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的那一笼鸡

子牛

　　每天天还没亮，五点半钟，父母俩就已忙了起来，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屋子的鸡。

鸡，养过喂过逗过杀过吃过。那都是很久的事了，现在常做的一件事，吃鸡还在日常食谱中，其它都只能靠依稀的记忆加想象了。不是养鸡不好，在商品房价格奇高不下的年代，住人都不够了，何来让鸡住？最讨厌的是每天要清鸡屎，洗鸡笼，那臭味，就如你坠入深渊无法出来而洞内氧气不足引起呼吸困难时，却闻到越来越浓的臭鸡蛋或是氨气或是榴莲混杂着臭豆腐的味道，让你如坐车晕车想吐又吐不出来，酒喝多了胃里的鱼鸡鸭羊猪大虾螃蟹在汤羹酒水混杂中打架争吵的感觉。每次回老家，早起想和父母他们唠叨时却总得站在鸡屋旁看着年迈的父母弯着早已弯曲的腰扫铲提洗擦拖，假装着很喜悦很享受这复杂的味道一样。

我家的鸡，享受着不一样的胜过于对人的待遇，他们的主食是父亲在市场米铺里买的一包包的高价米加乡下农民逢墟日才会拿出来卖的米糠，辅食更是丰富得让人羡慕，家里人吃的青菜一半肯定是给它的，人吃的是连杆的叶子，它们却可以吃到剁碎如玉米松子豆的菜式；为了补钙，更会把虾壳蛋壳螃蟹壳敲碎来特供，应节的水果，人有份它也少不了，虽说有时人吃离核近的肉它吃离核远的皮，但都是唯一的，各不相争，人有的它必有。早上五点30分的那一煲柴火人工粥，不加一点色素一点佐料，却凝聚了母亲一天的爱，一天的母亲热情，真让我爱忌加恨想早一天就把它们统统杀光吃光只剩那让小白小黄都欢喜的狗粮。灶台欢快的火苗把母亲的脸照得通红，把午夜的黑也逐渐托亮。

父亲默默地在鸡屋里忙开了，先把干的鸡屎，昨天吃剩的撒满一地的杂粮扫在一堆，发现有与地面亲密度够深友情特好的，还不得不动用武力用铲子无情地把他们分开，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回到本该自己该去的地方；每天还是有那么几只调皮或者是真的消化不良而闹肚子的拉了咖啡般黏而绸让人反胃的“麦糖”点缀着那有限的空间，让你还不得不找来细沙与它混拌，人为地让它另有新欢，欢天喜地的与沙子义无反顾地相爱而私奔。去味的治本战斗已打响，治标的战斗正在进行，被高浓度血糖充塞动脉骨刺遍布全身的父亲左手拿着软皮水管，右手拿着扫把，弯着那被岁月摧残要用双手叉腰慢慢地忍着疼痛用力伸直才能挺直的血气不畅骨髓冲洗着地面，听着不知他是否在聆听的挂在墙角生锈铁钉上老式收音机播放的中央新闻，脸上流露欢愉的笑容。鸡众们经过一晚的休整，已迫不及待地冲出“龙床不如狗窝”的家门，在大院的龙眼树杨桃树芒果树青枣树下寻找高蛋白的中国原始美食虫儿，欢快之时还不忘来一坦咖啡般黏而绸让人反胃的“麦糖”炸弹，让久离家乡思念家味又不得不远离家乡外出打拼的游子一不留心又堆上了“大事”。

我们兄弟几个讨厌回家小住的那几天一早的心情被那一不留神的“麦糖”记住；讨厌那一阵北风把那如你坠入深渊无法出来而洞内氧气不足引起呼吸困难时所却闻到越来越浓的臭鸡蛋或是氨气或是榴莲混杂着臭豆腐的味道不时地冲击那有限的嗅觉；讨厌因在外打拼不得不吃转基因食品，被污染水源培育大的蔬菜和不含骨头的高浓骨头汤而被迫“三高”的身体拒绝诱人肉香的痛苦感受；更讨厌那一屋子的鸡让退休隐居在家的父母每次随我们外出时都不能过夜的牵挂，每天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喂它的思想占据他们本应睡到自然醒，和其它老人家一样早餐在茶楼上拿着今天的报纸一盏两件，和自己的朋友同学下下棋打打牌爬爬山旅游旅游，傍晚和大妈们跳跳广场舞的老年生活。我们不缺这买鸡吃的钱，我们只想让父母能有轻松地过好晚年的生活。我欣赏王石五十岁征服“珠穆朗玛峰”的勇气和六十岁哈弗求学的执着，也希望我们的父母也能过着随心的生活。

不悦的话语刺痛了他们的心，受伤不愉的心瞬间停顿，本以为我们的计划能成功，但只是几分钟的沉默，父母又憨笑着用筷子每人挟了一块鸡肉放到碗里，对我们说：“外面多少钱都买不到这种口味的鸡，多吃几块，等你们回去上班时，我们再每人杀几只让你们带上去贮放在冰箱了，有空再解冻来吃！”。

一年复一年，那一屋子的鸡还在，虽然换了一批又一批，但那一阵北风把那如你坠入深渊无法出来而洞内氧气不足引起呼吸困难时所却闻到越来越浓的臭鸡蛋或是氨气或是榴莲混杂着臭豆腐的味道却总让我想起远方牵挂着他们儿女的父母双亲！

注：这是15年所写的一篇文章，在父亲节之际，重温了一下，没做任何的修改，跟大家一起分享。

父母情，一生爱。虽然我们都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儿女，但在父母渐渐老去，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多陪伴，才是我们做儿女最应该做的最实际的事。很多人会说，我们工作的地方离老家很远，回趟家不方便。是真的远到遥不可及？是真的忙的不可开交吗？每天24小时都用完吗？

我想这个都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