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缭绕丁老店

冰郎

如果说建筑塑造了城市的服饰，那么美食就是城市的动力源，小吃就是开启城市活力的钥匙，她由表入里，通过那街头巷尾的烟火气而赋予城市的灵魂，给城市以灵动的生命。小吃就地取材虽极具凡俗，却突出反映当地的物质文化及社会生活风貌，是一个地区不可或缺的重要特色。如果以这个标准衡量，清江浦丁老店，我说的是当年的丁老店就是清江浦人心中早晚最佳美食。 　　丁老店工商注册称丁家老店，但人们仍亲切地称之为丁老店。汪曾祺先生曾说：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淮安市美食饭店和优秀大厨灿若星辰，可清江浦人这“一碗人间烟火”就得去东大街和环城路交叉口的丁老店里去寻觅。 　　老爸老妈九十年代去加拿大帮幺妹带孩子，一去三年含辛茹苦将孩子带大，和孩子感情也极深，幺妹要为他们办长期居住绿卡，他们却心心念念地执意要回清江浦。不仅幺妹不理解，国内的亲朋好友们也很纳闷，在好山好水好环境“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颐养天年还有啥不如意？他们的回答让所有人皆大跌眼镜，就是日夜思念清江浦的早点、思念丁老店辣汤油条水晶包！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每天天蒙蒙亮，丁老店的烟火就缭绕了一条东西长街，人们一天美好的生活也拉开了序幕。丁老店小吃品种繁多达十数种，可满足各类人群的需要。好辣汤也最讲究这烟火，得一两根粗木柴在锅底不停地用烟熏，不但辣汤保持应有的温度，也被沤得浓稠稠的极具卖相，辣汤锅底只见烟不见火，不知道是啥柴火不停地在熏，奇怪的是烟的味道居然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店里加上炸油条、煎水晶包的油烟，一派烟气缭绕。小小的店堂里不规则地摆放六、七个桌子，店小客多常常让你吃不安生，为啥？身后站着等座的人在低声催呢！孩子们在店里吃顿小吃常被熏得眼泪鼻涕横流，可谁也舍不得离开。 　　七十年代我在工厂里当工人，一年到头三班倒，人很辛苦，但因为额外有夜班费便有条件寻美食打打牙祭。如果上夜班，我则在早上八九点钟去丁老店吃早点。与相隔不远的淮园、胜利饭店早点相比，丁老店更接地气、更具人气，烟火缭绕中店里老师傅有条不紊地各自忙乎着，我点上一碗滚烫的辣汤，里面有海带、面筋、花生米、粉丝等勾芡而成，看着都让人口舌生津、闻着使人垂涎，喝之前再根据自已的口味来一小勺辣酱、点几滴香醋，那一口滚烫的液体下去瞬间上下通气，索性再配两个刚起锅的水晶包，水晶包讲究面皮粘糯，馅料必须是上好的牛后腿精肉拌上大葱和调料。煎的时候要用豆油煎出来的薄薄黄亮的锅巴，半透明状酷似琥珀、水晶，外皮是金灿灿的特养眼，加上脆生生的口感，从视觉先机上已得一分；吃包子讲究先吃掉周边的“水晶”，然后轻咬薄皮，就尝到了滚热带卤子的馅儿，别急，此刻用小醋壶滴几滴香醋，你的味蕾就已被充分调动起来了，缓吮、轻咬，立马就体验到表皮香脆，口感层次立体丰富的美食。那个美奥，恐怕就是皇帝老儿也不换呢！ 　　吃水晶包必须佐以辣汤。清江浦辣汤不同于北方豫鲁皖的辣汤，北方辣汤因生姜、黑胡椒粉较多味重偏辣;也不同于金陵老街的胡辣汤，金陵胡辣汤我吃过一次，是在山西路一家小店里吃的，糊里糊涂内容空泛味道古怪，实在不敢恭维。丁老店辣汤内涵较丰且有极浓郁的烧柴烟火气，无论是偏辣的北方人，还是偏甜的南方人，细品慢咽都能接受，况且它还承载着几代淮安人的记忆呢！现在清江浦的水晶包可能是失传了，我看满大街的卖生煎包子、水煎包子，尽管味道各有千秋，那由表及里的卖相和口味绝对不可与当年的水晶包同日而语。 　　八十年代中期，我姊妹四个孩子都在附近幼儿园上学，每天下午三四点钟放学回来，老父亲就端着个大钢精锅去街头丁老店买来一锅辣汤，外加油条、水晶包，在孙子孙女们的欢呼雀跃声中，老父亲开心满足地笑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已正在“犯一个错误”，就是他老人家不但惯坏了他们的胃，培养了新一代清江浦小吃的“美食家”，让他们小小的胃就印刻上了家乡的美味，以致今天，这一代孩子无论是去国还是到他乡工作定居，最让他们怀念和牵肠挂肚的，还是那一口最具烟火气的丁老店小吃。每年女儿都要回一趟淮安，到家将包一扔就上街了，说是去吃丁老店，吃都天庙街头那个老奶奶熬的糖粥。回来问她感觉如何？她一脸失望道，丁老店搬家了，小吃环境比原来好多了，但实在找不到当年的味道，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好在都天庙的老奶奶还在，糖粥还是当年的味道。我说，辣汤里少了点原配料，包子肉馅少了，味道也不鲜了，水晶包的水晶没了，总之，丁老店的牌子还在，老师傅换了，老板也肯定不姓丁了，重要的是所有的商品货不真味不实、已是徒有虚名了。如果一定要解释现在小吃和过去小吃的区别，我觉得有两句话可以概括，这人间最袅绕缤纷、最至繁至简的，是烟火气；这人间最深入人心、最难舍难分的，是烟火气。原来就是缺了那可贵的烟火气，烟火气，才是人间最绵长的滋味。 　　古老的清江浦传统的清江浦小吃，是市井中升腾起的人间烟火气，看似是平凡人间的熟悉场景，却处处体现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人们的聪明才智，有了淮扬菜，也不可或缺她“这一碗人间烟火”的美味，因为只有大餐和小吃合奏，大淮安这支曲的旋律才更美更和谐，才能释放城市活力，提高城市美感，提高人民生活的幸福指数。正如克强总理说的，小店经济是人间的烟火，是中国的生机。咱清江浦锦上添花的“生机”莫非也在这小店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