最老的兵。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凉州语音,几十年高原的风霜把他的面庞刻划的苍劲黝黑,看着比实际年脸大了许多。老队长在高原边防勤勤恳恳,得到了全团官兵的尊敬和爱戴。陪同我们的后勤处长告诉我们,老队长家属随军也来到了塔什库尔干,儿子在县里上学一直到中学毕业,高中是在疏勒县寄宿学校上的,去年参加军队干部子女考学被录取到了乌鲁木齐机要训练大队大专班,但是开学没多长时间,因为有些课程跟不上,训练大队要把队长儿子作退学处理。老队长为这事一筹莫展 ,这事传到了团领导和官兵的耳朵里,大家都为老队长感到惋惜,同时也为此事感到愤愤不平。<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团党委为此专门给新疆军区写了一份情况反映,信中说,队长的儿子是这个团成立以来随军子女唯一一个考上军校的,大家都为老队长一家由衷地感到高兴,他们认为这也是边防十二团的骄傲和大喜事,但是,这个孩子是在高原上长大并在这里上学,这里的环境和生活条件以及教学水平大家是有目共睹,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孩子学习跟不上就把他退回来,不仅仅是伤了老队长一家的心,同时也伤了边防十二团全体官兵的心。新疆军区首长接到团里的情况反应之后,非常重视,专门开会研究制订了对边防一线随军子女考学的优待措施,并将老队长的儿子转入西安陆军学院乌鲁木齐边防排长集训队继续学习。我们听了也是深深的为老队长感到高兴,同时也对长期坚守在高原的官兵们表示深深的敬意。一九九九年我第二次来到边防十二团的时候,得知老队长的儿子子承父业,已经是这个团的某边防连连长了。<br data-filtered="filtered"> 高原前哨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团领导的陪同下,继续前往红旗拉普山口。离开塔什库尔干县城不远,就到了著名的瓦罕走廊在中国的山谷口,这里是就著名的古丝绸之路,当年唐玄奘西天取经就是通过瓦罕走廊经明铁盖达坂进入拉达克去往印度和尼泊尔,现在这里还有当年这条古通道的以及供人们参观。<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瓦罕走廊位于帕米尔高原南端和兴都库什山脉北东段之间的一个山谷。西起阿富汗阿姆河上游的喷赤河及其支流帕米尔河,东接我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走廊东西长约300公里,南北最窄处仅15公里,最宽处约75公里。瓦罕走廊在我国境内长约100公里,中阿两国在狭长的瓦罕走廊东端相毗邻,边界线有92.45公里,瓦罕走廊北依帕米尔高原南缘与塔吉克斯坦相邻,南傍兴都库什山脉东段与巴基斯坦及巴控克什米尔相接,<br data-filtered="filtered">瓦罕走廊属于高寒山区,每年除6、7、8三个月外,均为大雪封山期。中阿接壤的边境地区基本上是人迹罕至的荒漠高原,地势复杂,气候十分恶劣。<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瓦罕走廊地形 在山口附近有一个地方叫做卡拉其古,住着边防十二团的一个边防营部,从这里向南,海拔急遽升高,卡拉其古海拔载3600米左右,到了明铁盖达坂和克克吐鲁克达坂海拔已经升高到5000米以上,这个营是全军唯一一个管辖三个国境线的边防营,三个连队分别守卫着中国与巴基斯坦、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三国边境,这些年随着中巴关系的不断升温,红旗拉普作为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也带动了人们对驻防在帕米尔高原边防官兵的关注。其实在帕米尔边防一线,最艰苦的地方并不时红旗拉普边防连和守卫国门的边防武警,位于瓦罕走廊一线的克克吐鲁克、明铁盖、喀拉苏别迭里山口的边防一线官兵才是条件更艰苦、任务更复杂艰巨的。特别是911以后这里又成了引起全球高度关注的国际通道,基地组织、东突分裂组织和塔利班都把瓦罕走廊作为向我国渗透的一条重要通道,这里也成了我边防部队重点防范的地区之一。 通向远方的古丝绸之路 在红旗拉普口岸建成之前,帕米尔高原传统的国际贸易口岸就是中苏别迭里山口和明铁盖山口的中巴边境两个季节性口岸,但这两个山口海拔都在5000米以上,受道路和气候影响很大,中巴公路建成之后,明铁盖口岸就转移至红旗拉普成为国家一级陆路口岸,可基本保证全年通商。别迭里山口依然是季节性开放口岸。处于瓦罕走廊要地的三个边防连到了冬季大雪封山之后,后勤补给就非常困难,往往就要在冬季来临之前储备大量的越冬生活物资,但边防部队的日常巡逻依然要保持正常,战士们就会在漫长的冬季里放弃马匹徒步巡逻,在海拔5000多米的高山上踏雪巡逻,困难可想而知。<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有一年,克克吐鲁克边防连的一个战士因家有急事请假回家探亲,在离开连队不久就遇上了大雪,车也无法通行,被堵在海拔四千多米的路上,消息传到团里,团长命令团机械连开着推土机向山里出发,边防营派出救援小组并由三个连队分别派出道路抢修组,分头向两边开路救援,经过将近两天两夜的抢修和救援,终于以接力的方式将这名战士安全的接到团部,团里马上联系下山的车辆送他到喀什,安全踏上了返乡探亲的路程。在这里,这样感人的事情到处都可以见到。也说明了住帕米尔高原边防部队的官兵团结友爱精神得到了充分的发扬光大。<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红旗拉普边防站 红旗拉普边防连驻地离国境线还有大约十公里,在公路边上的一个山坳里,连队驻地海拔稍低于两国交界的4700米,在国门边上住着边防连的一个前哨班和武警的一个边防哨所以及海关办事机构,前哨班住的几间平房,武警和海关则是一栋两层小楼,海关边检在离塔什库尔干县城三十公里的地方。那时的红旗拉普没有现在这么富丽堂皇,也没有高大气派的国门,一方界碑两边分别用中文和巴基斯坦文写着中国和巴基斯坦、界碑号为七号,我方一侧碑面字体用正红色油漆描绘中国和界碑号,巴方一侧则是用绿色也是巴基斯坦国旗色描绘。我们到了国门,看到这里刚好是中巴友谊公路的最高点也是两国的分界线,巴方边境哨所在离界碑大约两三百米的地方,一个看起来也比较简陋的矮小房屋。中巴两国边防军人关系很好,所以这里的边境气氛也是最好的。<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我们到了前哨班和战士们交谈了一会就来到国门界碑前照相留念,副团长告诉前哨班的战士,可以喊一下巴基斯坦的边防军人过来和首长一起合个影,只见我们的战士对着那栋小屋喊了几声,就从屋里走出来三个巴基斯坦边防军人向我们走来,几分钟后,我看到这几个巴基斯坦边防军人穿着一身绿色的毛衣夹克式军装,带着深绿色的贝雷帽,没有带枪,看军衔都是士兵,但长得人高马大,满脸胡须,看不出年龄有多大。前哨班战士告诉他们我们是来自中国北京的总部军官,想在这里和他们合影留念,那几个巴方士兵连忙摇手示意不行,我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通过翻译,我们才知道,巴基斯坦的军队是英式架构,礼仪基本上是对英军照抄照搬,他们看到我们这几个人军阶最低的也是少校,这在巴方已经是高官了,在巴军方,上尉一级军官是可以有勤务兵和家庭佣人的,军队等级森严,士兵见到军官是不能随便说话,也不能和军官同桌吃饭的,所以看到我们这一群校官要和他们一起照相,他们当然是要拒绝了。我们也不勉强,和他们友好的招了招手。在国门前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在国门的留影前排左起,我、王昌成副处长、宫满库局长、赵建国处长、赵治华处长、后排左起:边防十连连长、十二团副团长、李峰助理(1991年) 国门巴基斯坦一侧(1991年) 从塔什库尔干返回喀什的路上,我们又专程走访了红旗拉普气象导航站,在这里我们见到了在这个导航站战斗工作了近二十年的副站长,很遗憾我忘了他的姓名,记得他是河北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看起来有五十岁,副站长不甚言谈,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听我们说话。站领导介绍说,导航站建立起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为周恩来总理出国导航,导航站成立二十多年来,为国际航班和专机导航2.46万架次,无一差错,出色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红其拉甫气象导航站先后有270人次立功受奖,26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嘉勉和慰问,2次荣立集休二等功,3次荣立集体三等功,1990年7月7日,被中央军委授予“模范气象导航站”荣誉称号。<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副站长坐在那里很少吃菜,给首长敬酒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一口。站长悄悄告诉我们,不是副站长对领导不恭敬,因为副站长长期在高原工作,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有比较严重的高原病,特别是他的牙齿基本上都掉光了,所以吃饭的时候很少见他吃菜,他平时吃菜只能吃点豆腐和鸡蛋,其他都吃不成。我们听了不禁对这个默不作声的老高原肃然起敬。宫局长嘱咐南疆军区赵处长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安排副站长下山到医院检查身体,镶配牙齿,不能让我们的老高原贡献了青春又失去了健康。<br data-filtered="filtered"> 艰难的上山之路(2000年) 1999年我第二次带队到边防十二团检查工作时就遇到了一件使我终生难忘的事情。我在团招待所突然见到了我第一次来这个团的时候曾经陪同我们检查工作的后勤处长,他现在是团招待所职工,负责团招待所和后勤的一些杂务工作。我当时很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就找他聊天问起此事,他无奈的告诉我,他来自富庶的江汉平原湖北,前几年部队安排他转业,南疆军区特意给地方安置部门做了工作,把他安排在老家的财政局工作。但是由于他长期在高原工作,已经完全适应了高原缺氧环境,身体也因此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血色素高达22克,回到家乡以后,反而无法适应低海拔地区的富氧环境,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整天昏昏欲睡,记不住事情,丢三落四的,他的工作是财务管理,可他根本就无法正常工作,上级领导对他有意见,同事们也是冷言冷语的。他也因此很受打击。后来他就请长假休息,回到老部队散心,奇怪的是,他一回到塔什库尔干,就觉得精神倍增,活力无限。后来军区的医疗专家帮他分析,他这是很特殊的醉氧状态,一般人过一段时间就适应了,但是因为他在高原待的时间长了,身体主要器官都发生了改变,已经不适应低海拔富氧环境了。<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面对这种情况,他就向军区打报告坚决要求回部队,干部待遇不要,哪怕不当兵不发工资只要让他回来就行。看到他的这个报告,南疆军区也考虑到他的特殊性,特别和塔县政府协商,把他列为塔县的编制干部调回塔什库尔干,工资经费由军队承担,这样即便是将来退休后也有了生活经济保障。就这样,他又携家带口重回边防团,当了一名普通的军队职工。他还告诉我,卫生队老队长也没有离开这里,他在部队退休后就把家安在了塔什库尔干,当然这里有他们对边防和部队的眷恋,但是更多的是环境的改变也使他们难以面对新环境的健康压力,其实这也是一种无奈和悲哀,我真正感到他们才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捍卫者,牺牲的太多太多。<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帕米尔高原的巡逻兵 有了第一次上帕米尔的经历,1999年我第二次带队到边防十二团检查卫生工作时,就发现这条著名的公路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公路路况要比八年前好了许多,一些容易塌方的路段做了加固和改道,几条通往边境口岸的道路也做了很大的修缮,我们再到布伦口和喀拉苏边防连的时候,看到连队的生活保障条件也发生了很大的改观,连队统一配备了小型制氧机和专用发电机,厨房里增添了电冰箱、冷柜、连队里还安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和小锅炉,至少每个星期可以洗上一次热水澡啦。<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塔什库尔干县城的变化更大,街道上全部用水泥硬化了路面,宽阔的马路上干干净净,红旗拉普新修了巨大的国门,海关边检站搬迁到了县城东边的公路边上、一个崭新的联检大楼: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游客络绎不绝的走进这曾经的丝绸古道,探索这新奇的冰雪世界。边防十二团院外那片具有帕米尔高原特色的草甸,已经开发成一个很有民族特色的旅游景区。街道上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以前一到晚上街道上几盏昏暗的街灯,寥寥无几的行人,现在则成了华灯齐放,餐厅商场、歌舞厅灯火辉煌,街道上熙熙攘攘,穿着艳丽民族服装的年轻人随处可见,一派现代化城市的雏形。<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美丽的塔吉克姑娘 团里的领导基本上都已经换成了新面孔,新的团长姓潘,四川人,也是一个老高原、老边防,在边防十三团当了很多年兵,调任十二团任团长也有几年了。团长给我们介绍了近几年十二团发生的变化和部队建设取得的成绩。他说,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十二团边防一线的任务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反分裂对敌斗争依然是重中之重,反走私、反毒品又成了边防部队的新任务,他们配合边防武警和公安,已经破获了多起利用外运通商货车走私毒品和武器弹药以及非法宗教宣传品的案件,同时也破获了几起东突分子在境外特训返回国内准备开展暴力恐怖活动的企图,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奖励。<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潘团长自豪地告诉我们,这几年部队的生活环境也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一些特别的高山地区,连队巡逻已经用上了我国自行生产的高山巡逻车,冬季还会有直升机参加边境巡逻,大大缓解了边防一线连队执行守防任务的艰辛。部队内部的生活保障环境也同样得到了大力改善,我们也因此而由衷地感到高兴。<br data-filtered="filtered"> 工作组到达喀什前左起赵建国处长、宫满库局长、我、后排左起李峰助理、赵治华处长、王昌成副处长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一次难得见到的泥石流,我们上山的时候是八月中旬,山上的天气也热了起来,在这条公路的一些路段旁数公里远的冰川也发生了融溶现象,这种冰川的融溶不同于洪水引起的泥石流,它在地下溶化之后,使地表的砾石层下缓慢地发生移动,当砾石层移动到公路上的时候,表面上看着就是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块,但是车辆一旦走上去,因为重力作用,就会陷在这里,然后随着流动的土石移动。我们这次乘坐的是一辆大马力的雪弗来越野车,但是走到那段泥石流路面时,也不敢贸然通过。一辆和我们同行的南疆军区通信处的北京吉普车,自觉车身重量轻,速度快,就让乘车人都下车,驾驶员单独驾车要冲过去,但是车刚一开进那看似干燥的土石堆,就陷在那里动弹不得,我们赶忙把车上带的牵引绳挂在那辆吉普车上,但是不管如何用力,那辆车却是越拽陷得越深,而且还随着泥石流慢慢的向路边移动,公路的一侧就是一个大斜坡,坡下就是汹涌的塔什库尔干河,河中依然可以看到以前事故翻下去的车辆残骸。<br data-filtered="filtered"><br data-filtered="filtered">慢慢的路边也聚集了很多车,大家都看着泥石流和陷在上面的吉普车也无可奈何。通信处的几个人只好卸下车上的东西,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随着泥石流向下移动。我们庆幸没有贸然冲上去,要不然至少也是落得车毁人在。等了将近两个小时,紧急救援的大型机械车赶到,但是已经无法救援那辆已经随泥石流滑到公路下边的吉普车,挖掘机迅速在公路上挖开一段简易通道,我们立刻依次通过这令人生畏的泥石流路面,这才长舒一口气。返回南疆军区招待所已是傍晚,好在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又是一次有惊无险的高原之旅。<br data-filtered="filtered"> 陷入泥石流的吉普车(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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