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读书学习

陈国海

1968年，经过两年疾风骤雨的文化革命，打倒了彭罗陆杨，打倒了刘邓陶贺，从中央到地方的牛鬼蛇神，鬼哭狼嚎，失魂落魄。革命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大破大立，四旧已大破，四新要大立，于是中央宣布“复工闹革命，复课闹革命。准备从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

一，学习

9月我们从郑铁八小分配到西南铁中，开始了中学的生活。

刚到学校，感到非常诧异：封闭的街道和封闭的学校，竟然教学设备完整，玻璃沒破一块，教学秩序井然，上课沒少一人，似乎沒有遭到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洗礼。更使人气愤的是，开学不久就进行摸底考试，而且还不让抄。

文革中毛主席指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因此我们只读了两年初中和两年高中，开设的课程有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政治，农知，体育。（没有历史，地理，生物，音乐等课程）各科老师教学经验都很丰富，教学态度都很认真，全有大学文凭。可惜地是因受社会影响，我们都不把学习当回事，似学非学。甚至老师在上面讲，我们在下面讲，若无其事的谈笑。几次把老师气的摔门而去。

虽然我天性老实，循规蹈矩，但也只是做到了课堂能够听讲，作业能够完成。其余时间，除了玩还是玩，特别是回家后从不看书从不学习。对此父亲非常不满，曾几次督促我读书，但我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后来父亲愤怒的对我说：“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都需要有文化的人。”当时我嘴上不说，心中不服。“什么文化人，臭老九，戴高帽的戴高帽，扫厕所的扫厕所，知识越多越反动。”

后来因为偶然原因，自己对数学产生浓厚的兴趣。记得学习三角函数时，因作业不会，就翻起姐姐从新华书店买来的巜三角函数》。（姐姐当时在郑州师范读书，数学专业，因工作需要，买回很多从初中到高中的数学小册子，例如：因式分解，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排列组合等等。）可能因为百无聊赖，我把小册子的题全部做了一遍。谁知老师在单元测试时，因为出题太难，全年级只有我考试及格，于是数学老师大加赞扬，在表扬中我不禁飘飘然，虚荣之心瞬间澎涨，从此我不知疲倦，几乎把姐姐买回数学小册子，书全看一遍，题全做一遍，然后盼望着老师出可难可难的考试题，然而老师再也没有出过可难可难的考试题，使我无法在人前显摆，感到非常失落，闷闷不乐。

因数学基础扎实，我的化学，物理成绩也很好。其它几门课程因内容枯燥，自己不感兴趣，敷衍了事，只求及格。特别是英语，懒的念也懒的写，结果从初中到高中，四年实际上只学会了二十六个字母。

二，读书

在我不识字的时候，晩饭以后，父亲常常给我读一些故事，但是往往当我兴趣浓厚时候，故事戛然而止，催我休息，使我非常不开心。因此到小学三年级左右，自己认识了二千字后，就如饥似渴的又囫囵呑枣的读了很多革命书籍，例如：林海雪原，烈火金刚，金陵春梦，苦菜花，家春秋，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也就是说当时能找到的书能借到的书，我是一读为快。

正当我沉醉在读书的快乐中，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突然爆发，革命烈火熊熊燃烧，封资修等各种书籍被付之一矩。

当时各地兴起抄家狂风，红卫兵在建华街挨家挨户抄家，听说也要在福民街挨家挨户抄家。得到消息后，哥哥姐姐慌慌张张回家，把家中的存书全部烧掉，最可惜的是爷爷留下的二本清朝出版的绘画三国演义和绘画聊斋志异，还有爷爷用小楷抄写的一本千家诗。

从此我再也借不到也找不到喜欢读的书籍了。

中学阶段只读过一本闲书，120回水浒传，当时如痴如醉，三天读完。读后情绪激动，意犹未尽，无法从书中走出，于是就和几个同学给班级很多同学起了梁山好汉的外号。例如：张振太叫拼命三郎，郝树勇叫浪子燕青，闫国起叫黑旋风，陈建民叫一枝花等等。

再后来走出校门，当了四年农民和二年工人，因为受社会影响和自己懒惰，六年中竟然沒有读过一本书。

等到文革结束，高考恢复，突然感到父亲的话千真万确：“什么时候，都需要有文化的人。”遗憾的是我己经是一个沒有文化的人了。

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