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斜塘老街

吴越斋主

<p>  旧文《斜塘人家》发表在2006年10月26日《文学报》上,承蒙朱金晨老师的抬爱,发表时的标题是《江南人家》(两篇),其中还有一篇是《陈湖人家》,并配了三生先生的评论《水乡一样灵动》和我个人的照片及简介。去年,编撰《斜塘镇志》的少华兄说,能否找一些记述斜塘的文章,放在镇志中的诗文栏目。拖了许久,抱歉。想想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写这样的文章了。</p><p>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至少这曾经是我记忆中的斜塘老街。是为记。</p> <p>斜塘人家</p><p>&nbsp;</p><p> 塘南的荷花开在盛夏的泥塘里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塘是斜的,荷花是直的,在这斜斜直直的荷花塘边有一个古老的小镇叫斜塘。</p><p> 镇的东面住着一位修钟表的孤老姓张,老张把临街的一间租给我朋友开一爿裁缝店,自己躲在里屋修钟表。他修的钟表总是遥遥无期,不是把钟表修坏了,就是把钟表修丢了,因此生意是可想而知的。据说老张有个女儿住在苏州城里,但我朋友开了多年店却从未见过。镇西的拐脚顾师傅是刻章的,刻章是顾师傅谋生的职业,他的喜爱是他的弦索叮咚;于是镇西的夜晚总是飘逸着苏州评弹,一帮人围着顾师傅吹拉弹唱成了小镇人的向往。最热闹的是午后供销社饭店,那是李疯子的天地,李疯子的儿子是烈士;他不喝酒时是个明白人,喝了老酒便是猪狗不如。每天中午,李疯子便会挂满勋章坐到供销社的饭店里白吃白喝,一不开心就会发发酒疯弄得满街沸腾。</p><p> 镇中间有座为民桥通往塘南,斜塘河从桥下潺潺而过,它贯通金鸡湖与吴淞江;当年,叶圣陶就是坐船往来斜塘河到甪直教书的。中秋节上岸带上一捆白润润的斜塘藕不是没有可能的。琴是为民桥北堍供销社粮果店的营业员,琴坐在糖果店里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她是我们青年农民的向往,当然这种向往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漂亮,更多的是她悠闲的工作,至于她后来嫁给我的一位同村朋友真是一条爆炸新闻。</p><p> 船是当时镇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即使后来通了公路,我们进城出售草包之类的也是摇船的。船是水乡的灵魂,到了秋收各村各队的船只挤聚在镇西的粮站粜公粮时的景象,至今还让我难以忘怀,难以忘怀的是父辈们的满头大汗和卖不出公粮时的尴尬。午饭时唯一的供销社饭店里,人挤人争吃二角钱一碗大众汤的场面,分明是物质极端贫乏条件下的一种时尚消费。</p><p> 《荷花》是一本油印的乡镇文学杂志,是我与本镇的几位文学青年共同创办的,当时得到了文化站的支持,一起出了几期画廊,这是上世纪80年代的事。对于文学的热忱在当时是一股不小的潮流,几期蓝色的油印纸上登了有关金鸡湖、琼姬墩等一些散文。尽管是油印,但散发的清香是深远的。张王坟是中学东面一个不起眼的土墩墩,解放前它是草台班演戏的地方。据说,首场大年初一从张王坟开始到正月元宵龙墩山收场,整个春节的热闹场面让斜塘一带的农民看够了眼晴。关于张王坟究竟埋的是谁?对于初中生的我未能得到答案,多年以后当我翻阅元末明初的历史时,才了解一代枭雄姑苏王张士诚的生平。</p><p> 斜塘因为斜塘河而得名,它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没河的石驳岸,临街的小窗无不透渗着水乡的韵味。1920年的春雨时节,一位叫柳亚子的诗人踏上这座小镇时不禁诗兴大发:</p><p>&nbsp;</p><p> 斜塘烟雨景何如,水阔芦帘对户居。</p><p> 已隔一条衣带水,不同调笑酒家胡。</p><p>&nbsp;</p><p> 因为水让小镇的宁静显得越来越烟雨了。如今小镇居住最多的是老人与孩子,遗憾的是这种宁静正渐渐被轰轰的机械声吞没。小镇斜塘只留在我们这群离乡人的心中。</p><p>&nbsp;</p><p>&nbsp;</p> <p>图片来自网络,应是旧时的斜塘,致谢!</p> <p>《荷花》油印本,刻钢板者邱建武,字好。现在,差不多可以申请非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