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儿声声(散文)

大西庄我的故乡

<p>儿时,最喜欢聆听母亲的唤儿声。毎当夜幕降临,枝头的鸟儿停止了一天的喧嚣,家家户户飘出了浓浓的饭香,厚厚的窗户纸上透出暖暖的光亮,如水的月光尽情地流淌在田野里的庄稼上,此时的故乡处在一片静谧之中。孩子们围坐在桌子旁,盼着母亲早一点揭开锅盖,热气腾腾弥满小屋。在这馋涎之间,忽从村东头传来谁家母亲的唤儿声。从村庄的东边一直传到西边,那是二毛的母亲又喊他回家吃晚饭了。这时的母亲就会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也知道早点回家。孩子喜欢在外面玩,玩过了头,到吃饭时还不知道回家,那是常有的事。我小时候也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毎当吃饭时,母亲看我们还没有回家,就会放下手中的活,站在屋东头,大声地喊我的小名。听到母亲的喊声,迅速的往家里跑。母亲见到人,才会停下呼喊。庄上的二毛在小伙伴中,比较贪玩,因此他母亲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呼喊。他母亲嗓门大,她的声音就像山涧里的清泉落地有声,富有穿透力。整个村庄都能听到,村庄顿时充满了生机,村庄里的人们在这份祥和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p> <p>在幼年时光里,最常听到的就是母亲的唤儿声了。在记忆中,还保留着一种喊魂的旧俗,很是久远。就是那家孩子夜里经常啼哭,年长人的一种说法,就是说孩子的魂丢了。到了晚上,母亲就会抱着孩子,领着哥哥姐姐,在白天玩的路上呼喊。一路喊着孩子的乳名,哥哥、姐姐跟在身后附和着应答。千呼万唤着生命的魂灵,不要漂泊在外,快跟着母亲回家。伏在母亲的怀抱里,母亲边呼喊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在村庄的夜色中,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四周空旷寂静,只有母亲的叫声在村庄的上空回荡着。也许真是感动了上苍,呼喊过后,还真是很灵验,孩子夜间就很少哭了。这种旧俗相传了多少代,没有人能说清楚。但在我记事起,每个村庄都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代一代的相传,至今还在故乡的记忆里,这种记忆最为熟悉,有时如在昨天,如在我的耳畔。</p> <p>到了上学的阶段,母亲的唤儿声仍在耳边不断,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成长。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听见。如果在路上玩的时间长了,母亲就会在村头呼喊。喊到跟前,母亲就会拿下我背上的书包,一路上不停地询问学校里的见闻。当听到这次考试又考得很好,母亲的脸上又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母亲又要给我买新衣服作为奖赏。回家的路虽然很短,但撒满了童年的快乐。这种快乐除了我们知道,还有路边的各种野花、小草知晓,它们在轻轻的风中,不停地摇摆,唱着欢快的歌谣。可是伙伴二毛再没有往日的欢笑,一天在回家的路上,忽然传来母亲离开人间的噩耗,跑着赶回家,任凭怎么呼喊,母亲已经沉睡。从今后,门后训子棍犹在,堂前再无唤儿声。多少天,二毛总是一个人趴在床头低头不语,在他的内心,又想听到母亲那熟悉的声音了,不觉泪眼婆娑。</p> <p>在村东边学校的操场上,经常放着我们爱看的露天电影。巜地雷战》、《闪闪的红星》是我们的最爱。天还没黑透,我们就端着小凳子,早早地坐在那里,不大的操场上一会儿就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只有电影开始放映时,才会安静下来。到电影散场时,吵杂声淹没地操场上,又飘起母亲的唤儿声了。这时困意已经阵阵袭来,家长们各自呼喊着自家的孩子,他们跌跌撞撞地跟着母亲回家了。</p> <p>在我的童年岁月里,最喜欢是听着母亲叫我,跟着她一起去故乡的集镇赶集。星期天是孩子们玩的最欢的日子。我和伙伴们在一起正玩得开心,这时母亲忽喊我,叫我跟她一起去集镇,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街上不光有鲜丽的新衣裳,还有许多馋人的食品。一到街上,我不停地四处张望。站在摊位前,这时的母亲就会买些好吃的给我。水果糖、花生、还有饼干,样样都想买点带回家,也好到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一下。可惜还没有到家,就被我吃过精光。</p> <p>成人后,我们都离开老宅子,在外面闯荡世界了。父母亲故土难离,一直都生活在老宅上,就很少有机会再听到母亲的唤儿声了。尽管身在异乡,其实多想年迈的母亲,还是站在村口一声连着一声的唤儿,还想听听那熟悉的节奏。多想在母亲的唤儿声中慢慢地长大,可是母亲再没有高亢的嗓音,再无昔日唤儿的情景。我的心底总是空荡荡,我心海里总有深情的歌在呤唱,我分明听到母亲那驳动心弦的唤儿声,真真切切地回响在古老的村庄。恍若润入肺腑的清泉,捧一口香甜入梦,闻一闻历久弥香。(宋长生)发表于2020年6月的《乡土作家》。</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宋长生,男,1966年出生,中共党员,现供职于江苏汤沟两相和酒业有限公司。曾任单位的团委书记、宣传科长等职。有300余篇新闻作品,发表于全国各类报刊。2009年开始小小说、散文创作,散见于报端。《湖北文学》签约作家。</p>