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乡的美食:浮豆干

空心木头

我自小生活在农村,一日三餐基本是稀饭加咸菜,慈爱的母亲总会节省下几分钱,给我们上山浇菜或割稻谷时用的。<div>  我记得当年逢年过节,我奶奶舅父给我压岁钱,有了压岁钱,便在自家附近的小店铺买吃的。上世纪80年代的乡村小店铺,基本上是在路边随便搭个摊档,买卖也十分有限,除了吃的,就是牙膏等日用的了。</div> 那时候,乡村村的豆干铺买一块自产的浮豆干,这样,中午的美味就带有更悠长的韵味了。<div>  平日里母亲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但在我上山浇菜或者砍柴的时刻,就尽可能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几枚闪亮闪亮的硬币,不多不少,就十五分钱。</div><div> 所以长大后,在我还未褪尽童年颜色的记忆里便很留有些浮豆干黄赤黄赤的底色来。</div> 我童年时农村的浮豆干很有名气,四围十里八乡几百户人家都曾为之啧舌头吞口水满有口碑。师傅是村里出钱送到外地学了手艺回来,人很和气,手艺更有一套,先是用石磨磨得酱,然后是煮酱、渍渣。<div>  渍渣是个骨节眼,用一方疏密适度的大纱布渍渣,纱布太密了,连同那些好物也渍成豆渣,那是很大的浪费;相反,纱布太疏了,做出来的香腐皮又粗又硬,没尝到香味,那又不好。</div> 再然后是加卤,使豆浆中的蛋白质和卤水中的化学元素发生反应,生成浆糊状的软体物质飘于水中,称之为豆干花。<div>  加卤也颇讲究的,加得太多了,做成的熟豆干块头小,没看头且没香气;加得太少了,块头大却中看不中吃,入口时一股淡味儿,没喉底。</div> 继之是舀浆,将洗漂清净的小纱布叠放在一个大木格里的许多三寸见方的小木格上,用小木瓢将豆干花舀进纱布,待到水分稍渍干后用纱布将软体物质包拢,一大格子完毕又再舀另一格,一格一格叠垒起来。<div>  将舀完了才能拆下纱布,一块一块莹洁白净的生豆干就做成了。生豆干每块一角二分,可以煮也可以炒。</div> 逢年过节母亲更是要炒一碗用色料染红了的生豆干来祭拜祖宗及各路神灵。小孩子入学第一天,母亲们也要买几块豆干为孩子们上第一节“课”,因为在潮州方言中豆干的“干”与当官的“官”谐音,便说吃了豆干,读书后便能做官。<div>  这是图个吉利,更是父母望子成龙的一片心意。小孩子却不管日后做官不做官,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岁月,豆干吃下肚子才是实在。</div> 这生豆干经过油炸就是浮豆干,浮豆干醮蒜酱醋,又香又脆又酸又辣,那个口味啊!最难得的是入口很滑嘴,这才是真功夫。<div><br></div>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人情物事,通过风水建筑、民风民俗以至风味小吃等各个方面体现出来,就如潮州工夫茶、北京熟馄饨、秦川羊泡馍,等等。<br>  这些既是各地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又无言地塑造者人们的性灵,成了各种地域文化的积淀。 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不饶人,乡村变了样。如今的浮豆干已经在美食中逐渐被淘汰了。<div>  而我,每次回家都会想到吃浮豆干,那口味,已经没有童年时那样香那样脆,留在我记忆深处的,是童年时浮豆干的记忆,那风味、那口感,是家乡美食中最值得回味的!</div> (本文发表在潮州日报,潮州的《湘子桥》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