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里的梅雨情韵

心有阳光

又至一年梅雨季。

梅雨是江南的独特风景，是江南水乡风韵中一朵蓬勃的浪花。水乡江南、烟雨江南、梅雨江南、诗意江南……仿佛在梅雨的诗意里，为我们铺陈了一轴轴“江南何处”的漫漫山水画卷。

江南，这个古老而又神奇的一方水土，风景如画，山水如诗，钟灵毓秀，物产丰饶，人杰地灵，人文荟萃。这片盈盈的土地上，刘禹锡的《乌衣巷》，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张继的《枫桥夜泊》……这些美妙的诗句，至今为人们耳熟能详；越韵胡风漫天狂卷——《江南丝竹》、昆曲、锡剧、越剧、秦淮绝唱，不绝于耳；曹雪芹、施奈庵、吴承恩等一批撰作古典名著的江南才子，鲜活的闪动于人们的眼帘。这就是江南的千古文脉，这就是我们美丽可爱的家园。

　　黄梅时节家家雨。淅淅沥沥的梅雨，如握笔蘸墨，如痴如醉地渲染一纸绡红，点缀于这细雨如织的江南水乡的画卷之上，与水乡江南亲吻，与烟雨江南缱绻，与梅雨江南缠绵，与诗意江南灵动，使江南梅雨的诗篇浸透着朦胧的雾气与深情。

水乡江南。水是灵动的，水是水乡江南的魂。水能千古恒常，水为万物所需，水是江南凸显的文化符号。河流密布，沟叉纵横，湖泊星罗，奏出一曲曲水乡江南的交响；长江的万丈豪情，运河的千古幽情，太湖的秀美风情，秦淮河的婉约诗情，时如汩汩清泉扑面而来，时如万千江河涌入胸怀；江南地域的根、本、魂，江南风情的意、蕴、脉，江南人文的精、气、神，早已与这包容万物、滋养生命、情韵流动的水融合在一起了。

　　烟雨江南。雨是烟雨江南的情。江南的雨总像下不完似的，春夏秋冬都下雨。春天有蒙蒙的细雨，夏天有倾盆的大雨，秋天有淅沥的秋雨，冬天有萧瑟的冬雨。一年四季雨水朦朦，烟雾霁霁，恍若少女披纱曼妙，水气氤氲，滋养着一方水土，浸润着人们的心田。现代诗人戴望舒在《雨巷》中描写了烟雨江南的一个特定景象：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寂寥的雨巷。在蒙蒙细雨里，一群孩子光着脚丫，在青青的石板路上追逐嬉戏，笑靥如花。岸边杨柳依依，似乎多情的少女在欣赏自己婀娜的身姿。微风轻拂，柳絮便如花似的四散飞扬，风中似乎有幽幽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甘甜芬芳。

梅雨江南。江南的梅雨时节，阴暗潮湿，乍阴乍雨，或暴雨如注，或细雨蒙蒙，腻腻歪歪，缠绵悱恻，浸润了江南雨景的水墨诗意。“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是对江南梅雨天的形象描述，也蕴涵着人们的惆怅和厌恨。黄梅天的江南，淅淅沥沥的雨，轻轻揉抚着脸颊，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醉的芬芳；被雨点打湿的青石板路面上亦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气息，这时的“梅子黄时雨”，却勾勒出了梅雨江南另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妩媚景象。

诗意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的山川因有水的润泽而动人，山河壮丽，风景优美，底蕴深厚，无不吸引文人雅士纷至沓来，登临酬唱，陶醉其间，吟诗作词，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佳篇妙句。特别是对江南梅雨这一独有景观的体验、感悟，或喜爱或厌恨或赞美，他们借景抒情，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把最真实的情感倾注于诗词的字里行间，妙语如珠，佳句迭出，使这些诗词蕴涵梅雨的情韵，充满生动的情趣和无限的魅力。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花灯。” 这首黄梅诗词的压轴之作《约客》的作者并非李杜、苏辛这样的大家，而是一个不知名的诗人赵师秀。它生动细致地描写了江南梅雨季节典型的情景：家家户户皆被烟雨笼罩，更有池塘边长满青草的地方，传来阵阵蛙叫。诗人久候客人不至，内心焦躁，“闲敲棋子”，这种失落的心情形神兼备，跃然纸上。全诗隽永蕴藉，耐人回味。

宋代诗人贺铸梅雨季节在苏州写了一首词《青玉案-凄波不过横塘路》：“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梅子成熟的时节，正是梅雨季节，这个时候的苏州，雨下个不停，芳草似烟，满城飞絮，梅雨如雾，此番景象别有一种风情。

　　充沛的雨水给农作物的生长带来了甘露，也给在田野劳作的农民增添了厌憎。田园诗人范成大写了一首诗：“梅霖倾泻九河翻，百渎交流河面宽。良苦吴农田下湿，年年披絮插秧寒。”道尽了江南农夫对黄梅雨季的怨恨愁绪。唐代诗人林宽也在《苦雨》中抱怨：“霔霖翳日月，穷巷变沟坑。”“败履阴苔积，摧檐湿菌生”。

　　纱窗几阵黄梅雨，农人不喜诗人喜。素有“浪子”之称的北宋风流词人周邦彦，在梅雨刚过、蝉鸣阵阵的暑日，支起一层薄薄的帐篷，躺在竹席上，手摇羽扇，随口吟就了一首《鹤冲天-梅霖霁》：“梅霖霁，暑风和。高柳乱蝉多。小园台榭远池波。鱼戏动新荷。”读了让人耳目清亮，潇洒惬意。

同样出生在宋朝的朱敦儒历经了靖康之乱、南渡偏安，他的黄梅词《苏幕遮-酒壶空》却一反周邦彦词清新的风格，“酒壶空，歇扇去。独倚危楼，无限伤心处。芳草连天云薄暮。故国山河，一阵黄梅雨。”这首词透露出了诗人慷慨激昂、热情奔放的豪气和忠君爱国的情怀。

更有柳宗元的“梅雨迎时雨，苍茫值春晚”。苏东坡的“三时已断黄梅雨，万里初来船棹风”。

江南的梅雨，是一首千年写不完的诗。“一瓣心香寄明月，江南梅雨无限愁”。诗人会因绵绵不绝的雨而烦心，却总能在其中留下柔情细致的想象，使我们从这些诗词中领略到江南梅雨的细、软、愁、绵。

文字：心有阳光

图片：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