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马山轶事

小米西

驿马山座落于巴彦县西北部的西集镇境内，群山环抱，风景如画。冬天白雪皑皑，山连着山跌宕起伏，一片银白的世界。春天遍地绽放的野花，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开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在群山环抱之中的山脚下有一片老房子，在七十年代是市二轻工业局职工子女下乡的知青点，知青返城后改为轻工学校校区。1981至1982年我从工厂走进这个学校，成为132人中的第一批学员，在这里学习财务会计专业。 当年山上就是开着这样的黄花菜 　　学生宿舍按照学员所属的公司分配，寝室都比较大，上下铺，我们来自市五金公司的14个女生全部分在第一寝室。床铺的位置是我们没到之前按名单早已经分配好，我在房间的正前方靠窗的下铺，进门的左手边下铺是杨莉滨，再往前一个下铺和我对床的是张燕，比我小好几岁，也是我们学校最小的一个。当时学员三、四十岁已婚成家的也有，因为入学条件其中之一就是；参加工作几年以上的才有资格推荐考试，所以年龄参差不齐。我们三个特别有缘，刚一见面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每个学生都有学号，我们第一寝室学号也是从全体学员的1号开始。上课的教室是两个人一桌，我11号莉滨12号，第六排，我们俩顺理成章的分在一桌。上课老师不叫名字，就是喊学号，叫到你的学号你就站起来回答问题。 寝室同学合影，14人期中有1人调到另一个寝室当组长去了。女孩子一多事就比较多。📣（小燕提供） 　　轻工学校校长姓袁，50岁左右。班主任姓张（女），比我略大几岁，属于固定的教职员工。授课老师有轻工学校的老师，还有二轻局有丰富经验的财务人员。一门课程、一考试、一结业、结业后教师就回到原来单位，然后再进入下一课程。共计十多门课程，每一课程大约学习一两个月不等。 　　开学第一门课是政治经济学，授课老师是二轻干校年轻的张老师（当时听说他和班主任张老师是恋人关系）很有才华，海阔天空，侃侃而谈。由于大家基础较差，我们听得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课堂上，在莉滨的左手边并排坐的是两位男士，其中一位叫王振富，人有些斯文，腼腆，另一位叫他老陈，比我们大十来岁。上课的时候，我们俩特别喜欢小声的和他俩开完笑，尤其是王振富不敢说话，一说话脸就红，莉滨非要巴拉他让他说，有点不说不行，他越不敢吱声，莉滨就越扯着跟他说，说一些和学习无关的事，老陈隔岸观火，低着头咯咯的笑。我给莉滨出主意，他不是害怕吗！你就给他用写纸条的形式，莉滨执笔我帮着措辞，甚至写上暧昧的话，硬生生往他手里塞，他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开头直接称呼“亲爱的振富”，弄的他脸红一阵白一阵，拿我俩一点办法都没有，哭笑不得。肯定心里想怎么挨着这么两个人，倒霉透顶！反而我俩开心的直拍桌子。 老陈业余时间喜欢打乒乓球，我也跟着凑热闹，老陈当我的陪练，我也是从那时候起喜欢这项运动，在这里还是要感谢老陈。 转眼39年过去了，当年同寝室的我们。上面是卲晓彬、下面左起张晓敏、韩秋兰、张燕和我。🍂（小燕提供） 　　我们是上午上课，下午自习。夏天上完课，我们仨被山上的自然风光、浓郁的泥土芳香和那盛开在原野美丽的花朵吸引，经常上山满山遍野玩耍。冬天下雪了；拿着夏天的塑料底的单鞋从山腰滑过山脚下，冻僵了手脚，浑身上下都是雪，玩够了！疯够了溜回寝室，猫进被窝假模假样的拿起书本。 当时也不光我们贪玩，后来听说有的女同学跟着男生下河摸鱼，进村偷鸡，这些我们还真没干过。但我们偷过地里的毛豆，再去食堂拿回盐调味，然后放进水壶里煮着吃。 有一种相识就注定缘分开始。我有一件新的女款军大衣，莉滨说第一天报到我就注意你了，你穿着真好看，还说我妈在你去公司报到时见过你，回家说：有一个梳着短发的女孩可好看了。我妈特别希望我剪短发，没想到咱俩分在同一寝室了。莉滨喜欢我的军大衣，冬天山里冷，所以时不时出门她趁我不注意，偷偷的穿上，等我找的时候发现没了，我就知道准是她穿走了。 当年的山上到处开着这样的花（野百合） 　　转眼几门课程结束，将迎来新的课程哲学。授课老师又是曾经讲政治经济学的张老师。张老师的再次到来很受同学们的欢迎，毕竟我们上过他的课，互相了解熟悉，感觉张老师也特别喜欢给我们讲课；和我们在一起。 張老师的课轻松愉快，从不难为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哲学课非常枯燥，看我们都不感兴趣了，他就讲个小故事了、笑话等课外话题逗大家开心一笑。 晚饭后大家都喜欢三，五成群结伙的；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时而登高时而远眺，看日落西山，听鸟鸣嘤嘤，让微风拂过脸颊，让心情放松愉悦。偶尔也会看见张老师一个人沿着山间小路散步。 　　有一天下午我一个人在宿舍看书，其她同学都去教室自习，突然门外有人叫我的名字，原来是班长（李逸凡、男）说：袁校长找你让去他的办公室一趟，哦！我边走边想，校长找我能有什么事呢？我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我轻轻的推开门，看见校长一个人在屋，忙说袁校长你找我？袁校长的面相本来就不和善，拉哒个脸，没用好眼神看我，这阵势我感觉到有点不对。他用下巴一拱，示意让我到椅子上坐下，半天不说话，端起水杯脑袋连同脖子绕着圈在杯上吹了吹浮上来的茶叶，慢慢地压下了一口茶水，然后问我，你和杨莉滨关系好，经常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给张老师（指授课的老师他提的名字）写的信是通过什么方式传递的？问的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什么信？我不知道！没看见呀！袁校长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气势逼人的说：你们俩经常在一起你咋能不知道呢？她没和你说过张老师……你是不是还替她保密？不想说？那后果你可要自己负责。那我再问你：有人看见你俩和张老师课下有过交流，你们都说些什么？我答：就是说一些学习上的事和关于课程安排的事啊，校长又说：杨莉滨要被开除了，如果你老和她在一起，一问三不知的，你就要步入她的后尘也会被开除，气氛紧张沉闷，我想争辩，但还是少说为妙。问训了大概十多分钟左右，基本就是上边说的问题，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起身告辞。 回到寝室无心看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莉滨究竟犯了什么事，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就因为我不知道还要开除我。 如果我真被退回工厂，我怎么有脸向厂领导交代，我们都是带薪来学习的，希望我们学成后为厂的财务工作带来新生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我有意疏远莉滨，感觉小燕也在有意疏远，难道小燕也被约谈了……？ 　　又是一转眼哲学课结束了，又将迎来统计学，授课老师二轻财务科的孙老师。孙老师是我家邻居。 这时候我接到姐姐来信，9月26日结婚，让我务必请假回去参加她的婚礼。 我向李班长请假，他說我給你上报到班任那里，你等我通知。我想应该肯定会批下来的，因为有不少同学家里有事;请个两、三天假是常有的。可万没想到班长告知我袁校长没批准，班长还替我做了不少工作，都没有结果，他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实际校长平时从不管这种事的，此时只有我心里明白了。 但姐的人生大事我不能不参加。我又去找孙老师替我说情，还是不行，我又让小燕去帮我，（因为小燕妈妈曾经跟袁校长是比较好的同事）也不行，袁校长还告诉小燕别管这事。万般无奈我又去找班长，班长说：我只有三天权力，你走吧！“十一”咱们学校就放假了，定的30号下午学校来车接同学回家，你就不用回来了，“十一”休完假一起回来就可以了。 和同学当年拍了好多照片，由于搬了几次家可能丢失了，特别遗憾，仅仅找到和莉滨这张合影，右边莉滨。 　　9月24日上完课，按照是先打听好的路线、大概长途客车路过驿马山下的时间。寝室的同学送我到山下，我一个人顺着踩出弯弯曲曲的小路，兴奋的哼着歌翻了一座又一座的山，走到公路上截长途客车，晚上顺利到家。 9月26日晚忙完了姐姐的婚礼，我疲惫的躺在床上休息。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到的是第五寝室的同学，我高兴的忙把她让进屋（名字忘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找到我家的？知道你也回来咱俩一起搭伴多好？她说家里有事今天刚回，是班长给她的地址让她来的，通知我明天一定返校，因为袁校长很很的批评他了，说他没权力准我假。班长并再三嘱咐她一定来我家，信一定转达到，明天一定一定返校，不然班长可能就惹麻烦了。好！知道了，谢谢你！我送走了同学。 我沮丧无奈泪水划过脸侠，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非要和我过不去，别人有事都可以请假，我为什么不能？但班长也是学生选举出来的，能准我假我已经感激不尽，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为我背这说不清楚的浑水。我只好和父母说：明后几天还有重要的课，必须得上，“十一”放假再回。 心里有事觉也没睡好，早饭吃不下，我匆忙赶到长途公交车站点，因为我事先不知道具体发车时间，来早了，等了好久才发车。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迷迷糊糊坐在车上想着心事。在驿马山的公路边上（因为不是站点）我求司机帮我停下来，谢过司机背上书包我下了车。 天阴下来了，山脚下的风好大好大，我穿的有些单薄了，冷得浑身发抖，没有力气。而且我感觉我可能是车下早了，或者是下晚了，不像我曾经出山的路，这里的山高，树高。管不了那么多了，条条道路通学校，只要翻过几座山就能看见山下的学校，然后就可以跑着下去了。金黄色的落叶纷飞，铺满了山间的小路。我顾不上看风景，踩着落叶加快脚步不时回头张望，当我走到第一个半山的时候，回头看见一个人影跟着我，吓出我一身冷汗，我快走，他也快走，我放慢脚步，他也放慢脚步，还弓着腰躲在树后注视着我。我一下来了机灵劲，头脑特别清醒，不能再往山上走了，因为上山的路还有好长一段，我必须按原路返回山下的公路上，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一阵风似的冲下山坡灌丛回到公路上，再回头往半山上看，那个人不见踪影，但我断定我没有看错，肯定不是好人，因为山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山坳里是我们的学校，只有我们学校的学生偶尔有请假回家，才走这条山路。我不能在盲然上山了，必须找人求助送我上山。公路上的风越来越大，冷得我更加哆嗦，我看见公路斜对面有个破草房，两个情侣在交谈避风。我走过去说明情况，他们好像不相信我所说的事情，并且说要赶路坚定的一口回绝了我，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我站在那里没有马上离开，喘着粗气，冷静一下，想想下一步我该怎么办！这时候我们仨个同时发现从山上下来一个人，在灌木丛中扶起自行车向前方骑去，一会工夫消失在公路上。 不能再等了，体力耗尽，天在黑了我怎么办那！我顺着公路往回走，公路上根本就没有人，车辆都很少，走了一段路，可下迎面碰见一个穿制服的骑自行车的人，我又上前求助，他摇摇头没吱声，从我的身边骑过。 我开始耳鸣了，两耳嗡嗡作响，风声、耳鸣声一起袭来，肚子不时传出咕噜咕噜的发出抗议的声音，脚底下像踩着棉絮一样，正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的田地里，有一对父子模样的人在收割黄豆，我鼓足了勇气跑了过去，我向大爷说：我是在山里上学的学生，我刚才一个人走到半山发现后面有人跟着我，情急之下我又返回了山下，现在我一个人不敢再走了，您能送我到山顶吗？说完之后，我用恳求和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他听后告诉年轻人，决定要送我上山，让年轻人自己先收着。 我高兴坏了，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我看到了希望，大爷说：不怕！我拿着镰刀送你上山。我立马来了力气，一老一少边走边聊的进了山。 大爷姓苏年近八旬，身体硬朗，每天下地劳动，老伴儿在家做饭儿女结婚成家。聊着聊着，一坐山一坐山翻过，感觉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山顶，我告诉大爷，我看见学校了，我自己可以下山了。谢过后，我把包里姐姐结婚用的糖果全部送给大爷，大爷说你下山吧！我看着你走，我边走边回头和大爷招手告别，此刻眼眶湿润…… 回到学校已到了晚饭开饭的时间，小燕帮我把饭打回来，我没有胃口。寝室的同学们都问我怎么回来了？马上就要放假了，你还回来干啥？我没有过多的解释。 我让小燕转告班长我按他的要求回来了。我决定三天课一天也不去上，每天小燕帮我把饭打回来，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找我。30号下午和同学们坐着校车一起回家了。 　　“十一”假期，我又和莉滨、小燕、还有其她同学们去松花江游玩，把袁校长的话忘的一干二净。突然觉得什么都不复杂了，能有啥大不了的事！心底无私天地宽，人生的路，喜忧参半，相信岁月静好，一路阳光灿烂！回学校后我们继续亲密着、继续学习着、继续享受原本带来的快乐，一直到毕业。。。。。。。 再见了驿马山……我们各奔东西！ 🍂🍂🍂 🌾巜后记》 毕业后不久莉滨调入北京工作，40年了我俩也没段了这份友情。还是在前几年，她回哈看望老人，我们见面聊起驿马山，聊起上学的事，我又想起来当年发生的这件事，她听后特别惊讶说：我怎么不知道呀？你为我受了委屈不早说呢？怪不得你有一段时间不愿理我了，我还那闷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呢？你不说我还蒙在鼓里。我说当时告诉你怕你惹事，越传越乱了吗，怕你真被开除了。哈哈！他不敢，袁校长他没有理由开除我，他从没找过我谈话呀。 过去了……咱俩见面机会难得，要不是你今天提起驿马山，我还真没时间想起。它只是我生命中光阴故事里的小插曲，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己被岁月遗忘成泥…… 驿马山！你是让我该记起！还是该忘记…… 202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