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痛

亮剑

<p>  晚上九点半,地里、家里才匆忙收拾住,儿子决定要走。我还计划明天一早走,但儿子定了今晚,怕明天路上顶车(适逢柳石公路——下眉之路段修补路),于是,匆忙往车上装东西,匆忙跟年迈的老父老母告别,匆忙坐上车离家而去……</p> <p>  少小就离家外出读书至现在,离家远行也好,近走也罢,从来没有今晚这样沉重,没有今晚这样痛,以至于眼眶湿润润的。车子在初夏的夜风里风驰电挚般的前进,远山的连峰像黑的踊跃的兽脊似滴飞快地向车后扑去。小孙子一时还不瞌睡,显得异常兴奋,不时和妻子、儿子说这说那,车子里弥漫着快乐和兴奋……而我心情却异常的往下沉、往下沉……</p> <p> 今年春季开学,因疫情延期开学,因疫情错峰开学,好不容易至五月底基本开学就绪。儿媳出于对孙子入幼儿园的考虑也准备进县城幼儿园工作,这样儿子的家就搬到县城。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孙女十个多月,肯定得让妻子照顾。为此,一家人展开了多次讨论:在村里吧,地能种,年迈的两位老人也能照应;可是,孙子上幼儿园,儿媳的工作都泡汤。权衡再三,还是孩子重要,未来重要,于是决定向县城进军——再次进驻县城(第一次是儿女们上初高中),于五月下旬搬家到柳林县城,这是搬家后第一个星期天开学。</p> <p>  过了年,母亲八十四岁,父亲九十五岁。人老一盏灯,说不行就不行。母亲去年还不住拐行动,腿脚还利索,可是一过年,就不行了,腿提不起来,哆嗦着,蹒跚移动。父亲身子骨仍然硬朗,春起还能到地转转,到街上走走,可是我们搬家的节骨眼上,突然右腿慕名奇妙的疼。有一天晚上竟然连续吃了五次镇痛片还顶不住。不红不黑,不肿不胀,就是疼得要命。我和大哥去县医院在腿部拍了片子,医生们都说,骨头好好的,他们分析说是腿部神经痛,买了些营养神经和镇痛药,但是这些药根本无济于事,照样还是刀子割上一样疼。疼的老父亲合罐、贴膏药,热水敷,等等,能用的法子几乎用遍了,还是一个劲儿的疼。连续十多天的折磨,父亲眼角臃肿,脸色难看,饭量大衰,几乎一顿饭仅吃半个馒头,八九天不上一趟厕所……</p> <p>  在这样的当口,我们全部离开,把八九十的两位老人丢下,你说,这离别不痛吗?这离别不沉重吗?车越走离家越远,夜越走越黑,我的心情肯定越来越沉重……</p><p> </p> <p>  照料父母的日常生活和孙子的前途未来,就像失衡的一架天平,已经在我的心中偏向了孙子。走吧,咬牙走吧,狠心走吧,我匆匆地用沸水给父亲敷了敷疼痛的腿和肿胀的脚,然后和母亲说:“妈,我们走了,有事情给我们打电话。”母亲说:“你们快走吧,看到了什么时候了。你父亲的腿是老病了,由他吧!”</p> <p>  我强忍着泪,不动声色地坐车上。孙子兴奋的说这说那,妻子和儿子不时逗逗小家伙开心。</p><p> 腿疼的是我的父亲,如果角色互换,会怎么样呢?是不是县医院拍个片子就了事?是不是上市人民医院?或省人民医院呢?是不是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诊断清楚病因?</p><p> 如果家中是俩孩子,大人是不是丢下就不管了呢?</p> <p>  这些问题我真不敢想,我也想不出个答案啊!我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路,一遍又一遍地向漠漠昏黑的夜空质问:我的选择对吗?我该怎么做,才两全齐美呢?</p> <p>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处于顶天立地的位置。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深深地觉得肩头的担子山一样的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p> <p>  夜深深,忧深深,好多好多的选择身不由己。</p><p> 但愿,时间过的快点,下一个周末快快到来!</p><p> 但愿父亲的腿,疼痛感消失殆尽,还他老人家一个没有病痛的晚年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