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年幼的骆宾王住在一个小村子里，7岁的时候写的诗。</p><p> 每次在乡村看到一群鹅，伸长脖子，拨起清波，先声夺人，声音嘹亮，总会引发我对童年深深的追忆，这种回忆，是那样温馨那样情动，又那样如梦似幻，乡情是那样浓厚！</p> 在我心头，乡恋就象抽不完的蚕丝。每一次念起故乡，便有源源不断的记忆，如丝似线织成网，我在网中，永远是个走不出故乡眼眸关注的孩子。<div> 那时候，正是农耕自给自足的时代，没有超市，没有商场，没有车来人往，乡村田园，永远是那样宁静醇厚。春种秋收，老屋农具，养猪养鸡养鹅，是我生活的全部。</div> 如今，我在城市中四处奔波，还没有到整天无事可做在回忆中数日子的年龄，可不知为什么，我夜夜的枕边总有揉皱的泥路，压弯的小溪，梦里经常出现的一幕幕场景、一个个镜头。<div> 依稀是故乡宽阔绵长的稻田，是故乡老井和井边挑水的人群。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宰猪宰鹅，收割自家种的蔬菜，日子虽然平淡，却在这样人声笑语中荡漾开来。</div><div> 有时，梦中醒来又睡去，入梦的还是刚才梦中的情景，心灵总是放飞在梦中的故乡，记忆深处的一群鹅，总是留给我深沉的回忆。</div> 春天一到，万物复苏，我的父亲和母亲就开始张罗着一家的生计。父亲的身子总是忙碌于稻田间，一身泥土一身汗水，插秧除草喷农药，忙碌中总是少言寡语。而我的母亲，过年之后，就开始买来十几只小鹅，叮嘱着我一定要把鹅带好养好，以备过年祭拜祖先之用。 <p> 于是，清晨起床，或放学之后，我便带着这群鹅奔走在田野溪流中，小鹅不听话，我便操起竹竿吆喝着让鹅服从指挥。小鹅在溪水中寻找小虾小草等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我便在溪边戏水，钓鱼，以及采摘草料。</p><p> 回家之后，便把吃剩下的米饭，以及晒稻谷留下的粗糠，和着清水，放进鹅子歇息的竹棚中，让鹅子美美地吃上一顿饭。</p> 从此之后，我便与一群鹅形影不离，鹅子看见我就像久别的亲人，伸长脖子，仰头弯曲着“嘎嘎嘎”地朝天长鸣，曲项向天歌，让我欣喜万分。<div> 夏天一到，村口的池塘柳丝飘拂，池水清澈见底，我把鹅儿赶到池水中，自己却在池塘中戏水游泳。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鹅群到水中悠然自得游泳着，我和鹅子相得益彰，各得其乐。这池塘，因此而成为我儿童时代的天堂。</div> 记得有一次，我把鹅儿赶到小溪中寻食，小溪水坝上面有一道小桥。一只鹅子不听话，过小桥的时候，脚踏错了一不，掉进溪流中。那时候，我心疼得要命，看见心爱的鹅子从高空上掉下，以为是经不住重压，怕是要摔死了。<div> 于是，我不顾三七二十一，以最快的速度，寻找最佳的路径，赶到溪流中，抱起我的鹅。我想都没想到，这只平时十分不听话的鹅子，此时竟然十分乖巧，任由我摆布，在我的胸膛里十分温柔，而且根本就没有受伤。</div><div> 更让我想都无法想象的是，路边我的另外九只鹅，此时竟然若无其事地呆站在路边，一动也不动，睁大着眼睛，似乎是牵挂着掉下去的“兄弟”。</div> 从此之后，我与我的鹅便成了“亲密”友好的了。每次我放学回家，鹅子总以独特的声音迎接我的到来。每次赶鹅吃草，鹅子也都服从我的指挥。有一次，我在清澈的溪流中发现一只鹅蛋，原来是鹅子在我路过的地方下蛋的，我竟然开心了好几天。 <p> 不知不觉中，我就在赶鹅吃草游泳的快乐中度过了夏天，秋天一到，天气转寒，一场大雨过后，母亲十分焦急地赶回家，神色十分慌张。那时候我不懂，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水稻遭到水淹，无法收割了，也因此让母亲忧愁。</p><p> 母亲回家之后，看到我还没有做饭，就凑打了我，然后无事找事地问：你怎么还没去找青草，鹅都饿了？</p> <p> 于是，我赶忙拿起竹篮，走过溪水边的小桥，要去田园间为我的鹅寻找草料。路过小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不小心间，我的竹篮掉进水中。大雨之中的溪水汹涌着。我又怕再次遭到母亲抽打，便尝试着要到下游寻找竹篮。</p><p> 我的妹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带着同情心，对我说：“兄，不用了，不要去田间，不需要寻找草料了。”看到我跑到溪水下游，要找竹篮，妹妹说：“兄，危险，不要。” </p><p> 回到家后，看到我空手回来，母亲也没打我，只是默默地在灶堂里拿出一些剩菜剩饭，叫我和着清水给鹅吃。而我们的中午就只能吃着几块蒸熟的地瓜。所谓“爱屋及乌”，原来，我的母亲也和我一样深爱着我的鹅。</p> 到了冬天，我的鹅长大了，拍打着翅膀十分好看，我依旧赶着鹅走在田垄间。鹅子吃草吃的欢，而我，因为家贫，却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衫。迎面遇到我的表姐，看到我这样爱着我的鹅，也深受感动，从口袋里掏出几毛钱，送给我，让我感动，也因此而留下亲情的回忆。 有人说，生于斯长于斯的乡情最难忘，我信了。因为至今的人生路上，每次想到我那些“曲项向天歌”的可爱的鹅，便自觉想起我童年的趣味及难忘的回忆。<div> 越是走的看的地方多了，便愈显现出童年的种种趣味乃至难忘的亲情，于记忆中所隽刻下的力度及深度。以致无论走到哪里，身在何方，每每见到乡村中的鹅，总会油然勾出每一寸寸回忆来，并化作如丝似线的乡恋，追随我到永远。</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