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民间老故事第18辑:王怀女泪洒望女台

代云双

在河北省沧州市肃宁县城北面有一个方圆数十米的土台子，相传为北宋时期王怀女遥望丈夫杨六郎的地方，当地人称“望夫台”。 “望夫台”在古时候上面建有亭阁，其瓦上有“政和元年”字样。民国时期“望夫台”上树木杂生，附近村民经常在此取土，土台渐渐损毁，如今只留下了少许的遗迹。 “望夫台”真的是王怀女遥望丈夫的地方吗？笔者在乾隆十九年版的《肃宁县志》找到了记载此事的诗句： 阿郎部署久屯边， 翅着燕云二十年 土垒只今全不泐， 望夫有石未为坚。 诗未有注解“相传肃宁北望夫台系王怀女望夫六郎处。” 从《肃宁县志》的记载来看，望夫台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那么，这是怎样一个铁血柔情的故事呢？请您跟随笔者的讲述去聆听这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北宋初年，盘踞在北方草原的辽国契丹军队依仗兵强马壮，大举侵犯中原。一时间大宋边境狼烟四起，人民苦不堪言。消息很快传到北宋都城东京汴梁（今河南省开封市），北宋皇帝紧急召集群臣商议对策。老将杨继业主动请缨带领杨家将出征燕北，保家卫国。皇帝欣然应允，颁布圣旨，命杨家将迅速集结军队，三日后出征契丹。 消息传到天波府杨家，满府上下悲喜交加，喜的是，杨家将终于可以出征抗敌，报效朝廷了。悲的是，多少将士要抛妻别子奔赴疆场，而此一去归期渺茫，生死难料！ 最为伤心的人当属杨六郎的妻子王怀女，她和丈夫新婚还不到一个月，杨六郎就接到了三日后北渡黄河的军令。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王怀女的心里也越来越觉得悲戚。提起王怀女大家一定会以为她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柔弱女子，其时她并非等闲之辈，王怀女虽然身高体壮，但长相出众，武艺也十分高强。尤其她手中的一口青龙大刀使的出神入化，远近闻名，令敌军闻风丧胆！ 　　王怀女和丈夫杨六郎虽然结婚时间不长，但是夫妻两人情深意笃，难舍难分。离别的前夜，王怀女含泪为丈夫整理行装。夜深人静，王怀女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笛，双手递与杨六郎说：“夫君此去北争契丹，担负着救黎民于水火，挽大局于危厄的重任。好男儿当血洒疆场，即使马革裹尸亦可青史留香！夫君尽可放心出征，为妻替你在母亲前尽孝。这根短笛是为妻心爱之物，今夜送与夫君，今此一别后，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夫君见此笛如见怀女，愿此笛陪伴夫君驰骋疆场，杀敌报国。” 杨六郎爱怜的将王怀女拥在怀中慨叹道：“夫人不必忧伤，我杨家军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此次北佂契丹，一定会早日平乱，凯旋而归的。临别请夫人为我吹奏一曲，以壮此行。” 王怀女微微点头，静坐在床边思索片刻，便拿起了笛子。静寂的屋子里响起了笛声，这笛声悠扬婉转，低沉哀婉，如泣如诉，一曲终了，杨六郎惊问：夫人，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 王怀女眼角垂泪，低声应道：“此曲为夫君而作，曲名《望君归》……”。 公元980年（太平兴国五年），杨继业带领杨家军渡过黄河，北上抗敌。老将军虽然年事已高，但英雄气不减当年，他手持一口金刀，寒光闪闪，令敌人闻风丧胆。他的八个儿子手持金枪也个个也神勇无比。疆场上两军相遇，杨家名将一口金刀八杆枪冲入敌阵，只杀的辽军鬼哭狼嚎，节节败退。杨家将与契丹军队浴血征战两年，收复了大片失地。等战局稳定下来，杨六郎领命镇守瓦桥关（今雄县）、平虏寨（今肃宁县）和高阳城，史称“三关口” 。 一日，杨六郎在城头巡视，有信使送来家书一封。杨六郎展开家书，只见上面有几行娟秀字迹：庭院炊烟起，日暮掩柴扉。春草年年绿，将军何时归？妻：怀女敬上。杨六郎手握家书，面色凝重的眺望着北方的狼烟。心里默然念道：“北定中原日，将军归来时！” 公元985年（太平兴国十年），盘踞在燕赵大地安平一带的西国起兵作乱，犯我边境。由于杨家将在金沙滩一战中，误入敌军埋伏圈，死伤惨重。朝廷急令杨门女将王怀女挂帅出征，平叛西国。 王怀女带领军兵北渡黄河，一路风餐露宿，快速向安平一带推进。 这一日，王怀女带领的军队来到了平虏寨（今沧州肃宁县）北面。天色已晚，军队就地扎营露宿。 这平虏寨正是杨六郎镇守的三关之一，但是杨六郎常年驻守在高阳城，那里才是他常年与敌厮杀的前沿，而平虏寨和瓦桥关（今：雄县）是他训练士兵和储存粮食的后方基地。王怀女的军队扎完营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士兵们吃过晚饭都回到帐篷里休息了。王怀女却站在一块空地上，久久地向北方凝望，面色沉重。副将邱诚发觉事情蹊跷，便走到王怀女的身边，一同向北方望去。苍茫的夜色中，远处有一座城池若隐若现，城上的灯火星星点点，但隐约可见。邱诚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军情，便疑惑地问王怀女:“王将军天色已晚，为何还不休息？”王怀女怅然若失道：“远处那座城池就是高阳城。，是我的夫君杨廷昭镇守的地方。我与他在东京汴梁一别之后五年未见。今日路过此地，我想望一望他镇守的城池，以解相思之苦。”邱诚心头一动，向前一步说：“既然高阳城离此不远，将军为何不带几个随从快马加鞭去高阳城见一下六郎，明早即刻返回也不会耽误我们的行程，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王怀女摇摇头说：“此事不可，我身为主帅，重任在肩，自古有帅不离位的规矩。我岂能只顾私情，抛下士兵去见六郎”。 邱诚点头称是，他环顾四周，看到周围长满一人多高的高粱，已经是中秋时节，成熟的高粱穗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摆，像大海波涛一样在眼前起伏。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高梁遮挡住了王怀女的视线，她不时踮起脚尖，翘首遥望远处的高阳城。 邱诚被王怀女的痴情感动了，他深施一礼对王怀女说：“王将军，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让将军不到高阳城就能与六郎相见，肯请将军准许我的想法”。 王怀女又惊又喜，急忙问道：“邱将军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邱诚胸有成竹地说：“我想今夜让士兵在周围取土，在此空旷处筑一高台，明早天色微明时，将军站在高台之上，远望高阳城头，视线清晰，无遮无拦，城头景像定能一览无余。杨将军清晨也一定会在城头巡防，这样你们夫妻二人就可以互相看到了” 王怀女沉思片刻说：“邱将军的主意甚好，但军兵们一路劳累，需要好好休息，我怎忍心让士兵们不得半夜取土筑台呢？” 邱诚答道：“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将士众多，我挑2000名精壮士兵轮流取土，只需一个时辰就可筑起高台，不会影响大家休息的。” 王怀女听完觉得很有道理，默然片刻对邱诚说：“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将军了。” 　　邱诚一声令下，2000名精壮将士在黑夜里开始取土筑台，他们用铁锨铲土，用战袍当筐，将取来的土放在空旷处。没有铁锹的士兵就用手捧土，放在别的士兵的战袍里。大家群情激昂，干劲十足。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一个高达十余米的高台就建成了。士兵们将土台上面抹平夯实，在上面放上一个方桌，桌上置备了一壶酒，两个酒杯和几碟简单的酒菜。一切准备妥当，将士们又开始进入了梦乡。天色微明，王怀女独自一人走上高台。她默然地向高阳城头凝望，希望能看到杨六郎的身影。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她只能看清城头飘扬着的“杨”字帅旗，而城头上的人影仅仅是一个个黑点而已。王怀女斟满两杯酒，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将剩下的那杯酒洒落在台上。她心中默念着：“夫君，一别之后，匆匆数年，如今狼烟四起，中原未定，你我身在疆场，命若飘蓬，今日是你我相距最近的时刻。共饮了这杯酒道期盼我们能早日相逢”。王怀女从怀中掏出一支短笛，在空旷清冷的高台上吹奏了起来。婉转悠扬的笛声在旷野里回荡，士兵们静静地倾听着，神情肃然…… 天色微明，高阳城内。杨六郎刚刚起床，就有士兵紧急来报。“将军，高阳城南数十里处，一夜之间莫名出现一座高台。高台之下好像军兵埋伏，高台之上有一白盔素甲之人站立，请将军前往查看。” 杨六郎感到惊诧，他赶忙穿戴整齐，急步和土兵来到高阳城头。只见高阳城外东南方向果然出现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有一白盔素甲之人站立。高台之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高粱地。秋风吹动高梁，隐约可现有宋军的旗帜飘扬。 守城的将军上前问道：“杨将军，我们是否派以一哨人马前去打探？” “且慢”杨六郎手扶垛口，注视着高台上的白衣之人。忽觉此人身影如此熟悉。正疑惑中，忽而高台上传来悠扬婉转的笛声，杨六郎心头一动，他仔细倾听，这笛声婉转悠扬，低沉哀怨，如泣如诉，这分明就是那首《望君归》！ 杨六郎从怀中摸出一根短笛，在手中爱惜的凝视，守城的将军看出了端倪。他向前一步贴近杨六郎小声说：“是不是嫂夫人来到了阵前？” 杨六郎眼望前方，默然点头。 “既然是嫂夫人来到阵前，我带一哨人马，把夫人接到城里，将军可以和夫人小聚几日”守城的将军说。 杨六郎摇摇头说：“不可，夫人满身戎装，一定是军务在身，既然近在咫尺，她不能来见我，一定有她的难言之处。能在城头看到她，也算我们夫妻相见了，来人，给我准备纸笔，我要给她写一封家书。” 王怀女在高台之上一曲终了，已到了出征的时刻。她又倒了两杯酒，端起酒杯向高阳城头拜了三拜，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心中默念着：“将军保重，后会有期！”说完眼角垂下两滴清泪。 走下高台的王怀女从怀中掏出一封写好的家书，交给一名亲信士兵嘱托道：“速将此信送到高阳城，亲手交给杨将军。告诉他，我奉朝廷之命，西征叛乱，军务紧急不能与他相见，请他谅解” 士兵领命，飞身上马急速向高阳城绝尘而去。 “出发！”王怀女一声令下，士兵队列整齐向西挺进。火红的朝阳映红了士兵的盔甲，和一张张表情刚毅的脸。连同随风翻动的红色高领梁，形成了一片雄浑壮丽的红色海洋。这时高阳城头传来雄壮的出征号角，这是杨六郎命城头士兵吹响号角为王怀女的军队壮行。 王怀女回望着高阳城头飘扬的“杨”字帅旗，脸上露出了会心满足的微笑。朝霞映在王怀女的脸上，好像少女害羞时的那一片绯红，美丽清纯而又鲜艳似火…… 高阳城头，杨六郎展开王怀女的家书，只见上面有几行娟秀的字迹：多少离愁别恨守着不变的痴心，千里迢迢的怅望，直到落霞化作乌云…… 西征路上，王怀女展开杨六郎的家书，只见纸上写着四行遒劲有力的大字： 狼烟遍地起， 将军向西征。 平定中原日， 与君再相逢！ ……王怀女筑台望夫的故事已经过去1000多年了，望夫台上早已人去台空。但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却一代一代地流传了下来，一直流传到今天……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