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女警扶贫记（二十三）

素菊说生

　　刘家峁村民风淳朴，村民祖祖辈辈勤劳善良，友爱互助。大家同情付生的境遇，理解他的难处。东家有面给面吃，西家有米舀一碗，你出一把力、他使一把劲，帮付生把两个娃娃抚养长大。2014年识别贫困户的时候，刘付生因残致贫，村民全票通过。2015年贫困户数据清洗建档立卡时，付生享受贫困低保户待遇，村民又一次全票通过。村书记刘锦春和村主任刘希东都很照顾付生一家，只要村里有合适付生的活儿，都给他干，多补给几个银钱。“可怜人”，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刘付生的另外一个名字。

初夏的午后。天上的浓云黑压压一片，像要把人和村庄都要吞掉似的。眨眼的功夫，妖风四处流窜，树枝上的叶子闹哄哄的摇摆，地面上的花花草草却咧着嘴幸灾乐祸地嘲笑着人们的狼狈。顷刻间，豆大的雨水珠子狠命地撞击着窗玻璃，雨水急慌慌的赶着往窗台下流，我正拿抹布埑在窗台缝隙处，锦春书记的电话来了：“付生因没钱租新屋，旧房腾不出，雨越下越大，房子漏雨、掉土，很危险。希东主任、会计员刘宝田费尽口舌也没用，他就是不肯搬。看我们能不能做做思想工作？”我和党琴得知消息，拿着雨伞赶往付生家。

付生家的炕上没有一床像样的被褥，几块破旧的毯子和半块露着虫蛀了的旧毡，重复着往日岁月的悲伤，也消磨着人的意志。灶头上的那口铁锅既蒸煮又煎炒，一物多用。家里的桌椅板凳，既是储物的柜子又是吃饭的餐桌。地上堆着的纸箱里全是捐赠来的四季衣物和鞋子，棉衣、短袖、球鞋混在一起。窗漏屋冷，墙缝裂口，满地的泥皮跌落的是揪心，付生孤零零地站在地上，像一个无辜且麻木的孩子，他盯着窑顶继续落下的土，低头沉吟。没有母亲疼爱的两个孩子，一个倚在炕边手里攥着湿了书本，一个靠在桌前捏着衣角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才显得不多余。他们惆怅和忧郁的眼神刻在每一个人的肺上，令人没了呼吸。锦春书记以及周围人焦灼的目光快要烧掉盖在桌子上的那块塑料布。党琴拱身拾起地上的杂物，归整到桌前，拍着峰儿的肩膀没有克制住情绪，眼泪瞬间模糊了镜片。母爱之天性，早已涌动和联结。我一把将媛媛搂在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孩子的额头。媛媛抬着头眨巴着眼睛，用沾满泥土的小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水时，我哽咽着又甜到忧伤。

　　我和党琴心有灵犀，同时望着对方：“咱到镇上走一趟？！” 孩子们不需要同情，需要帮助，需要爱。这是普通人的良知，是两个母亲心底的声音。我们找来尺子测量土炕的尺寸，先给他们做一床大褥子，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再与付生说搬房的事儿吧。现在让他们搬，搬什么？草席一动就要散架，毛毡怎么移？半块够吗？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村干部留在屋里陪着付生一家，归整日用杂物，人手不够随时联络其他村民帮忙拾掇，我和党琴先去镇上一趟。正要出门，时任驻村第一书记的乌镇乡政府干部曹改梅闻讯也赶到付生家，还带着两床军用棉被和贴画、学习用品。改梅妹妹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前几日我们还一起商量教育扶贫，刘峰寄宿学校可以获得就餐补助了。这几天我和改梅正在协调给孩子们减免学杂费的事情。但这样的好消息，并没有让付生脸上有一丝笑意，那张粗糙干裂、饱经沧桑双手抡着铲子，恨不得在地上铲出一间屋子来。

付生不是不想搬，他愁的是往哪里搬？再望着家里那几件破桌烂凳旧镜，又有什么可搬的？他搂过两个孩子，两只手在孩子们肩膀和背上抚着摸着，想为他们插上翅膀却无能力为。窑顶的土落着，门窗的雨水往家里流着，万一房子塌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别说驻村工作队的精准扶贫工作写成败笔，乌镇、佳县，乃至整个榆林市的扶贫工作都有所影响。不行，坚决不行，无论如何，今天想尽一些办法都得让付生搬出来。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像冰雹一样，噼噼啪啪打着我们的车顶。雨大人少，我们买镇上最好的棉花和棉布，最好的被罩和床单，最好的枕头和枕巾，最耐用的锅碗瓢盆，最漂亮的毛巾、牙刷，最可爱的书包、笔本纸刀，一针一线，一筷一勺，只要我和党琴眼里能看得见的，他们能用得上的，统统买回来。后备箱满了，后座上的糖饼、麻花同车子一路颠簸，从塑料袋里散了开来。面对艰苦，我们只有艰苦，面对朴素，我们只得朴素。拾起落在地垫上的糖饼吹了吹，抠掉外皮，留着我们吃，袋子里的那些是干净的，拿给付生家的两个孩子。雨虽然小了，但泥洼里的水却飞溅得高，我们急切地想回到付生家。车子拐弯进村口时，车厢的CD正传来《假如爱有天意》的曲子，我双手合十，含泪感恩，感谢上天让我们有机会去爱这一家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有的遗憾也都是万全，我们默默流下的泪，洒遍山路弯弯。

付生不同意危房改造，主要是因为工程大、费用高，他没钱就没底气，也不愿意让我们几个女人家操这份心。当我们把危房改造国家补贴的好政策给他讲清楚时，他说“我搬，我现在就搬，再难再苦也得先从危房里搬出来。”付生望着这一堆大大小小的袋子，跛着的脚原地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他深吸一口气后，咬了咬牙，卷起袖子，扎紧地上的黄豆袋子，踮起脚尖把墙上挂着的锔子，笸箩取下来，再往柠条筐里塞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铁皮洗衣盆里放着杂七碎八，笤帚、钳子、剪刀、锤子、斧子......孩子们看父亲动手了，赶紧将炕头的衣服塞在泡沫箱里，字典书本全部拾掇在纸箱，几分钟他们的全部家当归整就绪。我知道付生没钱搬房，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当作新房租赁费递他手里，但他死活不要。我理解付生，一个男人、一位父亲的尊严全在这些举动里了。党琴赶紧接过话：“付生，你们的新被褥，明儿就缝好了，我和苏姐明一早到镇上去取，看你还需要啥不？”付生一急，说话又结巴起来，“你们把、把超、超市也快买到昂米（我们）家里了，还要甚了！”雨过天晴，夕阳西下，付生腾出旧房，终于同意修缮。

旧房里，几乎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可搬了，唯一让我舍不得落下的是两个孩子满墙的奖状。我们小心翼翼把奖状揭下来，和孩子们一起整理后贴到过度房的墙上时，改梅早把贴画也贴在墙上了。付生拉了新电线，装上了新的灯泡，我和党琴将新的被褥铺在炕上，十二斤棉花做成的褥子踩上去软绵绵的。新铺新盖，卡通图案的枕套毛巾，孩子们在炕上欢跳着，简陋的房间里也顿时弥漫起暖意。媛媛用小手轻抚我前额的头发，摘了我的太阳镜戴在她的脸上，乐得开花。我以为，那晚一家人睡得踏实。后来听付生说，孩子们把我们买回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一件一件摆放，高兴地一宿没舍得睡。

付生虽立身农耕，但尊师重道，酷爱学习。谁识得字、家里有书，他就帮人家干完活儿要书看。这些年，他自学了不少农业知识，也学得了一些生活窍门。我指着矿泉水瓶制作组合调料盒称赞时，他说，那是娃娃们捡回来的。两个孩子为了给家里省钱，周末时拾破烂，啤酒瓶、废物纸箱都拾回来，主要村里再没个捡上的了，不然的话，所有的旧物，他都能变废为宝。他右脚残疾，跛着走路，从不忘记去庙里上香，他踏实的生活，虔诚的跪拜。所有的祈愿都印证在泥土的芬芳里和孩子们平安健康的成长间。被人需要是付生最开心的事儿。村里挖土垫房、扫尘清灰的事他都第一个出现。他还掌握电路基本常识，村民架线拉电的事经常找他。只要我们提及付生，媛媛总是自豪地说，我爸可厉害了，他是村里的大电工，无所不能，啥都会干！媛媛也许不知道，我时常被她清澈的眼神和乐观自信的样子打动，当年兄妹俩抬着筐子在地里秋收的笑声永远地刻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褪色。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答案。去付生家成了我的习惯，如何让两个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也成了我的日思和夜想。5岁的媛媛虽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可是少了母亲的陪伴和教育，她的生活习惯只停留在父亲抚养下的吃饱穿暖。头发散乱，指甲不剪，漂亮脸蛋下的脖颈藏着汗渍，有时能搓起泥卷儿来。我打了盆水放凳子上，让媛媛平躺在床边。媛媛的头发得多洗几遍，头发打结发丝都缠在一起了。我将洗发精加水轻揉在头发上，用手指头肚儿轻轻按捏，顺便给媛媛清洗耳垂和耳朵背面。估计她从来没有清洗这些地方，揉搓半天，耳部都泛红了。我按着捏着，泡沫快要散开时，媛媛说她怎么感觉瞌睡犯困了？我笑了笑告诉她，手指按摩头部，大脑放松的缘故。媛媛闭着眼睛，微笑地享受着。

我又一次将洗发精打起泡沫，抹在头发上。这次泡沫更丰富了，几个泡泡跑在媛媛的额头，她又问我，什么东西这么香？我这才知道，孩子是第一次使用洗发水。我的手在媛媛头上来回轻抚揉搓，眼里泛酸竟然生出泪花来。自从驻村开始，我特别容易掉泪。我有时厌恶自己的感性，有时也喜欢自己的善感。善感不仅仅指容易伤感，它还是善良的感知与回应。我噙着泪继续在媛媛的头皮上打圈按捏，她开心的玩起了额头上的泡沫儿，手里的泡沫没了，我就把头发上的泡沫再给她手心里放一团。我在镇上给媛媛买过泡泡筒吹着玩，里面的泡液用完了，媛媛手里玩的泡沫倒提醒了我。清水给她冲了两遍后，又上了护发素，再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孩子的头发顺顺滑滑，一股樱花香味袭来。我在泡泡筒里面挤了几滴洗发水，她闻着香香，继续吹泡泡玩。孩子天真的笑容和纯净的心灵，一次次地坚定着我的信念：扶贫必扶志，先从孩子做起。

　　峰儿在学校考了好成绩开心地跑来与我分享时，我正给媛媛剪指甲。峰儿突然一言不发，悄悄地站在我的身旁。见他两手握拳，只用大拇指夹住奖状时，我忽然明白了峰儿不说话的原因。我掰开紧握的拳头，为他逐个修剪了指甲，并用牙签挑走了指甲里的污渍。我告诉两娃儿，穷不会扎根，通过努力可以改变，但好的卫生习惯必须坚持。往后，咱们衣服、头、脸、手都洗得干干净净，收拾的漂亮漂亮，精精神神，好吗？峰儿咬着嘴唇重重地点着头，媛媛自己扎起了“朝天冲”的小辫儿，剪刀手一出，“OK”一声就跑了！

贺女子智力残疾，经常自言自语。你看她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可是突然大喊一声，你以为她叫你，她说她做了个梦。只要看见你拿手机，她会和你抢，但你给她时，她说，我和你耍了么，真的以为我要也？当我得知峰儿和媛媛从来没有喊过贺女子“妈妈”时，心里突然硬生生的疼。孩子们能为贺女子舀饭倒水，送长递短都算难为了他们。峰儿和媛媛从小生活在缺失母爱的家庭环境中，孩子们看似强大的自尊心外表下其实包裹着一颗渴望关爱且极其脆弱的心。他们看似开朗活泼，却偶尔戴着“假笑”面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样子，我很心疼。他们过早的感知冷暖，过早的成熟和懂事，总让我惶恐不安。上次厨房里剩了一碗臊子面，在大家再三说服下，媛媛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完饭，她就去洗锅刷碗。我让媛媛不用管，她说她不能白吃别人的饭，要付出劳动心才安。听完话，我内心五味杂陈。

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愈发难过。怎么才能让孩子们放下压抑，敞开心灵去生活？孩子们的营养健康，心理健康，疾病求助，教育成长，乃至意外保险，交通出行，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像浓墨滴在白色的生宣纸上，清晰地散印在我的脑子里。生活在富足家庭的孩子们，无法想像有车接车送去参加多彩的活动对于贫困家庭的他们来说，只能是在家附近闲逛或回家干活。他们盯着远去汽车轮胎留下的漫天尘土暗自神伤。贫困家庭长大的孩子，要想摆脱贫困，唯有殚精竭虑，不断努力。我把峰和媛叫到屋里，给他们讲述我当年生孩子的经过，告诉他们做母亲的不易。人没有母亲又何来生命，哪里会到世上看花听雨，感受美好？过了几日，付生清理村道路时对我说，孩子们喊贺女子妈妈了。这一声“妈”，仿佛打通了贺女子的智力障碍，一夜之间，那残缺的人生豁然圆满了，她开始到处给儿女搜寻吃的玩的，若是你敢对着孩儿们吼上两声，她就会像疯子样，抡起棍子追你跑.......

暑假的一天，我进村入户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桌上的杏子和一个日记本。媛媛写给我的日记里虽有错别字，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个小姑娘的真情戳到了……我看完日记，深深地感受到孩子一笔一划认真的劲儿与一颗懂得感恩的心。我改出错别字，写了寄语在本上。她在小随笔里写到自己的温馨小屋，不过是付生唯一买给她的芭比娃娃，不过是她半块床板的一角。床板上撑开的太阳伞是玩具娃娃的温柔小屋，那娃娃就是媛媛理想中的自己，披着纱，穿着礼服。刚合上日记本，媛媛和哥哥就跑来找了。我看媛媛一身新衣服，上面棱角还在，手里又提了一袋子杏。“阿姨说过，穷富不要紧，女孩子要讲卫生，所以见你的时候，一定要洗干净手和脸，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媛媛咧着嘴满脸的自信，伸出小手让我检查卫生。我问她怎么又提一袋杏啊，刚才的还没吃完呢。她说，“你们办公室人多，我怕你回来吃不到呀！”

有天晚上，我家叶先生把一件旧皮衣在保养店保养后拿回家，说是让我带给付生，还找了几件旧夹克给峰儿。女儿童童递给我一个大提包，里面装着字典、课外图书、旧衣服托我带给媛媛妹妹。我把衣物装在红色拉杆箱和行李包里，回到村上。媛媛喜欢红色，箱子她以后能用得上，笔记本本和夹克衫给峰儿，两个娃娃开心坏了，媛穿上玫瑰花裙子在地上转圈，峰儿套上夹克衫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付生穿上皮衣，容光焕发，他摸了措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这辈子还没有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大热的天也迟迟不肯脱下皮衣，他抬起了头，紧闭着双唇，突然房间里寂静起来。原来，付生想让我拍照片留影，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我拍照。他结巴着说，“你们一家子的恩、恩情，我是、是报、报不、不完了！ ”

秋季开学时，付生想让媛媛住校。一来他可以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干活，二来媛媛寄宿学校，政府还有就餐补贴。可是8岁的孩子怎么住校？钟晓健书记得知情况后，多次与校方沟通协调，说明了付生家的特殊情况，学校最终答应媛媛寄宿了。“孺子弱也,失母则强”。 从小就得不到母爱的媛媛入校后，很快就适应了学校的集体生活。对于她来说，学校的生活环境比家里要好得多。吃饭按时按点，饮食搭配合理，作息时间规律。她聪明可爱，手脚麻利，勤奋学习，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她。

　　正值秋收，刘付生因交通肇事住院了。周末的田地里，12岁的刘峰独自操作微耕机在地里弱小而忙碌的背影再次触动着我的内心。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周内，刘峰在学校学习；周末，回家既照顾妹妹，还下地干农活儿。在他少年的志向里，从未有过困难。即使他再幼小，他也必须学会照顾自己，照顾身边的人，早早的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峰儿一直以身残志坚的父亲引以为荣，积极阳光的面对着贫苦和坎坷。被厚待的人，终会是那个最努力的人。 峰儿明白，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耕地有收成，荒地不长草。学校得奖状了，摘了大南瓜了，学到新古诗了等等都要与我分享。

　　刘付生的结对帮扶干部是警务督察支队长张智。张智的老家正是本村，自然对村里人有特殊的感情。天冷送棉衣，暑期送凉鞋，开学送书包，寒假送图书。即使外出下乡办案，也不忘记给付生电话问候。“常回家看看”是张支队长能做的事。2017年底，在驻村工作队以及和张支队长的帮助下，付生享受到政府产业帮扶的好政策，补助微耕机一台，增收产量，加快种植进度。就业扶贫，聘他当上了保洁员，增加收入。危房改造补助5万元，新修房屋三间，终于有了安全住房。结对帮扶单位市公安局为全体村民代缴合疗，购买春耕化肥，免费体检......世事虽如白云苍狗，但付生家的天终于要亮了。

　　时光走了，真情还在。兄妹俩的四季冷暖依然牵动着我，付生一家的喜怒哀乐也走进了我们家的生活。有一天，媛媛突然在我耳边悄悄地问：以后，可不可以喊你苏妈妈？

当年。 缝制被褥，测量尺寸。

为刘付生缝制的褥子和购置的枕头、枕巾。

搬新房了。

下雨了，那么多好心人给刘付生一家送东西。我们一起帮他们搬家，乔迁之喜！

求知的欲望。

第一张合影。

准备给刘媛洗头了....

暑假，女儿童童给妹妹送来漂亮衣裙。 我们一家送给刘付生家的皮衣、拉杆箱。

刘峰和刘媛又来看我了！手里的杏子好吃😊

女儿童童托我带给刘小媛的巧克力糖果。 为刘媛批改小作文。

为孩子们流下的每一滴泪，我知。

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刘媛第一次使用手机。

和媛媛每次见我都嚷嚷着合影🤗

女儿给媛媛新买的围巾。

新买的裙子，送给她。

春节，在村里和刘媛一起扭秧歌啦。

我刚给刘峰剪完指甲、给刘媛洗完头。

刘付生新建住房。

张智支队长又来看刘付生了。

刘付生的洗漱盒。

刘付生写字慢，但他认识的字不少。每天关注天气预报，他说庄稼人靠天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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