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天涯》

焦如新859678

<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我一生,没有出过国,去过最远的地方,那就是祖国边陲一一新疆。</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在手机上打字,往事的一幕一幕,就像这铅字,一串一串直往外蹦,一词一句宛若电影,于脑海一一莹回!</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时我大学毕业,被分配于成都的一所职业中学,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所说光荣是现在人们心中广为的概念!但当时我20出头,“臭老九”的歧视,在广大人心目中还根深蒂固!我是学艺术的,年记轻轻,正风华正茂,一辈子做个教书匠多没出息?当时普议的偏见像针锥,时时刺痛我内心与自尊!于是,我日夜挑灯瞧着暗示的影子,对着另一个自已言极喈喈:何不甩开膀子,于明媚的春光中,寻觅一条长远的出路?步人生博击,娶海洋为妻?可当时还没改革开放,下海?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默念!倘若丟掉了铁饭碗,当时人人看来都极其危险!但我的自信、大胆、为我辅垫了海上之船。</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 在一个风雨雷鸣的夜晚,我仅拎了一个编织袋,塞了几件夏天的换洗衣物,以及我绘画作品的翻拍照片,还有不可少的本科证、学士证。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西去的列车。火车轰呜,心却咚咚!未来,我的未来将在遥远的地方,在人际茫茫的人海,寻找到自已的理想工作和生存位置吗?推开火车车窗,股股劲风,吹拂着我黝黑的长发;窗外一闪而过,一闪而过的田野、山脉,伴着列车的愰动,凌乱地缕着自已的心宫……</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 我怕什么?我有本事,画一手好画,握一手文笔;大小还是四川有点小名气的青年画家!并在画展中获过优秀作品奖,散文也被四川经济广播电台配音播出过,五虎添翼,怕它个球!</p><p class="ql-block"> 下了火车,直奔乌鲁木齐“人才交流中心”。中心的负责人见到我,仔细地看了我的毕业证及作品。这是一个热心负责的中年人,面目清秀,龇着一排白牙,有点惊异的说“四川天府之国,你怎么选择来了祖国新疆?”但他赶紧补充说“我们新疆缺人才,真诚地欢迎你们内地的高人……!”说完,他笑笑,雪白的牙齿,刷亮了我内心的点点惧急。</p><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 人才中心的这位负责人了觧到我是不想当老师,才万里迢迢奔往新疆来,来寻自已的梦,来找自已的根!于是第二天他就给我引介了一个人,一个我终生难忘的长者:(新疆艺术)编辑部的主编,王嵘老师。王主编当时50多岁,微皱的额头下佩一付亮闪闪的老花镜,嘴角挂着似孚永恒的微笑!他是搞文字的不太懂绘画,他笑咪咪地询问我想找什么工作?我说,我想当美编,于是他给我泡了杯热茶,拔通电话请来了正在休假的(新疆艺术)美编严鸿魁老师。严老师,高高的个子,含有汉族和维吾尔族混合的口音,交谈甚是亲热!两位长者编辑,看了我的作品及获奖证书,惊叹:“人才,人才,我们新疆正缺这样的人才!”我内心十分感动,但心底存有一些娇傲的自信!坐了一会唠了唠家常,王嵘主编说,我有一个亲戚小妹在离乌鲁木齐不远的昌吉市文化馆工作,问我愿不原意去她那?因为严鸿魁美编料理美术方面的全部,(新疆艺术)实在插不入新人。我想,昌吉是乌市的卫星城市,以后来乌,也很方便。文化馆就文化馆,总比在成都当老师好,再说文化馆也是我发挥专长的佳点!再三谢过之后,我回了旅店。</p><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乌鲁木齐的天空格外明亮,大街小巷,维汉两族,身着美丽的衣衫,吆喝着,做着黎明,香喷喷的生意!我这瞧瞧,那看看,整个就是一个祥和的世界!天蓝蓝,鸟飞飞,我也有今生!</p><p class="ql-block">到了昌吉文化馆,王嵘的小妹热情的迎接了我!她是俄罗斯族,身体微胖,红红的脸颊,一说一个哈哈,好一个乐观的民族!她介绍我见了馆长,馆长见了我的作品把桌子一拍:“我要了!你这个人才!”</p><p class="ql-block">但以后的工作我万万没想到,我是学油画的,成天画不成画,总是与基层美术爱好者打交道。不是联络,就是辅导,自已几乎没时间握画笔。我开始后悔,不该来到这里?更不敢盲目地写信让成都的学校给我转户口。就这样混了好几个月。</p><p class="ql-block">一天我回乌市找到了王嵘主编,谈了我的现状以及一些想法。说来天助我也!王老师说,市文联准备办一个文学大刊物(天山),问我想不想当美编?我像丢了魂,连衣服都没穿整,便风风火火赶到了文联(天山)编辑部。</p><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 见到(天山)编辑部的主编谢刚振老师,他有力的大手握了我好久,“我们很了觧你的情况,好好工作!这是文联新创的杂志,咱们共同努力,争取在全国打响!”说完右手使劲摁灭了烟头。余音袅袅,我看见他身朝窗外宽厚的背影,心中念念有词。</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全体编辑部编辑到齐;有当时著名作家董立勃,娇健,范浩文。会议十分庄重,仿佛大家都压着一挑共同的担子!</p><p class="ql-block">当时文联没有空房,(新疆艺术)的美编严鸿魁亲自给我借来了钢丝单人床,乌市的夏天半夜很冷,严老师还非常热心地从家里给我抱来了厚厚的被子。夜寒浸身,而人心之关怀,暖暖溶溶!就这样白天的编辑部是我工作的场所,夜晚,大家的关怀,令我至爱!</p><p class="ql-block">我的工作任务是设计美编,第一部(天山)的扉页目录及排板就是我心血的结晶!当谢主编非常满意地通过了我的设计,用力地紧握我的双手,双眼润湿地一再重复:“小焦,小焦!”并迅速地从财务室给我开了一百多元的工资。原来我在成都学校的工资不过42.5元,这是当时本科大学生的薪酬。普通工人确仅有18.5元。大家想想,这一百多元可是内地的两叁倍!我来新疆不为了钱,但被承认的价值和人心的温馨,已沁我醉!爱好文学的应该都知道“张承志”这个大作家吧!我的绘画处女作就是为此作家做的插图。当我手捧(天山)和自已的作品时,嗅着浓浓的墨香,激动地使我热泪盈眶!成都,成都,我还回去捞球!</p><p class="ql-block">(七)</p><p class="ql-block"> 好事不断,当编辑部正在催促成都的户口时,王嵘老师给我来电话,说新疆电视台要拍一部(新疆风情)记录片,把祖国的风土人情推向世界,问我去不去?他老人家和严鸿魁美编都说,这是一个好机会,一来你可采风收集些素材,另一方面你可饱览新疆的大好河山!于是我豪不犹豫地答应了。并向成都学校的校长写了封长信,希冀把户口转到新疆乌市……</p><p class="ql-block">(八)</p><p class="ql-block"> (新疆风情)的导演是高三星老师。一双敏慧的双眼,虽50出头,确精神烁烁!他见了我客气地说:“全靠你了,多给我出些主意!”我这才知道他也是下海,自已拉了几个人,贷了几十万的款,想名利双收。难怪,那时全国没普遍下海,但他跟我一样,超提前量!</p><p class="ql-block">我们的拍摄车是巡洋舰车,它跑得快,翻山路更厉害!我们的目的主要在北彊,因为北彊风景最好。翻天山是我最难忘的场景!四季风光尽收眼底。在山下还是夏,到山腰就变成了秋,再到山顶,就是白雪皑皑,全身泡入了冬的窟窿。我由于仅穿了一件风衣,攀顶时冷得直打哆嗦!高导演看我冷得发抖,硬死硬活要脱下身上的毛衣,高老师都那么大年龄了我才20多岁,抗抗就过去了!我疼痛的拒绝了!但我全身刹时仿佛暖了好多好多!寒风刺骨,人心不可负!我告戒自已!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提出去山顶的小酒馆补补热量!车靠山涧,坐进四面透风的峡谷,酒,一口一口,心一暖一暖;虽窗外寒风刺骨!一路的辛苦,一路的摄景,春、夏、秋、冬,四季辗转,但愿:上有春风可泣,下有鲜花可迎,一路的生出好心情!像书里写的,像电影里放的,像歌中唱的;像人心里长的!</p><p class="ql-block">巡洋舰,真的如同一只舰,傍晚,我们就到了著名的(喀纳斯湖),高导演即是编剧又是摄影师,他肩扛重重的摄像机在湖面不断地搜寻,因为人们都传说水里有怪兽?火眼睛晴,我们才是怪兽!</p><p class="ql-block">是啊,前面就是沙漠,汽车司机像是在月亮上前行,方向盘一动不动,仅有车轮的沙沙声!魔鬼城迎接了我们,伫立其中,风声嗖嗖,如千军万马,又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耸然!一一的都被高导收入了镜头。步出魔鬼城,沙寂一片;我伫足回望,连“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园”的诗意都消匿意尽!可怕而又惊奇的风景对我这个刚出毛庐的大学生、教师,幻化无比!此时,我想起三毛的一句名言“灵魂若没有归宿,到哪里都是流浪!”指的是我吗?我扪心自问?</p><p class="ql-block">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p><p class="ql-block">茫茫大草原映入我们的眼帘,一片葱绿,一派花开;白的,黄的,蓝的、紫的、红的,勃勃生机!成群的牛羊,高大的骆驼,醉使高导演扛起摄影机,像扫机枪一样贪婪地入镜。我走近高导说,高导,你俯下身把摄影机放在草坪,摇射过去,即有小草的摇曵,也衬骆驼的伟大!于干涸的漠野,藏生命之非凡!高导一阵阵惊呼,并竖起大拇指,“我说麻,多给我提建议!人才!人才!”他的一席话直羞得我面红耳赤。</p><p class="ql-block">驶出草原,有一座军用飞机场,高导通过协商,我们登上了直升飞机,我给高导腰上系了一根扎实的绳子,伴着直升机雷鸣般的轰鸣,高导双脚吊在门外,还要摇沉重的摄像机,摄影机上下左右纳镜!我感慨,多么的妄命,多么的伟大,为了钱么?命丢了,什么都白撘!这就是高三星,一个普通过早下海的尊师!我自言自语,此时我在天上,说不了哪天我会在地狱!我虽年轻……</p><p class="ql-block">(九)</p><p class="ql-block"> (新疆风情)艰难而又顺利地收镜。当我返回乌鲁木齐(天山)编辑部时,同事们热情的为我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庆功会。会后,谢主编有些遣憾地告知我,从四川返回的消息,国家目前为了防止教师流失,一律不准放人!这也意味着如果我长期留在新疆,永远是一“黑人”风萧萧雨淋淋,我在想着自已的背境?就算你一辈子呆在新疆,女朋友怎么办?我还年轻,未来怎么指望?孤单一人?永远吃着稿费过活?谁肯嫁给我?我终将老去……</p><p class="ql-block">思来想去,至未我还是买了折回成都的火车票。一场像梦一般的旅行,三十多年来,一直莹迴脑际,直至今天我在手机打字,场场景景,朝朝暮暮,宛若电影,放了再放,死都难忘!……</p><p class="ql-block">需要补充的是,不幸,遭遇了一场火灾,烧去了我所有的照片!但至死也烧不了我的印忆!一直想重返新疆,去看看恩人,但总未成行!不知他们还好吗?因为太忙,断了联系。如果上天有灵,王主编、谢主编、高导演、应该都在90高龄以上,我在遥远的天际边,为他们祈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一焦如新,2020年</p><p class="ql-block"> 敲击键盘响于成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