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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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人世间最无奈、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p><p> 父亲生于1946年8月20日,卒于2020年4月18日,享年75岁,是爷爷奶奶九个儿女中最小的一个孩子。从时间上看,父亲是成千上万新中国成长的见证者之一......爷爷是老爷爷的长子,祖籍陕西榆林。爷爷十多岁时老爷爷一声令下,摔众子女举家搬迁到原内蒙古伊克昭盟准格尔旗大路峁乡敖劳不拉村油坊梁,从此在这里生根发芽。而父亲正是于1946年8月20日诞生在此。老爷爷绝非平凡之辈,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先后在准旗,固阳立足,为五个儿子闯出了立足之地,得益于这样的稳定生活,爷爷和他的四个弟弟接受到了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教育:私塾。作为长子的爷爷在老爷爷年老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地打理着这个大家庭。爷爷曾在府谷县买了近300亩土地。可是宅心仁厚的爷爷,对于穷苦的邻里百家能帮尽帮……所以在解放后即新中国成立之后,历史上有一段关于土地改革,斗地主的插曲。爷爷奶奶的为人,感动了邻里街坊,所以在给爷爷划分成分的时候,这些邻居们都站出来替爷爷说话,最终爷爷被定为富农......。土地被没收了,爷爷和他的几个弟弟这一大家子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各奔东西。爷爷奶奶最终选择了留在现在的老家。为了生存,爷爷在老家创办了自己的”小企业"油坊(榨油的小作坊),父亲的出生地:油坊梁的名字就是由此得来的。从小到大父亲深受爷爷一言一行的教育与影响,塑造了他顾全大局,为人正直、善良的品格。 </p><p> 父亲他虽是爷爷奶奶最小的儿子,但也是能挑起这个大家庭责任重担的那个人……他一生养育我们兄妹六人,尝尽了生活的艰辛与苦涩。年轻时为生活所迫赶过胶车,掏过土龙骨,做过小买卖,承包过煤矿,干过油坊大师傅(晚年肺心病深受其害),种过地,承包过小工程,下过矿井。我和二哥都是80后,作为父母最小的孩子,我儿时记忆中的父亲是那么有威望,那么慈善(尽管他脾气不好),他的形象是那么高大……邻里百家有什么困难总会来找父亲出主意。90年代初,我也就是六七岁,那时老家还很穷,可那时候,凭借父母的勤劳,我家已是乡里为数不多的万元户,父亲还被乡里表彰过呢,荣誉证书自然有,还有两块上好的锦缎被面儿(已用于大哥结婚时缝制的装新被子)。后来,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村里的领导偷偷地把村里的煤矿转卖给了个人,就这样父亲为了维护集体利益,带领大家步入漫长的"打官司"之路。写状子,请律师,递状子……记忆中总会浮出母亲忙里忙外的身影以及时不时的抱怨与谩骂,好在最后胜诉了,煤矿完好无损地被还回了集体。在我读高中时候,那时父亲已经五十七岁了,那几年正是我们家用钱最厉害的时候,二哥成家,我的学费都是父母肩上扛的重担…,不懂事的我还对父亲说:老爸,您要是当初咬咬牙,坚持把煤矿再承包20年,到现在,瞧瞧,瞧瞧您就是煤老板,我们就成了富二代了。父亲嘴角上扬(我知道他没生气,略带自豪)说:如果是我自己一人,我指定会背水一战,坚持到底,可是…一听可是这个词我立刻明白了父亲的不甘心,无奈以及内心深处最强大的爱的责任心…一年亏损大几百元,那个年代的大几百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么多孩子还得往大养育呢!这时,我借机话锋一转:郝大万元户,您这万元到底花完没有?渍渍渍,还惦记这?现在正愁怎么供你上大学呢!好吧,好吧,我上大学办助学贷款了!太好了 你毕业挣钱成家之后,我和你妈的养老就靠你了!不行不行,你有俩儿子呢!唉,把你个白眼狼。。。这些对话仿佛还在昨天刚刚发生…父亲喜欢喝酒,记忆中他总是和他的好兄弟张大叔一起喝酒,喝醉了摇摇摆摆回到家,坐在炕上,懵着他本来不大的眼睛开始"教育"我们六个子女,顺序自然按排行:大姐一家,二姐(从来没骂过二姐夫),三姐一家,后来是哥哥一家,二哥一家,至于我嘛,他连骂都舍不得骂。教育完我们之后,他的下一站是三爹家。三爹年长他十岁,可是受了这个弟弟不少的数落……可是,我们现在还多么想听听他的责骂,无奈只能在记忆里拼命地寻找……</p><p> 这一切在今年的四月十八日戛然而止。突发的病魔残忍地将父亲从我们身边带走,刚走那两天,母亲总是说能梦到父亲。我们都知道母亲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可是母亲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非常镇定,她总是安慰我们怎么怎么坚强,夜里却独自偷偷抹眼泪。执子之手,共度55年的风雨人生,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亲人,就像左手与右手,离开谁都会变扭……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而遗忘才是。父亲留给我们的精神我们将会一直传承下去。父亲的一言一行是我们行动的标尺,是我们做人与做事心里面衡量的天平…...</p><p> 2020.6.20晨 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