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长 征”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 窦志英</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时光如梭,蓦然回首!五十二年前,我的“长征”的故事彷如昨日,回想起来仍然心潮澎湃,久久不能释怀!今天看来,我们这一代亲历了“文革”那段特殊历史时期的人们,在急风骤雨似的革命洪流席卷下,随波逐流,身不由已,做过了许多傻事丶错事丶荒唐事!我们当时的所做所为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九六六年八、一八毛主席第一次接见红卫兵后,革命大串联在全国愈演愈烈。火车上丶车厢里丶行李架上丶座椅底下丶厕所里到处挤满了串联的学生,给铁路运输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十月二十二日,人民日报发表了《红卫兵不怕远征难》的社论,于是一场徒步串联之风在全国刮起,由大连海运学院《长征红卫队》带头点燃的步行串联的火把迅速在全国燃烧起来,各地红卫兵纷纷步行到北京丶延安等地进行革命串联。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我们的心很快就被点燃起来了!在沈阳市二十中学高二丶三班周鸿飞丶于振明丶刘闯丶刘秀的带动下,我们初一八班的程希瑶丶宿焰和我,初二的于红军,积极响应,报名加入并组成了一支长征队。</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走前准备</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岀发之前,高中同学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1、首先确定了岀发日期,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二十日,2、确定了徒步路线:辽中彰驿~茨榆坨;台安~盘锦~高升~胡家;凌海~锦县~锦卅~塔山;兴城~沙后所~绥中~前所;抚宁~卢龙~野鸡坨;通县~北京。3、起了队名《跟随毛主席长征宣传队》4、制做了队旗和手举的毛主席语录板;还按队名印制了袖标,刻了队章。5、到公安局备案队章,6、到市革委会申领了长征补助费,每人每天4角钱,一斤粮票。每人一副绑腿,一本毛主席语录;7学习解放军练习打背包丶打绑腿,准备帽子丶手套丶棉鞋等!</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二,踏上征程</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二月二十日,迎着朝霞,我们在红旗广场,毛主席塑像前集合,向毛主席宣誓表决心,扛起长征队旗,开始了我们的“长征”。沈阳至北京一千五百多里路,去掉路上休整的时间,纯走为十七天。一路上发生很多奇闻趣事,由于年代太久,很多事已经淡忘,仅剩下些零碎的记忆…… </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个个充满了激情,胸带毛主席像章,臂佩红袖章,手举毛主席语录板,排成单行走,第一人举着队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踏上了去北京的征程!我们边走边唱《红军不怕远征难》的革命歌曲,高声背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等毛主席语录。一路上有许多各学校的长征队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都与我们相同模样,打着旗,唱着歌,念着毛主席语录。每隔几十里地都有接待站,路旁都有人给长征队指路,每到一驻地,我们就添一张介绍信,盖上队章,免费住宿丶吃饭。住的地方大都是大队部丶学校丶老乡家,都是临时腾岀来的空房子,都比较冷,可是我们全然不管这些,我们心里就一个念头,学习红军爬雪山,过草地,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在艰苦的环境下锻炼白已,用走到北京的实际行动向毛主席表忠心!我们一路上还不时地编演一些小节目,把革命歌曲加上造形动做,如《大海航行靠舵手》丶《敬爱的毛主席》.《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毛主席》等。</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三、苦累征途</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岀发的第一天,第一站是辽中县茨榆坨村,在那里我们参观了小英雄谢荣策的墓, 听接待人员讲解了他的英雄事迹,受到了革命传统的教育。这一站仅仅走46里路,还没走出沈阳地界,大家就都走不动了,肩膀上的行李也背不动了,心里虽然很不甘心,但腿和脚却不听使唤了,所以决定住下来休息半天!</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最难熬的是头几天,大家脚上都磨起了血泡,走起路来像踩在钢针上一样钻心的痛。于振明大哥是个足球运动员,个头很高,可走路却不是他的强项,他脚上打的泡很重,当我们走进村子里时,他还被远远的落在村外,手里检个树枝做拐棍,一蹫一拐的挪着沉重的步履。我和希瑶丶宿焰脚上的泡也越来越重,有时一只脚就好几个泡,只要停顿休息,再起步走脚就痛的难以落地,我们也都柱着棍子支撑着身休前行。晚上到了接待站后,刘闯大姐总是为我们打热水泡脚,还用针穿上头发,穿透脚上的泡,头发的一半留在泡外边,既让水流岀去皮又不破。有时在走路时血泡被压破了,皮开了肉也露岀来了,造成感染,那刺心的锥痛滋味深深的烙在我的记忆中!至今难忘!随着路越走越多,我们的脚底板也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慢慢地也就适应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从来也没有背着厚重的行李徒步的经历,肩膀上的背包也越来越重,勒的肩膀红肿也越来越痛。高中的大哥哥丶大姐姐总是为我们背行李,记得周大哥一人曾背过三个背包走。正是在这种校友之间患难与共,团结互助,携手并肩的精神鼓午下,我才能持之以恒,欣然走完了我的“长征”路!</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刚走不几天,我的棉鞋后跟就磨露了,就那样露着脚后跟走到了北京,后来脚和手都冻伤了,而且很重,连续几年到冬天就犯,是我父亲到处淘弄被霜打过的茄子秧加上干辣椒熬水为我烫脚,才终于治好了我手丶脚上的冻疮。还有脚上的茧子后来发展成了鸡眼,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治疗才全愈的!</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一年的冬天是特别的冷,雪也是特别的大,一天早晨起来,一夜间大地一片白茫茫,我们想昌雪行军正是学习红军,锻炼自已的好时机,兴奋的走起来,为了操近道到下一个接待站,不走公路,从田地里穿过,田地四周有很深的排水沟,被积雪覆盖,我们一下掉进沟里,幸好是严冬,沟里水早已结冰,我们上来时,衣袖里丶裤腿里丶鞋壳里全是雪。抖落掉雪后继续前进!当凛烈的寒风迎面吹来,湿透的衣裤冷的透心凉,可这对于我们~~~胸中涌动着革命豪情,和满腔热血的革命青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在厚厚的雪中,我们一步一艰难,不知摔过多少跤,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手和脚都冻的红肿没了知觉,但是两条腿还是不停地向前迈着迈着……心里默默的念着,坚持就是胜利!口中反复地唱着“雪皑皑,野茫茫……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四,见闻趣事</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大约历径十天左右,我们到达锦卅,住在锦卅陶瓷厂,六七年的一月一日至五日在那里休息五天,在工厂里,和车间的工人同劳动,学习和了解了陶瓷制做的全过程。</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过了锦州到了塔山,参观了塔山阻击战纪念馆,听了曾经参加过那场战斗的大爷讲述了在这里发生的在中外战争史上享有盛名的塔山阻击战全过程,使我们了解到,在辽沈战没中,坚守塔山的东北野战军为孤立国民党坚守在沈阳丶长春之敌,在这个小村庄艰苦卓绝地修筑防御工事,进行了六天六夜的死战,阻击了救援锦卅的国民党军队。战斗极其惨烈,死伤上万,血流成河!死死的控制住了打通东北的咽喉要道!为辽沈战役的胜利,乃至全国的解放奠定了基础!解放后,政府授予这支部队“塔山英雄团”称号,并修建了塔山烈土陵园及纪念碑。革命历史的教育从那时起就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心灵,我们更加对革命的胜利来之不易有了深刻的理解。当年我们在塔山纪念碑前的合影照片我一直珍藏至今!</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秦皇岛的公路旁,我们看到了孟姜女庙,相传这里就是孟姜女万里寻夫,哭倒长城的地方。</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山海关的长城上,我们参观了雄伟壮丽的长城,我还用粉笔在城墙上写下:“不到长城非好汉,今日我终于到了长城”的字迹。</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有一天,在河北抚宁县,由于赶夜路,天黑才住进了接待站,躺下就睡,半夜起来找厕所,用手电一照,外屋地停着两口深红色的大棺材,院子里还停着不少没上色的棺材,吓得我们魂飞破散,浑身战慄,以为到了魔鬼的地獄!第二天才知道,原来我们住的是个棺材加工厂!</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天,我们到接待站取暖,地中央有个带铁皮管道的地炉子,我的长毛大帽子,由于天冷,两个帽耳朵上被喘气结冰弄的全是白霜,刚烤一会就烧掉一个帽耳朵。回家后被我妈一顿说,原来那帽子是我父亲打土匪时“的帽子,是有纪念意义的。</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五、 结束“长征”</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当我们快要到北京时,听说周总理要接见来自全国各地的长征队,我们心情很是急迫,恨不得马上赶到北京,那一天加急走了一百多里路,但是算起来时间还是不够用,就派周大哥提前两天先赶到北京。大约一月二十日左右,我们到达通县时,周大哥去接我们,告诉我们,他参加了那次接见,周总理在讲话中宣布停止全国的革命大串联,要求革命小将返回原地闹革命!为此,我们在北京工艺美术厂住了几天后就免费乘火车返回了沈阳,结束了从沈阳至北京的徒步串联!</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时,全国各地的无数学生,越过万水千山,长途跋涉,来到北京都把长征队旗插到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所以我们进京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天安门广场,把队旗插在纪念碑前。无数面长征队旗在纪念碑前迎风飘扬,巍巍壮观!</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六,回顾总结</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弹指一挥间,五十二年过去了,回顾总结我的“长征”徒步串联的经历,才14岁的我,小小的年纪,能在寒冷的冬天,从沈阳走到北京,而且是一步一个脚印真实地走完全程!真是不容易啊!有时路上有马车经过,好心的车夫看我们很累,劝我们搭车一程,都被我们坚决拒绝。我们怀着极度虔诚的心,义无反顾,克服了不应该是我们那么小年纪能够承受的身心困苦!我们靠的是一股革命的热情和坚强的毅力!凭的是对毛主席的赤胆忠心!尽管现代的人理解不了我们那一代人的思维和做法,但凡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都能理解和共鸣!正是由于我们历经了磨难,才使得我们的人生能吃苦耐劳,勇于奋献!不为任何困苦所屈服,一直勇往直前!才使我们在工作岗位上,爱岗敬业,任劳任怨,小有成就!</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今天我的“长征”徒步串联的历史已成为永久的回忆,我还是尤衷地为14岁的我的勇气和毅力感到自豪!我发自内心的说,我们这一代青春不悔!</span></p><p><br></p><p><br></p><p><br></p> 难忘知青岁月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 窦志英</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岁月是条川流不息的河,把时间回拨到五十年前,我看见16岁青春芳华的自己,在辽北乡间奋力跋涉一段最艰难的人生旅程,这段旅程留下的那些难忘经历,至今还萦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割地受伤》</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是1968年9月,我们下乡到康平县潘家岗子村的第8天。刚吃过晚饭,生产队就敲起了出工的钟声,青年点同学和老乡闻讯连忙赶到队部。老队长大手一挥,说:“今晚月亮大,咱们要借月光大干——割苞米!”。军令如山,我们马上出发,大约走出半里地,来到村西边那块地,准备开工。老乡潘西帮我磨快了镰刀,一边教我怎样用,一边给我做示范。排开垄后,一会儿工夫,老乡和同学就嗖嗖地割到前边去了。我被落在后边,心里非常着急,恨不得立马追上去,便挥起镰刀一阵猛砍。没成想一刀砍进了苞米节,镰刀怎么也抽不出来,我铆足劲拼力一拔,刀尖顺势砍到小腿里,我疼得一声惨叫,老乡和同学们闻声赶来,刘伟和葛和平等人急忙掏出他们的手绢,系在一起绑在我的伤口上止血,可是血还是顺着裤腿浸透、流淌……。</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老队长抓起一把土,就要往我的伤口上放,还说:“咱们农村人都用土来止血……”。当时,送我们下乡的班主任钟启华老师也在现场,她说啥也不同意这么做,要求赶快送我去医院。记不清是哪几位同学背我回的青年点,但我忘不掉的是打开伤口的情景:那根本也不叫“刀口”,而是一个宽五厘米左右的洞,粉红的肉翻翻着,鲜血不断往外涌,有同学找出消炎粉撒在我的伤口上,又绑了很多绷带止血。我看见这么重的伤口,又痛又怕,当即就晕过去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后来得知,老队长派马车送我直奔县医院,钟老师和点长张敏秋等同学一直陪伴着我,不停地安慰我、支撑我。走了二十多里路,半夜时分赶到了县医院。可是,值班大夫见我伤势挺重,不敢轻易处理,让我们等有经验的大夫来。直到下半夜终于等来了一位男大夫,他从伤口内一点点往外清理消炎粉,我几次痛得晕了过去,他给我缝了8针,告诉我:“你的伤口深,迎面骨都露出来了,回去得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换药!”。折腾了一宿,等马车赶回村时,天都快亮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从此,我开始了炕上养伤的日子。我们点8个男同学住在青年点,8个女同学住在村后张大娘家,相距二、三百米远,张敏秋、李艳、王玉秀、刘凤云、董虹、张秀慎同学,每天收工回来,不顾一天劳累,天天从青年点往张大娘家送饭,更令人难忘的是我的大、小便都是姐妹们用盆端出去的。养伤18天,同学们像亲人一样精心照料我,在我人生第一次遇难时,是青年点这些可亲可敬、情同手足的同学帮我度过了难关!为了不再拖累同学,没等伤口痊愈,我坚持出工。生产队也挺关照,只派给我一些轻活。后来,太平庄大队召开会议,我校知青负责人董洪泽和连嘉诚,还在会上表扬了我带伤坚持劳动的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时隔五十年了,这一幅幅感人的画面,时时浮现在我眼前,这帮助、这温暖、这爱心,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同学们的真情我永生难忘!</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时隔五十年了,我腿上的伤痕依然可见,也因此再没有穿过裙子。对于拥有爱美之心的女人来说,不能像同龄女人那样穿上各式各样的裙子,展示自己不同年月的秀美身材和风采,那是多么遗憾和痛苦的事情啊!这伤疤伤痕,不仅划在我的腿上,更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span></p><p><br></p><p><br></p> 《洪水历险》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作者:窦志英</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是1969年8月,生产队农闲挂锄,青年点的几个同学第一次回城探亲,我因故没能与大家结伴同行。大约8月末9月初,我决定回点参加秋收。这时,听说辽河暴发了多年不遇的洪水,把康平县许多乡村给淹了,我不顾妈妈的劝阻,执意独自返回康平。</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到康平一下车,很多人告诉我水很大,回村里根本过不去。无奈之下,我住进了县城的大车店。院子里的马厩又脏又臭,屋里是对面两铺通长的土炕。那一夜,我翻来复去的折腾,不敢睡觉。第二天,从家里带来的馒头和咸菜吃光了,也没有钱继续住下去,我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在这里呆下去也不安全,怎么办?我想起父亲曾跟我提过:市委大院有个高叔叔文革前调到康平任县委书记,我四处打听,最后在县委宿舍找到了他家。那时高叔已被关进了“学习班”,高嬸也病的很重,我不忍心打搅她,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从县城出发,满眼是洪水过后的凄凉景象:大片的庄稼东倒西歪的泡在水中,高粱、玉米露出上半部或尖稍,路边的树林被萧瑟的秋风刮得沙沙作响,架在线杆上的电线发出喔喔的鸣叫,路上无人踪影,越走我越胆颤心惊,生怕钻出个坏人或野兽。也记不清走了几里路,到了“哈拉虎哨”屯子,很多土房被水泡的墙都倒了,街道泥泞不堪,一派“洪水肆虐苍生苦,泛滥成灾毁家园”的惨象!</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走出屯子,前方有一个山壑,深邃有两层楼高,长约五百米。当我走到中间时,对面走来一个肩挑两筐地瓜秧的中年男子,我一个花季少女,在这无人山壑里突遇一个男人,非常害怕,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前行。我紧张得屏住呼吸,想起青年点女生们说过,如赤手空拳遭遇坏人,最好扬沙子迷歹徒眼睛后逃跑。于是,我抓起两把沙子,随时准备反击。而那个男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并没有歹意,我们相背走出了山壑,我忍不住笑了,原来是一场虚惊!</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走着走着,前边遇到一条辽河支流,平时马车都能蹚过去,可是大水过后却成了一片汪洋,分不清哪是河哪是路。我犹豫了一会儿,试图找到过河的小路,刚走几步,脚下一滑掉进了河里,我拼命地挣扎,抓住河边的草丛,好不容易爬上来,两只鞋子陷在河里,再也不敢往前走了。我满身泥水,连滚带爬返回村子。在村口有一个干打垒的土屋,有个女人在家,见我这副模样,问明是潘家岗子(村)知青后,热情地帮我烤湿衣服,把火盆烧旺为我暖身子,还为我烤地瓜吃,安慰我说:等她男人回来,让他送我回青年点。过了晌午,她男人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我在山壑中遇到的那个人。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想向他道个歉,但说出来怕让人误会,只好接受他们热心相送。</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从哈拉虎哨到我们村还有十几里路,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河套洼地,原来耸立着几道丘陵,现在大水漫过丘陵,水天一色,一望无际,我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惧!那男人在齐腰深的水中为我蹚路,我跟在后面一步一趋,左右摇摆,稍有不慎就有再次落水的危险,我们跌跌撞撞地在水路中跋涉,终于过了李家窝棚。翻过村后的沙坨子,回到潘家岗子(村)时,正碰上收工归来的社员和青年点同学,我就像死里逃生的人见到久别亲人一般,激动不已,抱着她们痛哭不止。此时,送我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今天想来,我在经历洪水危难的关键时刻,能得到纯朴、善良的老乡热忱而无私的帮助,是多么幸运啊!可我只顾自己伤感,连声谢谢都没说上,太不应该啦!时至今日,每每提及此事,我内心都感到十分羞愧和内疚。</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我的人生中,经历过许多坎坷和磨难,随着时光的流逝,它们渐渐地从脑海中淡出。唯有我走过的知青岁月,特别是洪水遇险的经历沉淀下来,植根心底,历历在目,并永远镌刻在记忆的长河中!</span></p><p><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