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上个世纪80年代沙市市是闻名的轻纺城市,像荆江牌热水瓶,活力28洗衣粉,鸳鸯牌床单,沙松冰箱等这些地方拳头产品,以过硬的质量通过广交会这个平台,打开了全国市场走进了千家万户。特别是荆江牌热水瓶更是以高于标准保温温度4摄氏度的骄人成绩,走在同行业第一的位置。经济形势持续向好,“四害”少之又少,街道干净整洁有序,人们生活平淡安逸舒适,使这座有3000多年人文历史的小城跻身全国明星城市的行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我的父母亲都是30年代的人,他们一个在油脂化工厂一个在毛巾厂工作,那个时候单位都是把产品作为福利固定时间发给职工,家里总是有用不完的肥皂和毛巾。夏天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家家户户都在堂屋门口或者马路牙子边上,给地上泼上一桶桶井水降温,然后搬竹床竹椅出来开始了消暑纳凉,大人们说着街上的人单位的事,小伙伴们则最喜欢玩官兵抓强盗捉迷藏,玩累了就各自找到自家竹床,这个时候的母亲们变戏法的拿出了井水泡过的西瓜,搪瓷杯子里用白糖蜜过的番茄,院子里老树上刚摘的桑葚,以及井边那棵梧桐树打落炒熟的梧桐果,这一幅幅生动有趣的画面,成了我童年最美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1980年结束,那一年我父亲单位分了第一套房子,我家从解放路搬到了肉联路。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不会争也争不赢别人,五层高的楼房,原本分在一楼,母亲住腻了同善堂的平房,坚决不同意,于是和别人换成了顶楼的房子,家搬完收拾好了,我问母亲: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在一旁的两个姐姐哈哈大笑,在我心里或许只有解放路才是我的家。住上楼房不用挑水回来吃,不用排队上厕所。只是夏天来临的时候,顶层的热反射让家里像个蒸笼,这个时候的母亲,就像原来一样,在每个房间细细的洒上水,用这个方法给房间降温。由于家家户户用水量大,水压又低,我经常在半夜一点多钟被水声吵醒,原来是母亲在用盆桶壶接第二天的用水。最热的日子,我们会用家里的木梯从那个天窗爬上楼顶,铺上凉席数天上的星星,数不过来的时候又会想起解放路的夏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年,有一天母亲下班回来,进门笑着说:“三千金,你看这是什么?”我看见母亲手上提着两个崭新的红色的“荆江”牌热水瓶 ,红色的冰花纹瓶身上面印着两朵漂亮的粉白色市花 广玉兰,“妈,家里有用的热水瓶,为什么现在又买了新的?”母亲没有回答,进到厨房,拿出一个玻璃杯,揭开水瓶盖,小心地倒了一杯淡咖啡色的水给我,我赶紧喝了一口,瞬间凉意沁入心底,原来母亲买的新热水瓶,是为了从单位给我们提冰水回来解暑。于是盛夏的季节,放学后的我就站在窗户前等待母亲回家,母亲回来就有了冰冰凉凉甜甜的冰水,那种味道至今难忘!又一个母亲回家的时间到了,我开门看见母亲好像不开心,“三千金,今天搭乘公交车回来,下车的时候没有注意,水瓶撞别人的自行车把上了,瓶胆破了冰水没有了”说这话的时候,母亲脸上有深深的歉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1985年的时候,肉联路上的肉联厂开始有了冰棍对外卖了,我们近水楼台,母亲也就没有再把两个热水瓶带到厂里打冰水,热水瓶恢复了它单一装热水不跑路的日子。简单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到了1992年,父亲单位第二次分房,我们又搬家了,从肉联路搬到了江津路的玉桥小区。这次父母吸取了夏天用水难的教训,要了靠西边的一楼,房子比原来大了,不停水了。我下班后背个草绿色的防水包骑自行车去胜利街进货,用家里的一个房间开了一个小卖部。再后来,家里利用靠西边空场地的优势,做了一个很大的车库,左邻右舍的自行车摩托车存放在这里,估计有100辆。在那条漂亮的狼狗“太狼”的协助下,车库人来人往也没有丢过一辆车子。我的母亲也用上了冰箱,电开水瓶,彻底结束了用热水瓶给我们提冰水回来降温的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成家以后,我家里用的也是荆江牌热水瓶,然后是电热水瓶,最初的电热水瓶款式色彩不好看,采用的是按压的方法让水从下面出来。多年后在市场的激烈竞争中,沙市的那些个拳头产品都没能逃出谢幕的结局,作为家居必备的热水瓶厂也破产了。而我因着心底的荆江牌热水瓶的情结,多年前找到了一个门市部买回来一个热水瓶,现在我家里只有一个热水瓶,大多数的时候里面只装半瓶水,里面不留过夜的水。跟着朋友学喝茶,在她家里我就没有看见热水瓶,对于爱茶的人来说,热水瓶确实是多余的。而母亲那两个红色冰花热水瓶,却成为我记忆深处永远抹不去的一抹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span></p><p class="ql-block">凝固了岁月的事物,总是厚重着让人沉思,让人不释手,恍若由着这些老物件,便能看得见过去发生些什么,以及那些年代里的故事……那些年成了一种时尚,成了一种心理需求,甚至成为一种文化,“那些年”是我们的怀旧情结,也是曾经青春年少的有力证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