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习惯的生活过久了，总想来一点新鲜的透透日常的沉闷。在全国轰轰烈烈的摆摊大潮下，我也走出家门，平生第一次到夜市出摊卖衣服。</p><p> 今晚主要目的是踩点，了解地点、地形、夜市规定、货物情况，因而只带了两套衣服去卖。跟着百度地图找到重庆印象夜市时，已过了晚上八点半，夜幕完全笼罩，五颜六色的灯火把这个拾级而上的仿古建筑市场点缀得繁华热闹。顺着灯火的街市一直往里走，各种营生形形色色，吃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吆喝声四处炸开，四面八方都是灯影、人影。</p><p> 沿街中心地段已无空地，我只好来到夜市的尽头摆摊叫卖，来这儿的人不多，即使来了也就在此调头回走。我的摊很不像个摊，一把伞倒过来放了带来的两套老年女性衣服而已。</p><p> 接下来就懵了，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原来我想的我要巧舌如簧的剧情不知如何拉开。我在夜市尽头的角落里傻站了一会儿，我想如果有人注意到我就好了，然后主动来询问我卖什么？啥材质？好马骑？我就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去口吐莲花、迷其心窍，卖掉衣服。我看着眼前走过来后又转回去的三三两两的人，我知道Ta们都是我的上帝，但上帝们此时都与我集体失联。</p><p> 我站在角落里发着愁，估计进的这几套老年人衣服都只好砸给自已了。幸而本钱不多，出摊就算纯粹体验生活罢，这本来就是我的最初目的，能赚点钱当然更好。难得这是人生的第一次出摊，我请邻摊的小帅哥给我拍照留念，我装模作样地蹲下来微笑摆弄两件衣服，其实内心很颓败：衣服全成我的了！都是我的了！</p> <p><br></p><p> 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只要能像别人那样吆喝叫卖，也许就有叫醒上帝的可能！夜市上各种声音在夸奖着自己的货品，邻摊小帅哥也热情地向行人们推荐自己摊位上的小玩意。我咬咬牙，心一横，老脸就不要了，一句脆生生的吆喝就冲了出来——“卖衣服哟！”这一句冲出来后，后面的吆喝就像黄河水绝堤一样滔滔奔涌起来——“清仓出货、最后两件”“质量好，价格实惠，穿着舒服”“老年人家中宝，美衣上身老来俏”“走到起，看到来，便宜不要划不来”，我的声音盖过了其他卖家，又大声又清脆，满是热爱生活的劲头。失联的上帝被我的激情唤醒了。</p><p> 在此后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大致来了六波询问衣服的人，两套衣服前后被两位中年女子买走，都是买给家里的老母亲的。她们还的价是我喊价的一半，我没有再唇舌，愉快成交，一则因为看到中国传统孝心的延续，二则我也卖了货物当了一回成功的小商贩。我应该感谢生活！不到半小时的练摊中，因为焦急的等待、高声的吆喝、殷勤的介绍让我汗流满脸；而小试牛刀的成功，又让我激动万分。我的脸红朴朴的，油光和汗印交叠，头发也打湿了贴在额角。什么叫“辛苦钱”，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我拧出了那几张纸币里的汗水和心血。</p><p> 钱钟书说，从长远看，万事皆悲。但我们毗邻的生活，有感动，有快乐，还有有趣好玩。我们何不放下长远的悲苦，活在当下，活在此时此刻哪怕是微小的快乐和感动里。热爱生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一往情深、永远朝气蓬勃。</p><p> 2020年6月15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