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附近的教堂

老人河

<p>  说哈尔滨是中国的“教堂之城”一点儿也不为过,据统计,哈尔滨曾经建有各种宗教教堂五十四所!仅仅在在我家所处的街区竟然就有三座教堂,呈三足鼎立之势,其中一座属东正教,一座属天主教,还有一座属基督教。</p><p><br></p><p> 上个世纪 5、6十年代的时候,我家所在院子里的孩子经常成群结队地到处游玩,三座教堂就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去处。</p><p><br></p><p> 三座教堂里当属东正教那座教堂所在地最好玩,那座教堂坐落在一个长满了参天大树的公园里,因为园子里早年时是哈尔滨专门埋葬死去的外籍人士的墓地,因而得其名“毛子坟”公园。园子里散落着零七八落的碑石,还有几座风格别样的精巧小建筑,像是有钱的故者家属专属的祈祷祭祀的场所。孩子们除了在那里捉迷藏、抓蛐蛐之外,甚至我还惊悚地听玩伴儿们说,某某小朋友曾经撬开毛子坟里的墓石,掰下死人的金牙拿去卖了钱买东西吃!东正教堂里从来没见开过门,其正门上永远挂着一把锈蚀了的大锁头。教堂圆圆的穹顶下方的玻璃被打出很多洞穿的窟窿,窗棂下和大树之间飞来飞去的是聒噪的乌鸦。</p><p><br></p><p> 天主教堂与东正教堂南北相对,不同的是它没有自己的院子,坐北朝南,正门就开在临街的一面的人行道边。让人不能小觑的是该教堂并不显赫的正门旁,悬挂着一块显赫的牌匾,“黑龙江天主教爱国会”。天主教堂里经常有宗教仪式在做。孩子们一直好奇里面的活动,终有一天“头儿”带领着一干人进了去以探究竟。教堂里的光线很差,一个看起来岁数较大的人,头上戴着一顶冠,手执一柄手杖,在似说似唱地叨咕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排同样穿着白色缎子袍服、大不了我们几岁的年轻人,在随声附和着,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白胖子居然冲我在笑。我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胸前戴着的红领巾,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是它与这里的氛围不适应,于是赶紧跑了出去。</p><p><br></p><p> 基督教堂在那两座教堂的东侧,其建筑物远不及那两座看起来“恢宏”,红色的砖墙配了一座绿色铁皮蒙面的尖顶门楼,倒是跟我家那座地道的俄罗斯风格的房子十分相像。那个教堂里也经常有宗教活动,可能是它的身躯较小的缘故,进去之后完全没有在天主教教堂里那种“店大压人”的感觉。祭台上有位牧师,光着头,站在一个类似学校教室里老师的讲台桌后面,口中念念有词;下面的排椅上坐着的人群中,不知为什么间或还有人站起来,低着头也是口中念念有词,手在胸前比划着,应该就是所说的祷告。</p><p><br></p><p> 从 “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起,三座教堂的命运开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p><p><br></p><p> 东正教堂所在的毛子坟公园的东侧先是盖起了一栋简易楼,楼前悬挂着的牌匾是南岗区交警队;接着西侧又盖起了一栋平房,门前挂着的牌匾是南岗区园林队;教堂的南侧则盖起了几座住宅楼。没过几年,教堂的西侧园子里的大树全都被伐了去,场地被清理出来改建成后来的六十九中学,另外盖起了教学大楼和操场。至此,毛子坟公园就彻底消失了,教堂也被其他建筑三面合围。九十年代初,那一任的市长重视城建,特别是市长尤其看重重现哈尔滨的教堂文化,在他的旨意下,一阵风似地哈尔滨残留的旧教堂纷纷得以“重见天日”。终有一天,东正教堂东侧的最为“碍眼”的交警队大楼被扒了去,东正教堂重新“露出了脸”,教堂的外立面被整修一新,窗棂和玻璃当然也彻底地换了一遍。不过可能是那东正教的信徒主要局限于原来居住在哈尔滨的俄罗斯人的缘故,那教堂依旧是大门紧锁着,不见任何生气,只是偶有游人在这里驻足拍照。</p><p><br></p><p> 天主教堂的命运可就惨了,文革中造反的红卫兵在拆掉了博物馆广场上的“喇嘛台”教堂后,回师就势又扒掉了天主教堂的钟楼,使之成为文革期间哈尔滨市被拆毁的第二座教堂(奇怪的是在后来所见的全部资料里,没有看到留下对它的遭遇有任何图片资料和文字资料说明)。后来,人们在教堂被推平了的屋顶上翻盖了新的平顶房盖,似乎改建成了一所学校的校舍,不明真相的路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里原来是“省级”教堂的旧址。也是在那个“重见天日”的时期,这座天主教堂也恢复重建起了挺拔的“前脸”,只是觉得大有粗制乱造之嫌,翻新了的天主教堂完全失去了旧日的气势,与我儿时的记忆面目全非。</p><p><br></p><p> 那座基督教堂可能是得济于它的“低调”,整个文革期间没有受到破坏,后来只是在它的西侧盖起了一栋稍显“挡害”的楼房。它可能是文革后哈尔滨最先恢复宗教活动的教堂。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黑龙江省使用了一批丹麦政府贷款建设了几个乳品项目,在项目投产时,丹麦政府工业大臣率代表团来哈出席庆典。大臣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访问期间提出,请外事部门安排要到宗教场所做礼拜。有关方面查询到这里还真有例行的基督教宗教活动,遂引领大臣一行来此做祈祷。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教堂里的牧师曾在丹麦长期生活,还可以说得一口丹麦话,大臣与牧师相聊甚欢,一时兴起更从兜里掏出一沓纸币做善款捐给了教会。后来的日子里,我几次路过基督教堂,发觉那里的信徒活动越来越红火,动了心思再次进去探访。可能是人长大了,看见教堂内的礼拜堂比我小时候的印象要小得多,甚至显得有些局促。看得出教会为了解决信徒人满为患的矛盾,在教堂的侧面又开辟出一块礼拜场所。尽管如此,与信徒搭讪时听说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信众与场地不够的矛盾,不得已教会的礼拜活动还得分批次进行。</p><p><br></p><p>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我们生活在这教堂周边街区的孩子们已是“奔七”的年龄,那教堂也应该快到了迎接它们的百年“诞辰”的日子了。</p><p><br></p> <p>东正教堂</p> <p>天主教堂</p> <p>基督教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